第十一章
「老爺,是妾身一時糊塗了,可那孩子也是宋家的血脈。」
宋安邦惱羞成怒,一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記着,沒有茹氏,也沒有那兩個孩子,這事情,往後再不許提。」
看出宋安邦眼中的決然,張氏身子一軟,就癱軟在地上。
只過了一日,就傳來消息,說是宋家不打算休了兒媳婦,只是為了宋家的名聲,往後徐家大姑娘只能降為妾室。
消息一出來,京城裏好些人都詫異了,好些人說這宋家厚道,若是換了別家,指不定會將兒媳婦給逼死。
經此一事,宋家不僅沒有被人嗤笑,竟然博了個厚道的好名聲。
徐昭聽到消息,只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對徐徽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她也不想見着徐徽被逼死。
事情就這樣平息下來。
徐徽卻是在她搬出正院后才慢慢想明白,她遭受的這一切噩夢,很可能都是徐昭害的。
不然,怎麼會好好的,就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徐徽緊緊握着手,指甲都刺到了手心,滲出鮮血來。
她的四妹妹,虧她之前對她那麼好,如今才知道,她不僅不肯幫她,反而還想着要將她置於死地。
原來,這些年,她根本就是看錯了人。明明,只要她答應她,去求肅王殿下,她就不會寫信威脅她。
那麼簡單的事情,她為何就是不願意,她根本就是端着准王妃的架子,不願意受一點兒委屈。
一切,都是她害的。
轉眼就到了年底,府里的事情多了許多,雖說有嫂嫂孟氏在,可因着有孕在身,周氏怕她傷了腹中的孩子,並不叫她操心。
所以,這一年也和往年一樣,徐昭跟着周氏忙了近一個月,才將送禮的清單給寫好,叫下頭的人去採買,又給底下的丫鬟婆子發了年節例錢。
很快就到了除夕。
爆竹聲噼里啪啦響起來,年夜飯擺在榮欣堂,許是沾了節日的氣氛,一頓飯倒是吃的和睦熱鬧,只是快散席的時候,老太太問起了徐茵,說是不知她過的好不好,要不要將她給接回來。
老太太這樣說,三太太也跟着說是寺廟裏日子清苦,五姑娘身子弱,便是有什麼錯處,在那裏住了大半年,也算是懲戒了。
「叫母親掛心了,等開春了,媳婦就派人將她接回來。」
徐昭聽着自家娘親這樣說,心中有些詫異。
等散席后回了錦竹院,徐昭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兩個月前,忠意伯拖了官媒,上門求親,說是要為府里的二公子求親,求的便是徐茵。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忠意伯的二公子。
「是個庶出的,不過秉性不錯,書讀的也好。」
「娘親可應下了?」
周氏點了點頭:「你五妹妹也該是時候定親了,這會兒定了親,等明年及笄就能嫁過去。」
「她不懂事,等嫁人了,換個環境,興許能好些。」
徐昭微微點了點頭,心裏卻是想着,徐茵心氣兒高,怕是不知瞧不瞧得上這忠意伯家的二公子。
關鍵,那二公子是庶出的,徐茵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庶出的身份。
之後的幾日,徐昭跟着周氏去了各家拜年。
等到正月初八的時候,宮裏頭的太後派人送來了賞賜,是一匣子內造的珠花。
「太后說了,正月里事多,姑娘就不必專門進宮謝恩了。」
徐昭點了點頭:「勞煩公公跑這一趟。」
那公公得了賞銀,欣然而去。
等回了屋裏,徐昭才將那匣子打開,裏頭放着六個做工精緻的珠花。她挑出兩個珠花來,叫人給六姑娘送去。
三姑娘那裏,她親自拿了兩個,送了過去。
這些年,三姐姐在府里過的很是辛苦,三姐姐比她大兩歲,可到如今都沒定了親。
吃穿用度,也比不得原先嬸子沒去的時候。
徐昭知道她心中鬱結,所以沒事的時候也時常過去陪她說說話。
「姑娘,四姑娘來了。」門口的丫鬟見着她過來,福了福身子,掀起帘子朝裏頭回稟道。
徐佩正坐在軟榻上綉着花,見着她進來,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來。
「外頭天冷,四妹妹怎麼過來了,也不怕凍着。」
徐昭走到軟榻上,將那匣子打開,笑着道:「太后賞了一匣子珠花,六妹妹那裏我派人去送了,想着左右悶在屋裏也無事,就過來和三姐姐說說話。」
徐佩見着匣子裏的珠花,拿出來看了看,笑着對徐昭道:「我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不然,哪裏能見着這樣的好東西。」
「姐姐慣會取笑我。」
徐佩看了她一眼,才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如今這樣,哪裏還有資格取笑旁人。」
徐昭聽了,愣了愣,不等她開口,就見着徐佩搖了搖頭,說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麼,反倒壞了妹妹的好心情。」
「伯母可當真要將五妹妹接回來?」徐佩將話題轉移開來。
徐昭點了點頭,又將那忠意伯二公子求親的事情說給了徐佩聽。
「五妹妹心氣兒高,也不知滿不滿意這門親事。」徐昭皺眉道。
徐佩聽了,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那忠意伯庶出的二公子配五妹妹,也算是門當戶對。五妹妹若是不願意,哪裏還能找見更好的。」
「到底,她是庶出的,性子又是那樣,能有這樣的親事,已經算是造化了。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走到徐佩跟前回稟道:「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徐佩一聽,就愣住了。
徐昭也詫異道:「誰陪着大姑娘回來的?」
那丫鬟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回姑娘的話,是……是大姑爺。」
聽着這話,不僅是徐昭,徐佩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出了那樣的事情,徐徽從宋家的少夫人降為妾室,搬到了偏院去住,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她就能叫宋家大少爺陪她回府。
徐佩揮了揮手,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這邊,王氏見着宋承君送徽姐兒回來,愣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婿給岳母請安。」那宋承君拱手道。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格外的詭異。
王氏將視線落在徐徽身上,只見徐徽對那宋承君笑了笑,那宋承君就對王氏說有事先回去,等會兒再過來接徐徽。
等到宋承君離開,王氏才將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拉着徐徽到了書桌前。
「我的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怨不得王氏詫異,實在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女兒再厲害,也不可能得寵了。
如今的情形,只叫人覺着奇怪,難不成那宋家大公子,一點兒都不介意徽姐兒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
徐徽拿起筆來,將事情給寫了下來。
原來,是徐徽暗地裏買通了人,叫他裝作賊人作勢去殺宋承君,情急之下,她替宋承君擋了一劍,鮮血流了一地,養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地。
王氏一看,臉色就嚇得慘白。
她將徐徽的衣裳解開,才見着她胸前一道清晰的傷疤,格外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