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情撫慰受傷的心靈(19)
吳玫聽着老大爺暖人的話語,感動得淚水奪眶而出:“太感謝了,大伯,太感謝了!”吳玫跟着老大爺又翻了兩個山頭,才見到坐落在山窪窪里一個黑糊糊的小村莊。村莊裏幾盞油燈像散落的星星在黛黑色的夜幕中微弱地閃爍。到了老人家中,方知大伯原來是這個大隊的黨支部書記,他到公社開會回來,路上遇到了吳玫。這個大隊名叫武家灣,是一個貧窮落後的深山村,不通電,沒有電燈;不通線,沒有電話;不通車,不少老年人沒見過汽車、拖拉機、小四輪車,偶爾有個把郵差什麼的扛個自行車進灣(因為自行車不能騎,只能扛着翻山而來),他們就像是看見了什麼稀罕物圍着觀看。平時公社要通知個事,就得靠趕集的社員捎口信或捎條子告知。老支書姓武,在灣里輩分高,沒人敢叫他的名字,要麼稱武支書,要麼叫武叔、武爺;老伴沒名,都稱武氏;有個兒子叫武林森,在縣城裏一家工廠當工人,這是這個窪里惟一一個混出頭的人;媳婦叫王鳳芝,在家裏陪伴二老,家裏、家外、灶屋、田頭,全靠她一個人。吳玫弄清大伯的家境后,該輪到介紹自己了。聰明的吳玫心裏暗想,巧了,來到了武家灣,這“武”和“吳”音同字不同,自己要想長期隱蔽下來,也只有隱姓埋名了,她調皮地笑了笑說:“大伯,不,老支書,說來也真的巧了,我也姓武,名叫‘妹’,就是妹妹的‘妹’,以後您就叫我‘武妹’吧。我是師範大學即將畢業的學生,是想來咱山區學校實習的,由於進山心切,今天趕路趕急了,所以才累倒在路上,多虧老支書您……”“別,你就叫我大伯吧。”老支書高興地一拍雙腿站了起來說:“這真是山裏的孩子們正渴哩,你卻送來了清涼水!俺灣里原來有一所小學校,由於俺這裏偏僻,窮,留不住有文化的人,教書先生像走馬燈一樣,來一個,走一個。後來,乾脆沒人來了。學校關門快兩年了,教室也快倒了……”說到這裏,老支書的眼角紋里滲出了淚水。“老支書,只要有房子就行,我來干!”“武妹”急忙寬慰大伯說。老支書用袖頭擦了擦眼角的淚,仔細端詳着眼前這位長得齊整、漂亮的大學生、大姑娘說:“你……你真的願意來這裏長干?”“放心吧,長干!等畢業時我讓學校把我派遣到這裏。”“武妹”說得很堅決。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娘武氏突然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武妹”激動地說:“閨女,你真是咱武家的好閨女呀!”媳婦鳳芝也跑過來拉着“武妹”的手說:“好妹妹,我不識字,但我可以幫你幹活兒。”一家人開心地笑了。這笑聲在這深夜寂靜的山窪里顯得特別響,特別脆,特別動情,特別誘人……沒用幾天,在老支書的指揮下,小學校的教室修好了,教師的住室和辦公室也蓋好了,泥桌泥凳也壘好了,黑板也掛上了,用“武妹”的話說,咱也不管哪學期,不管星期幾啦,只管搶時間開學吧!用犁面子做的鈴一敲響,武家灣小學又開學了!這鈴聲,是全灣人的慶賀聲,是學校開學的慶典聲,也是學生們的上課聲……一、二、三、四年級共23個學生同時開始上課了。能幹的“武妹”老師在大學裏就練習過為小學幾個不同年級同時上課的功夫,所以,今天的課她上得非常優秀,全村男女老少幾乎都集中到了教室外,來觀看這位漂亮的女教師的精彩表演。下課的鈴聲響了。孩子們的歡呼聲、鄉親們的歡笑聲融在了一起,他們把老師團團圍住了……斗轉星移,日月如梭。“武妹”肚子裏的孩子越來越大了,儘管天涼已穿上了厚衣服,但大娘和鳳芝還是發現“武妹”已經“出懷了”。她沒有隱瞞,說這是她和心上人的愛情結晶。他走了,朝很遠的地方走了,將來他會回來找他的孩子的。山區的夜真是死靜死靜的。“武妹”躺在床上難以入睡,儘管鳳芝夜夜前來陪伴,就睡在她身旁,但此時她手按着腹部似乎正在蠕動的胎兒,一種孤獨無助的感覺特別劇烈。她想念她所痴愛的人,但此刻她卻更想念自己的母親。她的出走家人不知,她現在的處境母親更不知,他們一定很着急,但是,我實在不能告訴她,到一定時候,我會回去跪倒在父親、母親面前的。她又想到,同學們都早已畢業踏上工作崗位了,周剛分配到哪裏去了呢?他若還在我身邊該多好哇!他是一個好哥哥,他很有能力,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好同學、好校友,可是……周剛一直在着急地尋找她。自從吳玫莫名其妙地失蹤后,全系全校最着急的人就數周剛了。他到處打聽、到處問,該找的地方都找了,該問的人都問了,誰也說不清。無奈他只得以系學生會的名義給她的家人打長途電話,她父母一聽女兒不見了,急忙從數百里之外來到學校找領導詢問。領導安慰兩位老人放心先回去,校方一定通過各種渠道查找,一有消息就告訴他們。周剛親自將吳玫的父母送上火車返家。周剛根據自己對吳玫的了解和判斷,重點去找火車站售票員,一個一個地詢問,終於一個售票員想起來有一個漂亮的女青年拿着師大的學生證買了一張去信陽的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