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裴易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孩子,上面有兩個長他好幾歲的哥哥,他是裴父與裴母人到中年生下的,所以格外受到寵愛與疼惜。也算是祖上積德,被寵得無法無天的裴易,從小到大也沒有干出太過驕縱的事情,即使有些出格,裴家也拿錢擺平了。
但裴易也總歸不是什麽好胚子,他仗着家人的寵愛,自小就是一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人,看誰都看不起,等長大進入社會後,就靠着家裏的蔭蔽投資作生意,在家族企業里撿個清閑的職務,把重擔子扔給兩個哥哥,自己就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混在花草堆里,小日子過得美得冒泡。
按裴夫人的話說,這裴家上上下下,就數裴易過得最瀟洒放縱了。
裴老爺則氣到頭頂冒煙,對於他這種事事要求完美的強迫症,裴易絕對是他人生中最失敗的存在,他甚至懊惱地認為大概是人老了,連基因也跟着變差,不然他頭兩個兒子都是萬中挑一的人中龍鳳,怎麽就單單折騰出來裴易這樣的小混蛋,當然這些話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他還要這張老臉。
倒是裴易的兩個哥哥相當寵他,也許是他們自己生來就少了一些叛逆的因子,所以就把大部分的縱容留給了最小的弟弟。
除去這些小瑕疵,裴易的人生別提有多順風順水,畢竟裴老爺與裴夫人年紀都大了,這家裏的主導權都漸漸轉移到後輩身上,所以就算老人時常感到恨鐵不成鋼,也無可奈何。
裴易上高中的時候,聚眾打架是家常便飯,學香港片里的古惑仔耍帥抽煙,學校里的主任老師忌憚着他的家庭背景,硬是如同瞎了眼一般,不聞不問不管。
裴老爺自詡是個儒商,就因為這個裴易,愣是被弄成了八點檔肥皂劇里仗勢欺人的惡商,簡直是有苦說不出。唯一慶幸的是,當時正值青春期的裴易倒是對那些女孩子不太感興趣,沒鬧出什麽把人家女孩子弄懷孕的糟糕事情,這點就比他那些狐朋狗友強一些,也算是裴夫人成天燒高香求來的,欣慰着這孩子也不算是壞得透頂。
不過裴夫人是真的太天真了,其實裴易哪裏是不夠壞,他啊,就是自大自傲,看不上同齡那些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他就跟看商品一樣,不是嫌這個胸太乾癟,就是嫌那個屁股不夠翹、不夠軟,所以他寧願把時間花在喝酒打架上,他覺得這才是男人的正事,那些咿咿呀呀的兒女情長,他稍一接觸,就覺得頭痛。
當然了,雖然瞧不上那些女人,但他也有作為優秀雄性動物的得意與驕傲,覺得她們垂涎他是應該的,畢竟他又帥又有錢。
裴易這樣的心理從進入青春期一直延續到他的年齡爬升到二十四歲,按照他平順又多彩燦爛的生活來看,還是要持續下去的。
可惜啊,被他氣到多長了白髮的裴夫人終於看不下去了,說什麽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裴易繼續打着光棍遊戲人間了,說什麽都要給他安排相親,她是鐵了心要在兩年內抱上孫子的,可把裴易煩得不得了,就開始整日夜不歸宿,天天賴在朋友的俱樂部里。
說實話,要他在這個年齡收心,就和要了他命一樣,於是就大言不慚地當著裴老爺與裴夫人的面撂下話,「結婚沒有,要命一條。」
這話一說出口,裴老爺的血壓值差點爆表,左看右看,就要拎起手邊的椅子砸死這個臭小子,還是在裴夫人的哭天搶地下給攔住了。
裴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他早就忘了自己是個儒商,他倒寧願自己是個惡商,他做老子的,居然連小小的兔崽子都收拾不了,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裴夫人就在旁邊哭哭啼啼,拚命給裴易使眼色,要他向自家老爺子說句服軟的話。
而裴易呢,仍是不後退半步,脖子倔強地挺着,就和驕傲的白天鵝似的。
最後還是裴老爺無奈地擺擺手,他老了,年輕的時候還有心思對這臭小子說些重話,現在是能動手就動手,話是一句都不想說了,既然剛剛動手沒成功,那麽他也不想說多餘的屁話了,嚷嚷着就讓裴易滾。
裴夫人在旁邊勸,不停地安撫着丈夫急促起伏的胸膛。
裴易看着裴老爺是真的氣到了,也就稍稍低下頭去,擺出挨訓的模樣,他雖然不喜歡這個老子,但也是不能坐視不管,畢竟他就一個爹。
裴夫人看着有些心疼,她向來最疼愛這個壞小子,雖然他時常惹她生氣,可說到底也有她這個做母親的縱容在裏面,她看着裴易將那桀驁之氣壓在眼底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裴易啊,媽知道你心氣高,但你也別多得意,我們逼着你相親結婚就會真的有女人願意嫁給你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別說你看不上眼,我和你爸也看不上眼,可好人家的女孩呢?我告訴你,你那些叔叔阿姨們就沒一個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裴夫人苦口婆心,其實她說的也是實話,先前她也是不信那些世交朋友不肯割愛,畢竟裴易的家世與相貌都是頂尖,可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裴易的名聲已經差到讓人望而卻步了,都到了要賣她這張老臉的田地了,但裴易居然還沒有半點自知之明,這真的是要氣暈她了。
果然,裴易仍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漂亮的臉上沒有半點變化,他滿不在乎地道:「不嫁就不嫁,又不是我求着她們嫁,再說了,她們看不上我又如何,我反正是懶得看她們一眼。」
「你……」剛稍稍消下去氣的裴老爺又燃起了騰騰怒火,他指着裴易的鼻子罵道:「給我滾,要多遠滾多遠!」
這次裴易學乖了,腳底抹油立刻溜了,只留下裴老爺的長長嘆息聲和裴夫人的無可奈何。
那天之後裴易就天天賴在俱樂部里,活得是更加滋潤與瀟洒。
和他一起長大的蕭盛是那裏的老闆,他看着裴易暫時脫離魔爪了也很高興,以慶祝為名招來一群男男女女開了好幾天派對,剛開始的時候,一群朋友都為裴易感到開心,可時間長了,也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總不能天天窩在外頭不回家吧。
蕭盛看着像一灘爛泥一樣攤在沙發上的裴易,搖了搖頭,順手點燃了一支煙,邊抽邊斜睨着眼睛問:「你他媽的真要死在這裏?你媽都打電話找我媽了,我真怕她一個老太太有一天找到我這裏,真到那時候,我還要不要作生意了?」
裴易正喝着酒,聽到蕭盛的話後,他瞪了他一眼,也不怕辱沒斯文,直接拿起酒瓶往嘴裏灌,喝了好幾大口才消停下來,只是仍生着氣,重重把酒瓶放下後,衝著幸災樂禍的蕭盛罵道:「你小子別狂,等你哪天被逼婚了,可別來求老子!」
就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蕭盛挑了挑眉,「光棍的是你,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說著,故意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蕭盛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
裴易輕嗤一聲,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着他。
「真的,或許過不了幾個月,我兒子都生出來了,到時候認你作乾爹,記得包個大紅包給我兒子。」
「我不想聽你那些破事,別來煩我。」裴易跟趕蒼蠅似的,露出了嫌惡的眼神。
蕭盛哈哈大笑,他吸完最後一口煙,重重地碾滅了煙頭,同時收斂起不正經的笑,總算說了句正經話,「兄弟,我有時候覺得你是我見過最老實的男人,雖然表面上是個臭流氓,可都二十四歲了,居然連跟女人怎麽玩都不知道,這會不會太晚熟了?」
「你罵我什麽?臭流氓?你他媽才臭流氓,我睡女人的時候,你還不就是個酸不溜秋的書獃子……」裴易雙眼噴火,暴跳如雷,作勢就要揍蕭盛。
識時務者為俊傑,蕭盛連忙舉雙手討饒,他趕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麽就不會抓重點呢,我的意思是你把結婚這件事情看得太重要了,結婚怎麽了,無非就是擺個女人在家裏,到時候該出來吃吃喝喝,就出來吃吃喝喝,你還怕她管着你不成?」
「你以為天底下的女人都跟你的女人一樣聽話嗎?最善變的就是女人,還要我娶,作夢!」
說到這個,裴易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也算是被女人坑慘的主了,在一起過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是善於偽裝的母老虎,兩人好的時候,她們還尚且裝出溫柔可人的模樣,可掰的時候,都跟約定好了一樣,都給他扣了一個天底下最沒良心男人的帽子。
氣得他差點憋死,他明明從來沒有說自己要負責任,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承認是個徹頭徹尾的混球,可要說沒良心他可就不滿了,畢竟他在這些女人身上也花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到頭來還反咬他一口,簡直天理難容。
他可是花錢睡她們,本就是錢貨兩訖的事情,居然還能牽扯出他有沒有良心?他的名聲就是被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弄差的!
蕭盛看着裴易忿忿的臉,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算是個可憐人,說實話,他很同情他,每次都能和貪得無厭的女人勾搭上,這也算是霉神附體了。
蕭盛努力憋住笑,而是拿出最大的關懷拍拍裴易肩膀,一本正經地說:「女人善變可是她們自己認可的,你又何必拿這個氣自己,你呢,只是不懂得調教她們,調教好了,再善變的,也只能乖乖聽話。」
「你說什麽?」裴易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