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創業之路不容易】

鬧出了人命,連主廚都受了重傷,淮鄉樓自然是停業了。

什麽時候能再度營業也不知,反正幾日過去,淮鄉樓都還被禁軍圍着,不時有官員進進出出,讓旁人連湊近都不敢,紅衣和綠袖一時沒事做,只得天天去隔壁陪孩子們。

這日再去的時候,推門就見曾淼和阿遠不知在抽什麽瘋,大叫大嚷着要出門,秦媽和幾個冠軍侯府差來照顧他們的婢女正拉着他們,卻幾乎要被掙脫。

「阿淼!」紅衣皺眉一喝,面顯慍色,「鬧什麽鬧!這個時辰你不好好念書,出門干什麽?」

「我要報仇!」曾淼喊道。

稚嫩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刺耳,讓紅衣一愣。

「我知道有赫契人!我要報仇!」曾淼聲嘶力竭地喊着,稍停了一瞬,又道:「我知道他們又殺了人!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紅衣被他這樣濃烈的恨意驚着了,從來沒見過小孩子這樣,阿淼眼裏的那份仇恨如同烈焰一般熊熊燃燒着,她怔了好一會兒,和綠袖一起強奪下他手裏揮着的木刀,卻不知怎麽勸。

「攔住他攔住他!」秦媽心驚膽戰地囑咐着幾個婢女,又回過頭寬慰紅衣,「姑娘別擔心,已着人稟了君侯,以前有這樣的事……都是君侯勸住他們的。」

以前……有過這樣的事?紅衣不禁一訝。她幾乎日日都來,卻從來不曾碰到過,最多也只是見過他們打架打急了,互不理睬,然後她勸上一勸、哄他們開心,並不知還有過這樣的麻煩。

席臨川……勸得住他們?

她說不出什麽來,只得木訥地點點頭,又全神貫注地擋着曾淼和阿遠。

席臨川來得很快。

大抵清楚出了什麽事,推門發出的「砰」的悶響聽上去有些急促。他進到院中,兩個家丁則守在門口。

此時紅衣正和阿遠較勁,知道他來了也沒能回頭,就聽身後「咻」地一聲,她愕然抬頭,一支箭已釘在眼前正屋的牆上,陽光下白羽閃爍的微光很是漂亮。

席臨川冷着一張臉,淡看着曾淼道:「過一陣子就要來一回解悶是不是?我怎麽跟你說的?」

方才還很火大的曾淼登時成了一顆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耷拉着腦袋,沒說話。

「說!」席臨川一喝。

「你說打仗殺敵是你們軍人的事。」曾淼答了一句,忽地抬起頭,嚷嚷道:「那我也要參軍打仗!我要保家衛國!」

紅衣熱切地看向席臨川,眼含期盼,盼着他說出一番感人肺腑的大道理震住這個孩子。

結果,席臨川言簡意賅地丟給他一句話,「我是將軍,我不點頭,看你到哪兒參軍打仗去。」

曾淼再度蔫了。

紅衣心情很複雜——震是震住了……但、但會不會太傷人了?

席臨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半蹲下來,放緩了口氣,「不一定要參軍打仗才能保家衛國。」

曾淼黯淡無光的雙眼一亮,到底還是小孩子,容易被人誘導,一聽這話便不假思索地問道:「那還能如何?」

「你看啊——」席臨川拖長了聲音,認真分析起來,「我們軍隊是因為人多,所以去和赫契人多的軍隊打仗拚輸贏,這叫保家衛國。但你說,大夏這麽多人,護家人、護周圍的人平安,家家戶戶如此,使得一方平安……就不是保家衛國了麽?」

乍一聽有點謬論的味道,仔細品味又是這麽個道理,於是不只曾淼點了頭,連紅衣、綠袖都跟着點了頭。

「你就好好在這兒待着,若真有心想為大夏做些什麽,就幫我個忙。」席臨川的笑容斂去三分,見曾淼怔然點頭,又道:「你姊姊如今就住在旁邊,赫契人那麽兇狠,我怕她出事。」

曾淼若有所思地看一看紅衣。

席臨川續說:「你替我注意着些,若有人來找她的麻煩,你護着她,好不好?」

「嗯!」曾淼堅定地點頭,眸中再無方才的恨意,抬頭就向紅衣拍胸脯道:「我保護紅衣姊姊!」

之後變成了紅衣、綠袖去陪一幫女孩子玩,席臨川和幾個男孩子在一起。紅衣偶爾看過去,見他好像正在教他們武術的基本功,嚴肅歸嚴肅,卻十分有耐心。

到了傍晚的時候,紅衣和綠袖才準備離開,再不回去就來不及做晚餐了。

「我也回去了。」席臨川自覺地隨着她們一同往外走。

到了門外,紅衣看一看他,欲言又止。

他抱臂,笑睇着她,猜道:「你是想問淮鄉樓的事?」

「不是……」紅衣搖頭,水眸低垂,緩緩的道:「將軍不該拿我來哄阿淼,他還小,會當真的。」

「當真有什麽不好?」他含笑反問,「有個人保護你還不是好事?」

「怎麽能讓一個小孩子保護我?!」她蹙眉,「無事便罷,若真有事,難道我還能拖他當墊背?那我還是人麽?!」

席臨川突然沉默了,許久都沒再說話。

紅衣有點生氣,亦不說話。

綠袖在一旁顯得格外尷尬,抬眼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越看越彆扭,最終忍無可忍,輕一跺腳,「我先去做飯!」

「我也去!」紅衣忙要跟她一起回去,才轉身,胳膊冷不丁地被人一拽,她連忙站穩腳跟,抬眸怒目而視,此時綠袖已走到隔壁,紅衣耳聞不遠處家門關上的聲音,不快的道:「我要回家了!」

席臨川卻沒有鬆手。說不清是心中惱怒還是單純想跟她說個明白,他的語氣有點複雜,「第一,我敢跟阿淼那樣說,是因我知道赫契人已清楚他是我收養的人,有聿鄲壓着,他們不敢動他,且禁軍與巡街士兵皆盯着這處,不會真讓他出事的。」

他解釋明白後,紅衣一聽也就懂了,卻不想這麽被他拽着,掙了一掙見他仍不鬆手,怒道:「還有二麽?!」

他的視線稍稍一顫,避開她的慍惱,兀自默了一會兒,才又道:「第二,我說我怕你出事,原也不是為哄他的。」

紅衣一滯,原本的不耐和慍怒好像一下子被什麽東西凍住了,讓她半點火都發不出來。

就這麽心思複雜地望了他好一會兒,直至席臨川覺得窘迫了,手上一松,放開了她的胳膊,望向她住處的院門,看也不看她的沒話找話,「天色晚了,你該回去了。」

她點點頭,理了理方才被他拽出褶皺的衣袖,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

「淮鄉樓大約不能再開業了。」他忽而在背後道,紅衣怔了怔,聽得他躊躇着繼續說:「你若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明日來說給你聽?」

紅衣並沒有接受席臨川的建議。

於她而言,知道淮鄉樓大抵不能再開業便足夠了,那兩國間的事如何,與她並無直接關係,非她必須知道的事。她又有心想離這些遠一些、離席臨川遠一些,便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告訴他不用了。

席臨川覺得有些意外,同時又覺得這結果很在情理之中,只是一路步行回府時,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沉默了一路。

兩名隨來的家丁也不敢吭聲,直至離侯府不遠了,他們抬頭看了看,又見席臨川仍心不在焉的樣子,才不得不提醒一句,「君侯。」

「嗯?」席臨川應了一聲,而後看過去,與等在府門口的人同時一揖,「鎮撫使大人。」

「君侯。」鎮撫使神色嚴肅的說。

席臨川看了看,揮手讓旁人退遠些,舉步與他一同往府中走去,「如何了?」

「抓到了。聿鄲的畫像畫得很准,一共六個人,俱是隨他的商隊來的,眼下押在北鎮撫司。」

席臨川點點頭,思忖片刻,卻問了一句,「都是男的?」

鎮撫使一愣,遂回說:「自然。」

他沒再說話,反反覆覆地思索這件事,直至鎮撫使在旁邊問了幾次才回神。

「君侯究竟想如何?」

席臨川皺起眉頭,「怎麽了?」

「那日君侯說要稟陛下。」鎮撫使氣息一沉,「指揮使大人素來行事謹慎,聽君侯這樣說了,便不敢擅自審問那幾人,可已過去幾天了,也沒見君侯去稟陛下……」一頓,而後語氣透出些許不滿,「君侯您給句準話,禁軍都尉府好知道怎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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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掌家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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