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皇帝終究是皇帝,可用的人手多着呢,哪裏就淪落到要借用榮敏一個小丫頭的眼睛和口舌了?

榮敏這丫頭既是自幼便沒有生母教養的,睿王與顧霆又常年不在京都城,就算這丫頭有些小能耐,也不過就是后宅里對付對付庶母庶妹罷了!

單隻說榮敏出嫁時,身邊便連一個懂得調養身子的嬤嬤都沒有,看似太後娘娘賞了她一個葉嬤嬤,其實卻是叫她給葉嬤嬤養老的,這樣的孩子家何足畏懼!

寧王妃也便只怕顧欣湄被傷了顏面,便反口不想再將何夢涵送進寧王府罷了。

而寧王之所以當時便賞了那三個女孩兒,不也是就怕女孩兒們家裏橫生變故,便想早早將好事定下來,也好儘早拉着女孩兒家裏的父兄上船?

賞賜已經給了女孩兒們了,你們上船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否則便等着送那已經失了體面的女孩兒去庵堂做姑子吧!

那麼現如今眼看着春宴將散,顧欣湄卻來到寧王妃面前抱怨來了,倒是令寧王妃心頭的大石頭瞬間落了地。

敢情榮敏這丫頭還是有些小心機的!

榮敏這是真心想用小姑子攀附寧王府,也便不曾在春宴上甩臉子,更不曾當眾責問她,甚至當眾反悔、帶着何夢涵離開!

寧王妃頓時便軟了神色,滿臉賠笑的拉着顧欣湄在身邊坐下,直道堂嫂這就給你賠個不是,再謝謝你大人大量。

「我知道我們王爺是有些急切了,一時間也就沒考慮到女孩兒娘家人的顏面。」

「可是榮敏你換個路子想一想,其實這也是我們王爺給各家的體面不是?」

「若是女孩兒們被我派去的兩個嬤嬤帶着,在王爺面前走了一圈,卻什麼賞賜都沒得,豈不是更叫人沒臉?」

顧欣湄聞言便忍不住想啐寧王妃一臉。

寧王不過是個親王而已,還真將自己當成皇帝了?

這大熙朝的親王雖然尊貴,這京都城挨個兒點過去也有七八位呢,怎麼就選個側妃都如此不消停,還要叫女孩兒家先被寧王欣賞一番?

只是顧欣湄也很願意多聽聽寧王妃的嘮叨,話越多越可以叫她多了解這個人。

她便依舊將埋怨掛在臉上,只當寧王妃那幾句解釋並不曾令她非常滿意。

寧王妃便越發賠笑,口中也滔滔不絕起來。

「咱們且不說那另外兩家,單說你們家。」

「你帶着小姑來一趟我們府上的春宴,我卻偏偏叫你小姑空着手回去了,一點表示都沒有,回頭你還好意思再叫人來試探我的口風不成?」

「可你若是只管坐在家裏等消息,眼下卻是大正月里,應酬多得很,我又身子越來越沉,哪裏不周到也是可能的,說不準就得等出了正月才能正經將事兒定下來。」

「那豈不是更成了我們寧王府的無禮了?」

「你或許會說,若是事情不能儘早定下來,堂嫂你就別叫人帶着我小姑去寧王堂兄面前露面啊。」

「可是榮敏你也是親王府出身,知道親王的尊貴,親王選妃僅次於萬歲爺,再疏忽不得。」

「雖然只是幾個側妃,將來也是要上玉牒的,人選若是不叫我們王爺過過眼,難道就乾等着娶進來幾個怨婦,再等着她們都和我們王爺成了怨偶不成?」

「那我還不如關緊了院門,只我一人兒和我們王爺過些平民百姓的日子呢。」

顧欣湄聽到此時也便知曉,寧王還真是個不知足的,他這分明是既要拉攏腰桿兒硬的姻親,也要側妃的人品相貌。

而寧王妃又拚命想顯擺自己的賢良淑德,便也不惜如此做了。

她便挑眉笑了:「堂嫂這麼一說我倒是懂了。」

「且不說親王府本就不同於旁人家,就算是普通人家給兒子相看媳婦,相看滿意了還得當時就給女孩兒插簪呢不是。」

「寧王堂兄今日既是賞了三個女孩兒玉禁步和寶石花結,也便與插簪差不多了。」

寧王妃忙笑着點頭道,正是這個理兒。

「何況我早就放出了風聲去,今日的春宴主要是為我們王爺選側妃,前來赴宴的女眷們哪個不是心知肚明?」

「那若是無心將女孩兒送進寧王府的,都知道王爺與我不會強求,也便都是孤身前來,卻將自家適齡女孩兒全留在家裏了。」

「那些帶着女孩兒來的,心裏也早就有了準備,見到自家女孩兒得了王爺的賞賜,心裏不定多快活呢。」

言之意下便是自打榮敏你帶着小姑子來了,你心裏想的什麼我早就一清二楚;那麼你又何必得了便宜還賣乖,還來埋怨我不給你顏面?

只是寧王妃也清楚,顧欣湄實在不同於另外那兩家。

她這位堂小姑子太刁蠻,連庶母庶妹都是說弄死就弄死,背後又靠着個睿王府,凡事還是得哄着來,而不是頂着來。

她便笑着拍了拍顧欣湄的手:「你放心,你既是我們王爺親堂妹,你的小姑我還能叫她真與旁人一個待遇?」

「等回頭忙過了這一陣,你便多來幾次,我也好與你細細商量一番聘禮,再叫嬤嬤們帶你在王府走一走,你親自替她選個院子。」

寧王妃此時已經在心裏將何睦完全當成了小人,那種單靠自己攀附睿王府還不夠、還要賣妹求榮的小人。

否則何睦也不會口中說著守滿一年妻孝再談續弦之事,卻在半年後就急不可耐的娶了榮敏不是么?

若榮敏出身一般,父兄都沒個好前程,何睦恐怕眼皮都不抬,更別論娶了榮敏做續弦吧!

顧欣湄想要的本就是多往寧王府走動走動呢,否則她早就揭穿了何夢涵謀害林氏的罪過兒,又怎麼會將這惡毒的小姑子留着?

如今聽得寧王妃主動提起了這話,還拿着商量聘禮當借口,一副只怕聘禮給少了、她便會反悔的模樣兒,她便笑着應了。

「只是堂嫂也別忘了,你可答應過我叫你身邊的姑姑教教我的人呢。」她這般提醒寧王妃道。

寧王妃頓時瞭然笑起來。

要知道她眼下懷着的這一胎便是古姑姑替她調理的,且不說受孕是專門選好的日子與時辰,就連受孕前的幾個月要吃些什麼喝些什麼都有說法兒,說是這樣便能保證七成是兒子。

榮敏既是給何睦作了續弦,何睦膝下卻有原配留下的嫡長子,眼下也快五歲了,也怪不得榮敏着急。

如果榮敏早早懷上男胎,生下來也不過和嫡長子相差六歲而已,若再在教養上多盡些心力,六歲也算不得大差距。

可萬一榮敏頭胎生了女兒,或是遲遲不孕,等嫡長子長到十來歲,那可真是策馬難追了!

那武定侯府偌大的家業也就只能便宜了嫡長子,榮敏的親生兒子或許只能靠着親娘的嫁妝過活了……

寧王妃這般一想,再想到自家即將迎進幾個花骨朵兒般的側妃,那種身為女人的各種無奈與艱難便油然而生。

這時的她再看顧欣湄,眼中也就多了幾分憐憫:「我既是答應過你的事兒,又怎麼會忘?」

「只是這幾天春宴排得極滿,就算我借口身子沉不去應酬,想來你也都得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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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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