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八十一章帶着小姑赴宴會】
等肖嬤嬤帶着田嬤嬤走了,顧欣湄也不想再對其餘的管事娘子們多說些什麽,只說既是經了今日這一場,隨後該怎麽做,叫眾人自己悟去。
「左右眼下離着正月十九還早着呢,我雖沒打算取消這個春宴,等正月十三、四再喊你們來,一起商議那天的具體事宜也不遲。」
顧欣湄現如今這麽說了,便是想瞧瞧隨後有沒有哪個知情的僕婦刻意留下來,將所知的事兒跟她講一講,也好叫她心裏真正有個底。
何睦是在後宅也安插了人手不假,可林氏的心腹畢竟不會聽他的,他的人手處於被動,不一定知道林氏的真正打算。
她可不是就期盼着有林氏的心腹反水,告訴她林氏的遠房外甥女和陳桂嬌都打算怎麽做,或者林氏是怎麽交代那兩人的?如果說她們被林氏請來,只是來赴這春宴的,乖巧的來,乖巧的走,期間並不鬧任何么蛾子,她可不信!
只是顧欣湄也清楚,她期待立時三刻就收服所有僕婦的這個想法是有點奢求了。就算這群僕婦里真有那麽幾個人是林氏的鐵杆兒心腹,連林氏在春宴上想使的絆子都知道,這些人哪有立刻就歸順於她的道理?
因此她方才那幾句「你們自己悟去」的話也不過是說說罷了,若是能換個好結果更好,換不了也沒所謂。大不了擺春宴那一天,她專門點出幾個自己的心腹來,將林氏的遠房外甥女和陳桂嬌盯得死死的不就成了!
更何況她清楚得很,各家各府的春宴可從沒有邀請男客的道理,既然只是在後宅擺個宴席,女眷們聚在一起熱鬧熱鬧,那天何睦完全可以不着家不是嗎?她也就不用怕他中了林氏的圈套了……
正當顧欣湄暗自垂頭思索之際,聽得畫扇輕聲喚她。
等她抬了頭,便瞧見這屋裏還站着兩個僕婦,其中一位正是管着武定侯府客房的,她男人是負責府內車馬的高連樹,而另一位叫麻桿兒家的是葯庫管事。
而這兩人見她抬頭望來,便你推我我推你的,這個叫那個先說,那個叫這個先回。
畫扇就笑了,「我瞧着是高嫂子年紀大些?不如高嫂子先回世子夫人話吧。」
這兩人必是聽了世子夫人的方才那番話裏有話,這才緩了一步離開,想來也是心中明白,要投靠、要歸順就趁早,這兩個又都是聰明人,立刻便抓緊了機會。
可既要回話就乾脆俐落些,你推我、我推你的像個什麽樣子?難不成還想拿世子夫人一把,回話也要背着人?
那高連樹家的卻是沒料到,連畫扇都知道她是誰,還點了她的名兒叫她先說。
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頓時就明白了畫扇這是幫她呢,否則等她再和麻桿兒家的推脫一番,世子夫人恐怕就什麽都不想聽了。
高連樹家的往前一步,悄聲回稟道︰「夫人早些日子就交代了奴婢,叫奴婢將客院裏的瀾花院收拾出來,說是等春宴散了,要留那位遠房表小姐住上些日子。原來林家表小姐來咱們府里小住時,住的也是瀾花院。」
麻桿兒家的聞言,也不等顧欣湄接上高連樹家的話茬兒,便也上前來,「回世子夫人的話,夫人前些天亦是交代了奴婢,叫奴婢從香庫里調些依蘭香出來,親手送進正和堂。」
麻桿兒家的說是管着後宅葯庫,但香與葯很多時候不分家,香庫便也由她一直管着。
聽了這話,顧欣湄頓時又氣惱又好笑。
從前她身為程敏時才懷上第二胎,林頌華便來了武定侯府,當時就一直住在瀾花院,她是知道的。
而那瀾花院離着何睦每天清早去的演武場不遠,便因着這個緣故,原先那院子裏早就不住人了,就是要讓人留宿也不會是女客。
後來是林氏特地為她侄女啟用了那個院子,這姑侄倆的小心思也因此昭然若揭,何睦一直都分外留心,也就不曾上過林頌華的當。
敢情林氏還以為何睦什麽都不知道,如今仍惦記着繼續往瀾花院塞人?甚至叫麻桿兒家的備過依蘭香?這香……可是催情的啊!
難道這是林氏從林頌華勾搭何睦沒成功的事兒上悟出經驗來了,打算放棄只用女色誘惑,改為用藥這種更加骯髒的手段了?還是林氏藉助大汪氏的手,用一副高價買來的紅花蜜要了程敏的命,也就樂此不疲,徹底愛上了用藥害人的毒計?
顧欣湄笑着告訴高連樹家的,如今既是她管起了中饋,那瀾花院的位置又離着演武場太近,從此便再不能當作給女客暫住的客院,又道︰「若是表姑娘確實想在咱們府上小住,高嫂子便將若雲軒收拾收拾,留待安置她吧。」
若雲軒正挨着碧水閣,也就是何源與大汪氏的院子。
林氏不是惦記着往她的彩雲軒、往她的丈夫何睦身邊塞人嗎,她偏將這人送到何源眼皮子底下去!
「至於麻大嫂子說的依蘭香,我回頭自會請世子爺問問侯爺,若是侯爺從不曾在正和堂見過、聞過,我也自有打算,麻大嫂子不用為這個事兒懸心了。」
林氏不是喜歡作死嗎?那她不妨叫武定侯知道知道林氏是什麽貨色!這位「貴婦人」可是連依蘭香這種催情葯都往正和堂送了!
等高連樹家的與麻桿兒家的接過畫扇遞來的厚賞,又對顧欣湄千恩萬謝,謝過顧欣湄給她們這個稟明真相的機會,又發誓兩人今後無論何事都不會瞞着世子夫人,顧欣湄就笑着打發她們離開了。
待兩人離了彩雲軒,顧欣湄也不回正房,帶着畫扇去了何夢涵的小院。
林頌華既是在一家人面前將林氏小產的錯都背負了,何夢涵就逃過一劫,並不曾受到任何懲罰。
而顧欣湄雖是知道個中真相,但何夢涵對她來說還有用,林頌華背了所有黑鍋反而正中她下懷,她又怎麽會戳破真相?
她前往何夢涵的院子,便是想瞧瞧何夢涵是否已經準備好了明日的衣裙首飾,她明日也好帶着這個小姑前往寧王府赴春宴。
只是等她到了何夢涵那裏,卻聽說大小姐正在正和堂給夫人侍疾,頓時哭笑不得。
就算旁人都信了林頌華腳下不利索才讓林氏從炕上撞下來,何夢涵自己也應該很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那丫頭就這樣將林氏肚子裏那塊肉解決了,還險些要了林氏的命,眼下竟敢往正和堂湊,心裏也不發虛?
不過想到既然有林頌華背了黑鍋,何夢涵必然再慶幸不過,甚至哄騙得自己都信了林頌華才是那個罪魁禍首,顧欣湄不由得嘆着氣搖搖頭,帶着畫扇又往正和堂去。
她是巴不得林氏早早死了才好呢,今日雖是沒有應酬,她也不耐煩去給林氏這個惡婦侍疾。可是林氏既然還活着,她又已經得知兩個小姑都在正和堂侍疾,面子情總得做不是?
等顧欣湄趕到了正和堂後,偏巧遇上兩個小姑剛從內室出來,說是林氏才喝了葯,又睡過去了,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便悄聲與何亦涵商量道︰「我看你也是一副不放心夫人身體的模樣兒,要不然明兒你依舊留在家裏給夫人侍疾,寧王府春宴我只帶着你姊姊去。」
何亦涵今年才十一,並不是很急着出去露臉的年紀,議親一般等到十三四歲再出去應酬也不晚;倒是何夢涵這個年紀,再不說親可真的難嫁了。
只是顧欣湄又不敢對何亦涵明說,她不帶着何亦涵去寧王府反而是為了她好,也就只好這般小心商量了。
何亦涵倒是個懂事的,聞言點了頭,「若是母親身體好好的,我也想跟着大嫂出去見識見識,如今這樣子……就算了吧。」
何亦涵當然也明白,侍疾這等事並用不上她真搭把手做些什麽,更別論她母親這是小產,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着實幫不上什麽忙,最多是安慰安慰母親,瞧着母親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心裏也不忍,叫她在這種時候盛裝打扮去出席什麽春宴,她哪裏擺得出笑臉來?
她又不像她大姊姊這般恨嫁,莫說是寧王府的春宴了,就是宮裏娘娘擺春宴她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