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在程氏過關之前,武定侯只需先將庄氏留下的珠寶玉器、古玩等財物交給何睦夫妻掌管,幾處陪嫁宅子也還給了他們,只有莊子鋪子還依舊由武定侯替小夫妻打理。

那麼現如今聽說武定侯書房裏的地契全丟了,林氏可不是就像被人剜了心,一時已是疼的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若不是從年初起,護國公府便說程氏看起來很有些能耐,打理幾家鋪子不在話下,武定侯也該將代管的產業全部還來了,林氏怎麼會非對程敏動手不可!

武定侯的爵位再誘人,不過是個空名,侯爺還掛着這個頭銜呢,除了勛田與賜田還有些收入,一年到頭也不過是仨瓜倆棗的俸祿。

若真想要過上富貴榮華的日子,哪裏是個空頭爵位便能滿足林氏的?

那朝廷賞下來的勛田與賜田倒是不少,可這些田地不通買賣啊。

因此上她最想要的還是庄氏那些產業生出的、大筆大筆的錢財!可以留給子子孫孫的產業和錢財!

桂嬤嬤眼見着自家夫人聽聞噩耗便瞪大了雙眼,眼睛無比空洞無神,立刻暗叫不好。

卻也不等她快步上前掐掐人林氏的中,或是喊個丫鬟拿鼻煙壺來,林氏突然呼出了一口長氣,人也漸漸的從震驚和剜心之痛中醒了過來。

又聽得林氏哎呀一聲便流下兩行淚,口中亦是哭起來道不能活了。

「這、這定然是大爺做下的缺德事兒啊!」

「他偏偏選了今兒這個好日子下手,將那些產業鋪子全搶了去,這哪兒只是要給他三弟的喜事添堵,他這是惦記着挖走我的心,要了我的命呢!」

林氏捂着胸口哀哀的哭道。

桂嬤嬤難免被林氏這種當著幾個丫鬟面便吐露出口的「真心話」嚇了一跳。

她們夫人從來也沒曾將大爺當成親生,這些年來更是時不常為難大爺一場,這都瞞不過夫人身邊的下人。

可夫人從不曾明白的流露過要霸佔大爺財產的心思呢,大伙兒只是茶壺煮餃子心裏有數罷了。

只因別看侯爺凡事都站在夫人一邊,對先夫人庄氏留下的產業卻看得很緊,這根本就是夫人不能觸碰的東西。

那現如今夫人卻說出這話來,這若是傳進侯爺耳朵里,夫人這些年豈不是白白謀劃了?

桂嬤嬤也便連主僕身份也顧不上了,一把便抓住林氏的胳膊用力搖晃起來:「夫人小心哭花了妝容!」

也就是桂嬤嬤的提醒及時得很,令林氏突然醒悟過來,這裏雖是正和堂,是她的地盤兒,兩邊跨院還住着侯爺的姨娘呢。

她便慌忙收了淚,又裝出一副端莊模樣兒,先用帕子沾了沾淚痕,又往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妝容。

且不論她不能叫侯爺得知一點她的小心思,知曉她意欲慢慢圖謀庄氏留下的嫁妝,再跟她翻臉,單隻說今兒是老三的好日子,她就不能倒下!

至於她那個狼心狗肺的繼子,他當偷走了地契和賬冊,她便拿他沒法子了么?

這若是從她手裏偷走的就罷了,她就算滿心都想弄死這個孽子,她也不敢明裡動手,她的能耐也不夠。

可這孽子竟然連侯爺都敢算計,倒看侯爺饒得過饒不過他!

侯爺到底是那孽子的親爹!

到時候只需侯爺一句不孝,還不就將那孽子釘得牢牢的,什麼武定侯世子,什麼乾清門侍衛副統領,那孽子哪個頭銜也別想再要!

林氏這般惡毒的想着,甚至連辦完下大定的正事後、再如何給武定侯拱火的話都想到了,她便又叫丫鬟打開宮粉,一邊往眼角壓着,一邊又恢復了淡然的模樣兒。

殊不知何睦之所以從武定侯的書房裏偷拿走了地契,便是想叫林氏亂了心,叫桂嬤嬤也亂了陣腳,這主僕倆就不會再在趕車和跟車的人手上多費心思。

如此等到林氏帶着汪氏到了前院,再在車轎廳里上了馬車,汪氏那輛車果然如何睦所願,被他輾轉着安排好車夫與跟車婆子后,就再也沒換別人。

待車隊陸陸續續出了武定侯府的西側門,又緩緩出了衚衕,走在大街上不過是一刻多鐘的工夫,汪氏那輛馬車的車輪已是發出咔嚓咔嚓的拔軸聲。

那趕車的車夫將這聲音聽在耳里,不由得心驚肉跳起來。

好在他也是個有經驗的老車夫了,立刻便揮動馬鞭拉動轅馬,先將車帶離車隊,又強行停在路邊。

也就在車停了之後,他就想起今年正月里也是他趕的那輛車,車裏載着已故的大奶奶,馬車也是這樣壞在了路上。

他額頭上的汗珠子登時便涌了出來。

二奶奶和大奶奶可不一樣,侯夫人可是二奶奶的親婆母!

兩位奶奶雖然一樣壞了車,結果能是一個結果么?大奶奶那次壞了車……可是侯夫人刻意安排的!

這車夫如此一動心思,立刻便欲張口喊那跟車的婆子速速追上前車,等前車停了后,再請二奶奶先與夫人勉強在一輛車裏擠一擠。

這樣也就不用怕二奶奶受了什麼委屈不是?

只是也不等這車夫開口,他的脖子後頭就撲來一股涼風。

他的腦袋便像被這涼風吹暈了,登時就失了大半的意識,只聽得一個與他分外相似的聲音對其他幾輛馬車喊道,他的車輪拔了軸。

「你們先走,我將車軸擰好便立刻趕上去!」

那個聲音和他真像啊,彷彿就是他自己喊出來的一樣——那車夫昏昏然中這般想着。

……之後也就是一個時辰的事兒,顧欣湄差去前往安國公府附近看熱鬧的小墩子回來了,帶回來的就是兩個好消息。

一個消息是,小墩子到了安國公府那條衚衕不遠處藏起來后,不過前後腳工夫,武定侯府的車隊也到了。

「那林氏明知汪氏的馬車還沒趕上來,卻怕誤了下大定的吉時,便只打發了兩個婆子沿着路回去迎汪氏,自己就帶着何三陪着保山進了安國公府。」

「那何三當時還勸林氏說,要不然再等等他二嫂。」

「林氏卻說她的車夫聽得清楚,給汪氏趕車的那個趙大說了,那輛馬車只是拔了軸,想來用不了片刻便能到了,與其在門口多做停留,不如進去再說。」

誰知那兩個沿路一溜小跑尋回去的婆子累成了狗,也沒瞧見二奶奶汪氏和那輛馬車的一絲蹤影。

「那倆婆子還以為汪氏是叫車夫抄了近道,已經從別的路到了安國公府,和她們走岔了路。」

「結果等兩人再回到安國公府,卻還是沒見到汪氏的影子,也就知道壞了事兒了。」

「郡主是沒瞧見,那倆婆子有多不省事,在安國公府門口便拍着大腿哭了起來,口口聲聲都是大事不好了。」

小墩子一邊給顧欣湄學說一邊樂。

「若不是林氏身邊的那個桂嬤嬤夠機靈,聽說后便跑出安國公府將那倆婆子拎得遠遠的,又給教訓了一頓,那倆婆子還指不定再說出什麼話來。」

「說不準還要惹怒了安國公府,再壞了何三的親事呢。」

「只可惜那林氏應當也知道哪頭兒輕哪頭兒重,被桂嬤嬤送進消息后也沒亂了分寸,就在小的離開安國公府時,那府裏頭還熱熱鬧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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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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