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八五章:初聆大唐武林事
細心的拭凈平陽公主臉上的黑血,喬北溟仰天伸了個懶腰。
夜風撲面,他只覺胸中豪氣頓發,暗自笑道:“懶了多日,再不動一動身手,只怕骨頭都要硬了!”
忽然間,只聽遠處一陣衣袂帶風之聲,划空而過,風聲輕搖,但萬籟俱寂,在喬北溟耳中聽來,卻極清晰。
要知皇天訣是王者絕學,是一個時代的至尊、巔峰,喬北溟雖僅練到二重一境,卻使他練成了非凡的耳力。便是丈的蚊鳴蟻動,他也可聽得清清楚楚,何況這夜行人行動雖小心,輕功卻不甚高明。
喬北溟雙眉微皺,暗忖道:“這是什麼人物?竟然夜探喬府,是敵還是友?”
他本已靜極思動,何況此刻胸中充滿豪氣,正想管一管人間閑事。
當下他肩頭微動,便飛身掠去。
花蕊夫人傳下的千幻飄香步是何等輕靈迅急,霎眼間便已掠至數丈開外,那人影對喬府不太熟悉,喬北溟不一會兒已追上了那人。
正要上前執問時,心中忽生警覺,便悄然藏了身形,屏息而望。
不大一會功夫,果然掠來一道綽綽人影。
待那人影站定,喬北溟驚奇不已,這後者竟是水漣漪!
她不好生在院外守衛,跑到這裏與人約會,到底是什麼意思?
喬北溟疑惑大起,稍一思索,身形已輕煙般竄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欺近二人左近。
只聽水漣漪語若冰寒的質問:“金非,引我來此,是何意思?你難道不知這裏是左衛將軍的府邸么?左衛將軍若是誤會該當如何是好?”
黑衣漢子漫不在意道:“再厲害又如何?這喬府還不是任我來去自如?”
喬北溟六識敏銳,這些話語自然皆如耳中,心中難免也起了小小的怒意:他不否認戰場殺敵之術確實少了先天優勢,但是武學之道,萬變不離其宗,以偏概全,貽笑大方。
他心下暗自發狠:等一會兒,老子讓你這小丑知道什麼是沙場絕技!
“無知蠢貨!”
水漣漪冷笑道:“武學之道博大精深,你能了解多少?還有,以後別在我面前說將士們是粗鄙之徒。你所鄙視的沙場戰將只出三招,我便無從抵禦,若非左衛將軍手下留情,我早就屍分異首。如果是你,你敵得人家幾招?”
“不會吧!”黑衣漢子儼然不信。
“隨便你!”水漣漪哼道:“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沒有這些‘粗鄙’的武夫,這天下早就不是漢人的天下了,‘粗鄙’的武夫為這天下為這民族拋頭顱灑熱血,難道不值得你去尊敬么?相比之下,你為這天下付出了什麼?
鏗鏘有力的回擊,讓喬北溟為之喝彩。
黑衣漢子誠懇道:“姑娘教訓得是!浴血沙場的將士值得每個人的敬重!而且我這條命是軍士救的,我鄙視軍人就是忘恩負義。”
是條恩怨分明的漢子,喬北溟惡感頓消。
水漣漪問道:“說吧!找我何事?”
黑衣漢子回道:“受江湖朋友委託,前來告訴姑娘一個消息:有不明人士懸賞重金,請出生死門來刺殺喬北溟!喬將軍先後血洗高句麗國內、新城二城,大揚漢人之威!江湖上的朋友無不稱道。江湖朋友們擔心喬將軍無備遇刺,這才不惜得罪生死門,冒着性命的危險將消息傳了出來,聽聞姑娘住在喬府,是以傳訊。”
水漣漪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後會有期!”黑衣漢子拱手一禮,縱身而去
等那名叫金非的中年人離開,喬北溟也先於水漣漪,回到了平陽公主的房間。
回憶這兩人的對話,心中的震撼卻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這大唐不僅有江湖、武林,還有殺手組織。
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成了殺手刺殺的對象!
可除了高句麗,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吧?
而生死門?又是什麼鬼?
自己,竟然還有一群江湖人士在暗中幫助?這些江湖人士,莫非與丐幫一樣的潛伏天下,默默的為國效力?
種種不尋常的疑問在喬北溟心頭久久未散,一時間心如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乃至於沒有發現床邊的那隻晶瑩剔透的纖纖玉指微微蠕動!
“竟然有人出重金請殺手殺我?可是,老子好像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震蕩良久,喬北溟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天下,似乎更加好玩了!”
說著,推門離開。
遇到水漣漪,像往常那般,若無其事的擦肩而過!
“將軍!等一等!”水漣漪跟着上前,肅然道:“水漣漪有件非常重要事情跟您說。”
“正好,我也有件要緊之事與你說!”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
“剛才!”
“剛才!”
喬北溟、水漣漪異口同聲的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一怔,不再說話!
“剛才,我已成功的把公主顱后淤血排出!公主醒來的話,再也不用被舊傷困擾。”
“啊?”水漣漪情難自禁,難掩激動之心,對喬北溟道:“我去瞧瞧!”
水漣漪丟下喬北溟,風風火火的走了!
“……”喬北溟無語,不是應該先跟我說一說生死門,與大唐的江湖、武林嗎?
唉?這女人太不靠譜了!
還好,已經聽到了!
想了想!便連夜進宮去向李淵道喜!
李淵大喜過望,帶着李建成、李世民與一眾侍衛跟隨喬北溟來看平陽公主。
孫思邈率先為平陽公主把了把脈,又為她仔細檢查了一下,樂觀的長笑道:“恭喜陛下,公主殿下的舊疾已經完全康復,只是血氣略有不足,以前不敢開大補之藥方,現在卻毫無顧慮,我開幾副葯,只要按時服用,不出兩個月,公主就能恢復十之六七。”
孫思邈的話讓李淵喜上加喜!他眼光一掃,卻見喬北溟面露苦色,疑惑的問:“喬愛卿,莫非你不認同孫神醫之說辭?”
瞬間,大家的目光都掃向喬北溟,驚疑未定。喬北溟能做孫思邈做不到事情,使得大家誤以為他的醫術比孫思邈更加厲害幾分,所以,很在意他的看法。
“孫神醫醫術無雙,我不如其萬一。神醫開的藥方自然可信,只是……藥物治人,卻治不了心!”他看了看李淵,意味深長道:“心藥還需心藥醫,我擔心公主不願醒。”
孫思邈皺眉道:“若公主一心抗拒,麻煩就大了!”
李淵顫聲道:“卻是為何?”
喬北溟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當執念破碎,很多人寧願一死了之!這就是所謂的悲哀莫大於心死。公主雖是巾幗英雄,可她再怎麼也是一個女子,而一個女子最在意的是什麼呢?無非是父母、兄弟、丈夫、孩子!”
李淵、李建成、李世民默然不語。
半晌,李淵輕撫平陽公主額頭上的秀髮,不無感慨道:“傻孩子,萬事好商量,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又何必以死相抗。其實只要你的要求,父皇都會答應。”
如果人有逆鱗,那麼平陽公主就是李淵的逆鱗,李建成、李世民都要靠在後邊。因為平陽公主是他心中的一個痛,當初為了拉攏柴家,為了與富甲天下的柴家達成攻守同盟。
平陽公主小小年紀就嫁給了柴紹,以穩固兩家關係。
當初平陽公主就說柴紹天性寡情,共富貴猶可,決不能共患難,因此死活不依,是李淵以家主之威逼迫,平陽公主才嫁過去的。所以對平陽公主,李淵心中是無比愧疚的。
到如今,李家的勢力已經強大到天下無敵,作為父親的,李淵對平陽與柴紹的關係心知肚明,也因此,心中也越來越愧疚。
雖不能斷定平陽公主就是因為婚姻而以死相抗,但李淵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眼見李淵有話與平陽公主說,喬北溟拉了孫思邈一把,把空間留給李氏一家子。
天明之際,一行人才從房間裏出來!
眼尖的喬北溟發現李淵的眼圈紅紅的,似有淚珠!
李淵褒獎了喬北溟一會兒,便去上朝了。
把李氏父子送走,喬北溟走入平陽公主的房間,靜靜的看着孫思邈診斷。
孫思邈笑道:“不錯,公主殿下狀態非常好,只需兩個月又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中豪傑。對了,這裏還有一大血塊,每逢陰雨天氣,這裏就會隱隱傷痛。”孫思邈指着平陽公主的肩膀,那裏有一塊碗口大硬塊,那是被鈍器重擊,是在最艱難的時候,脫困時受的傷。
孫思邈對平陽公主似乎十分熟悉,十分精準的為喬北溟介紹着他無法化解的淤傷。
喬北溟想到那一道道舊傷,代表着一道道豐功偉績,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全力治好她。
但,皇帝都不差餓兵!喬北溟此時內力空空,自然不能逞能的拿平陽公主的性命開玩笑,把孫思邈說的舊傷一一記在心中后,道:“今天到這吧!”
“為何?”孫思邈不解而問。
喬北溟道:“剛才消耗了太多精力,我怕好心辦壞事。”
“啊!是了,是了!”孫思邈不好意思的恍然道:“治頭部之傷謹慎萬分,確實是件勞心費神之事。老夫一時激動,差點忘了這茬,將軍勿怪,將軍勿怪。”
喬北溟回以理解一笑:勞累只是他的託辭罷了,主要原因是涉及到一些無法解釋的秘密!除了治療的法子,還有平陽公主很多傷在隱密部位,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女人身上亂摸亂揉亂捏的,旁邊還有一個老頭子緊緊的盯着,這成什麼樣子?
雖說大唐風氣開放,可那也是李世民時代之後的事情,現在的女性對於貞潔觀看得非常重。他可不敢拿一個女性,一名公主的名節去冒險。孫思邈能夠理解,更不是長舌婦,但少一個人知道還是好些。
“孫先生,你比我熟悉病情,用藥之事就拜託你了。”
孫思邈本待一塊探討,但見他一臉疲憊,也便應允,前往皇宮御藥房配製藥方去了。
送走孫思邈,喬北溟長吐了口氣道:“這位爺總算走了,太難纏了,跟他交流比火燒國內城、水淹新城還要累上百倍。再這麼下去,我這偽神醫非有一天給拆穿了不可。不行,得想個辦法避避風頭……”
前些天自己一時興起,將自己知道的一些超時代的知識,假口古書記載,一一告訴孫思邈。
當時一代神醫孫思邈一臉興奮,就如求知慾望強烈的小寶寶一樣。
接着又說了一些流行疾病的醫治方法。
只把孫思邈聽得怔怔出神,時而皺眉,時而疑惑,時而又是大悟。
直到喬北溟掏出了肚子裏所有的貨,孫思邈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他。喬北溟的那些超世的知識,都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經驗,孫思邈雖號“藥王”也是目瞪口呆,不得不服。
最開始,喬北溟還沾沾自喜,可兩了兩天就高興不起來,孫思邈這個醫學狂人太黏人了,他誤以為喬北溟水平高,天天上門求教,每一次喬北溟都得絞盡腦汁的回答,久而久之,喬北溟對孫思邈是敬而遠之,雖不至於畏之如虎,卻也差不到哪裏去。
“有了!”想着想着,喬北溟雙眼一亮,得意道:“躲到軍營里去,看你拿我怎麼辦?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啊!在治好平陽妹妹前,他是斷不會離開了的!嗯,再忍幾天,就忍幾天,趕明兒把睡美人的舊傷治好,孫大爺就沒有理由留在這兒了。就這麼辦,修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