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玩嗨了
你的詞好不好沒關係,反正都沒我的好……這霸氣且蠻不講理的一句話直接懟的那文官差點吐血,他咬牙切齒的叫罵道:“你一女子也敢大放厥詞,當真恬不知恥。若是連你也能做出好詞來,那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兩儀殿上!”
“哎呀,那可不好。”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拜託你一會千萬死遠點,別把血濺在我身上才好。”
“唔!”那文官手捂胸口,面色赤紅,想他身為太子東宮教習,地位崇高,何時受過這等嘲諷,若不是怕背上一個殿前失儀的罪名,他還真打算咬破自己的舌頭吐出二兩紅血來表示一下的自己的“剛烈”。
那詩詞一道博大精深,他們這等文人日夜研究尚且雲山霧繞,眼前這女子不知從哪裏抄來一首好詩,還真以為是自己能耐不成?既然如此,那今日便讓你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好好出上一回大丑,成為我飛黃騰達的踏腳石吧!
想到此,他嘴角露出一絲陰笑,揚手說道:“我才不與你呈口舌之能,你既然如此自信,那便讓你先吟。只是千萬不要過於粗鄙,引的吾等忍不住發笑才好!”
說完,他卻是先帶頭大笑起來,可笑了沒兩聲,就跟被踩住了脖頸的鴨子般戛然而止,滿臉震驚的再也發不出聲響來。
不為其他,只因為冬已經吟出了先頭兩句。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區區十個字,卻再一次讓整個兩儀殿變的雅雀無聲。
文臣們一個個都傻了,剛才的“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是把明月喻人,讓他們頭一次知道詩詞還能這麼玩兒。正感慨此句巧妙無比,勢必統領風騷數百年也無人能做出與之比肩的佳句,誰成想一盞茶的功夫就有神作現世,這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而且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明明同樣的修辭手法,你卻硬生生玩了兩次,一次是請月亮喝酒,一次是向月亮問話,你好歹也讓月亮休息休息啊,人家在夜晚照耀大地也是很忙的!
文官這邊心中吐槽不止,冬那邊卻沒有停頓,將整首詞一一念了出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如果說剛才的“舉杯邀明月”雖驚艷無比,但因詩歌體裁限制,還有些可趁之機的話,那新出的這首詞就完完全全是帶着不壞金身降臨於世。
不過區區三五十字,卻仙氣十足,每一句單拿出來都足以流傳千古。如今它們被巧妙的糅合在一起,不但沒有任何衝突,反而相輔相成,變的渾然一體,就好像是一塊天地造化的無暇美玉,讓人驚嘆的同時也生不出一絲與之抗衡的鬥志。
文官們面若死灰,哀鳴不止,可也不得不承認詞中之人的生活正是文人們嚮往的最高境界。你說月亮天天掛在頭頂,誰又去看過一眼。可那人卻能把酒相問,這等逼格十足之事,簡直是太符合他們的價值觀了。
不止文官們喜歡,李雲櫻也是面若桃花。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對她這種小姑娘殺傷力太大,連她這個假小子都招架不住,只覺得腿心一陣熱流涌動,腰身更是酸軟如泥,完完全全進入了一推就倒的狀態。看向冬的眼神越發熾熱起來,簡直恨不得立刻上前一表傾慕之情才好。
而她老爹軍神李疆也一樣心神大亂,他撫須苦笑,自己如今功高震主,被陛下忌憚,有心抽身,卻又恐失勢之後難以善終,不正應了那句“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嗎?一時之間,他竟是對冬生出幾分知己之感,頗有點上前問卜前程的打算,只因皇帝在上,這才按捺下來,打定主意等酒宴結束之後便要登門拜訪,想必以對方的大才,必能為自己指點迷津。
就連旁邊侍奉的宮女太監也沉浸其中,聽到那句“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的時候更是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們這些下人哪個不是別人睡了他們醒着,別人沒醒他們卻起了,也只有被月色照耀的硃紅色樓閣和雕飾華麗的門窗在陪伴着他們這些無眠之人。他們學問不高,只是在宮中久了才耳聾目染,以前只聽過些悲春傷秋的無病呻吟,像今天這般引起共鳴還是頭一槽,只覺得這便是天下第一的好詞,連帶着對冬也發自內心的敬重起來。
臣子們被一首詞弄的感慨萬千,就連皇帝也不能免俗。這位五十齣頭的馬上皇帝面上不動聲色,可寬大袖子裏卻雙拳緊握。他也在心中不住念叨着最後一句,但跟李雲櫻不同,他在意的只是前半句。
但願人長久,但願人長久,就是不知寡人還有多久可活?
他雙目如電,炯炯有神的看着冬,心中對自己所謀大事越發期待了起來。
雖然眾人對這首詞的理解多多少少有些錯誤,但是不是真的錯了,又有誰能分辨的清呢?
教科書上的翻譯說白了也不過是極少數人自以為是的自嗨,是不是蘇軾的本意誰也不知道。
一萬個人有一萬個哈姆雷特,說不定蘇大大隻是喝高了想裝個逼,結果愣是被硬生生冠上了各種高大上的解釋也不一定。
這,大概就是文學的魅力了吧?
冬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放在之前那名文官身上。她嘴角一彎,傲然說道:“正如我之前所講,你之詞吟出來也不過浪費時間,因為戰鬥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噗!”
那文官口噴鮮血,哐當倒地!
“以為裝暈就能躲過賭注,看來你不僅無才,而且無恥。”冬冷哼一聲,扭頭叫道:“秋,交給你了。”
“早準備好了。”秋拿着一小壇酒笑吟吟上前,一踩那人肚子,那文官就張嘴大叫起來。秋看準時機,翻轉酒罈,“頓頓頓”的一通猛灌,等一壇酒倒完,那文官也兩眼翻白離死不遠。秋卻沒有停手的意思,抓起他的衣領,滿臉笑容的說道:“看你這幅模樣大概是沒辦法自己撞死了,乾脆我好人做到底,就大發慈悲的幫你一把好了!”
說著,她手臂一抖,那文官就跟出膛的炮彈一般飛了出去,啪嘰一聲撞在牆上磕的滿臉是血,跟死狗一樣窩在牆角徹底不動了。
龍盔女子想要伸手阻止,可最終還是輕嘆一聲又放了下來。她明白冬和秋是在為自己出氣,既然沒出人命,那也就任她們去吧,大不了事後多勸勸她們不要與常人一般見識就好。
文官們這回是徹底慫了,一個個腦袋都快縮進褲襠了。而冬顯然玩的挺開心,又朗聲問道:“若是不服,儘管來戰!”
兩儀殿內無人回應,若是一首詩還可能是抄的,可再來一首詞那就說不得是真才實學了。他們雖然想要榮華富貴,卻只會踩着弱者上位。
臣子們萎了,但皇帝卻依舊堅挺。他一掃文臣,冷冷下令說道:“應戰!以軍法為則,敗者斬,逃者斬,退縮不前者斬!”
三個斬一出,文臣們的臉是白裏帶青,變得分外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