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認不出來……
世間多得是不得已不可求,希望摻着失望,蜜糖中裹着□□。
萬物皆有雙面性,可余愁死後重生,巨大的喜悅沖昏她的頭腦,饒是重生三天還叫她興奮不已。
今日按捺不住匆匆忙忙懷抱着一顆赤子之心而來,韓琴君一句話將她打入冰天雪地。手中的名片燙手,她張了張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是來找你的……
可該怎麼說呢?
她在韓琴君眼中是明星余秋心,是被眾人萬般唾棄的擁有可笑頭銜的影后,是差點成為韓涵妻子的人,如今自己卻眼巴巴跑到她面前來。
不懷好意?居心不測?怕只能用這些字來描述自己罷了。
平素總是半眯着的細長眸子此刻瞪圓,眼角的血絲與紅褐色的眼影交織,一似兔兒眼睛紅通通。
韓琴君望去,剛要吐出的話語戛然而止,她不得不承認余秋心有一雙很美的眼睛,明眸善目。——這人要哭了嗎?
傳聞中心狠手辣,陷害逼迫契主娶她的秋心,這幅美貌的皮囊溢出的淚水究竟可信否?
韓琴君疑惑中蹙眉回過神,自己又何必和這年輕人過多糾纏。今日是司機惹禍撞到其他人,自己不想招惹麻煩,還是要拿錢打發。韓琴君凝視着她,似乎透過皮囊打探其品行,就算現在事業不順但應該也做不出訛錢的事情。
“有事再聯繫吧。”韓琴君一關車門,隔絕余愁的視線。這話說給余愁聽,同樣也是說給司機的。
醫院一趟,驗傷報告出來,左腳腳踝崴了,同時小腿中部骨裂,除了休養期間不能走路之外,肌肉、韌帶及神經皆沒有大問題。結果一出來,司機便將這些告訴韓琴君。
“是,是,我知道了,韓總。”
余愁杵着拐杖從診斷室出來,恰好聽到這最後一句。韓琴君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她現在升起一絲趣味,司機掛斷電話轉過身這才發現她,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十分抱歉地說:“造成你的受傷,真是對不起,能否告訴我的賬號,到時候我會將賠償款數打進去。”
余愁一擰眉心,反問:“你來賠?”
司機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聲音沒先前客氣了。“這件事情韓總希望私下解決。”
大明星的誤工費可不是他區區的工薪階層可支付的數量。言下之意是無論余愁如何獅子大開口,韓琴君不會說一個不字。余愁抿了抿唇,對方不想和自己過多接觸,拿錢解決是最直接的辦法。
“不必了,也是因為我沒注意車輛外加隨意橫穿馬路導致的。”余愁搖搖頭,拒絕了這筆錢。司機沒有表態,點點頭問她:“我送余小姐回家吧。”
回到住處,余愁拿着那張名片翻來覆去地查看,隨後將電話號碼存進手機中。
她看着新進的通訊錄號碼,點了一下,手指按不下去。打過去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最後無奈按下了待機鍵,屏幕一黑,那串數字消失眼中。
余愁坐在客廳中,指腹磨蹭着略帶粗紋的名片表面,垂下眼眸思緒翻湧。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彷彿鼻尖還殘存着獨屬於韓琴君的氣息。每一位契主身上有着其獨特的氣味,這種氣息只有契子感知的到,吸引着人如同飛蛾撲火前赴後繼。
不置可否,韓琴君因和韓涵有血緣關係,氣息極度相似。但韓涵肆無忌憚將其擴散開,不對契子做任何的隱瞞。而韓琴君比韓涵大十多歲,她所看見所面對的事情足夠增長豐富閱歷,不再張揚展露自己的底線……
若非今日靠在她身上,余愁絕不可能那股內斂的氣息。
手機叮咚一聲,信息的到來讓屏幕閃亮,余愁看着那消息,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您尾號為****的卡於……轉入人民幣50000元,當前餘額為62228.24元。”不用猜,韓琴君這筆錢數量給的敲到好處的生分又及時,余愁盯着看了許久。
夕陽西下,黃昏的最後一抹餘韻被夜色代替,昏暗的房間內一道長長的嘆聲打破了平靜。
余愁眼前陷入黑暗,熟悉的恐懼從心裏升騰而起,如同鬼魅般想要喚醒那些塵封的記憶。聽得到摸得到就是看不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物體流水而過,被困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黑暗世界,沒有人會闖入,除了對方……
她迫切地想要去開燈,一個起身側動忽略了腳傷直接摔倒在地,無異於傷口戳刀,余愁痛的蜷縮着身子緊咬牙齒。
她太過分神,居然沒回想起腿部的傷,從骨子中鑽出來的痛苦,讓她整個人打顫。穩了許久,她才緩緩起身——啪嗒一聲,重返光明。
余愁看了看吊燈,頷首望了一眼手機,方才的黑暗讓她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呢喃道:“該過去看望一下院長了。”
歡樂孤兒院的位置極偏僻,余愁第二天腳傷依舊是不指望開車,喊出租車,害怕等會回家的時候沒車坐,她給了錢並讓他在外頭等一小會兒。余愁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院長聽到她來,急忙過來迎。
等坐到椅子上的時候,腿部肌肉的放鬆讓余愁眉頭舒展了一些。院長拉着她的手說話:“你這孩子好久沒回來了,好多人都想你呢,想着你這個大明星簽個名,收藏起來……”
“院長,現在孤兒院中有多少孩子?”余愁轉移話題,瞥頭眺望窗外,火舌舔舐着地面,除卻知了的叫聲,一切都很安靜。
院長翻開桌面上的資料,帶上老花鏡仔細瞧瞧,遲疑吐出一個數字:“八十九個。”
余愁眼神沒從窗外挪回來,呢喃着重複一聲:“八十九個……”
院長將資料蓋起來,語氣不再輕鬆,邊嘆氣邊說:“我雖然不看娛樂新聞,卻也知道你事業上出了點小問題,孤兒院這邊靠着ZF撥款,還不成問題。”
余愁抿了抿唇,從包中掏出一疊錢,這是韓琴君賠的五萬塊錢。“過幾天我會打一筆錢到孤兒院賬戶上,院長你先不用擔心。對了,我過來是想問一件事情,當年資助我的人信息你還有留檔嗎?”
“啊,有的。”孤兒院的生活本就拮据,院長看了看錢手動了一下,不知道是該推還是該收,余愁轉移話題她也迫不及待地跟着應和。彷彿這樣才能緩解她內心的焦躁,明知道余愁這孩子生活不容易,可不接下這筆錢,另外的孩子就……
泛黃的紙張上,寫着一個略微褪色的韓字,余愁閉上眼睛手指劃過感受着上頭的凹陷。這不是韓涵或者韓梅的字,看着它余愁緩緩吐出三個字:“韓琴君。”
院長送余愁出門,她一踏出房間便細心地鎖門,桌子上的紅色隨着合門而眼見不着。出租車司機等得不耐煩,看到帶着帽子口罩的余愁出來,按了下喇叭催促她快點。
余愁看着外頭的孤兒院倒退消失在身後,車在年久失修的馬路上顛簸,她腳傷隱約作痛。“勞煩,我去澄星娛樂公司。”
長時間的勞頓,余愁沒精神地杵着拐杖進大廳。又是她來,前台小姐眼尖一眼認出余愁,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老忘自家公司跑什麼?昨天打電話詢問上頭,結果被臭罵一頓。今天她長了記性,客客氣氣道:“抱歉,余小姐,沒有預約的話,韓總暫時沒時間與你見面。”
余愁想了想,將韓琴君的名片推到她面前,詢問道:“可以見嗎?”
前台一愣,韓總的名片不輕易給人,如果有人拿着名片過來就說明是很重要的合作夥伴,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要及時上報。她連忙撥通內線,告知韓總秘書這件事情。
“不是說了,沒有預約誰都不見嗎?”秘書呵斥她,昨天不知道,今天還來這一招?管她什麼影后不影后,說不見就是不見。
“但她有韓總的名片……”
“……你稍等,我稟告韓總。”
韓琴君原本以為余愁不至於這麼快找上門來,又或者她覺得對方不會為了一點醫錢而和自己斤斤計較。事實就在眼前,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說:“讓她上來。”
原以為余愁要對自己獅子大開口,誰料韓琴君剛剛坐下,對方便說了一句:“我想簽約你們公司,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