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上台(1)
時年57歲的東條英機是日本法西斯軍閥巨頭,軍事法西斯政治的推行者,侵華戰爭和太平洋戰爭的主要戰犯之一。他效忠天皇,辦事專斷,強調“閃電”效率,有“剃刀將軍”的綽號,又在侵華戰爭中“屢建功勛”,深得天皇和日本統治集團的賞識。其實世人所說的日本皇軍的現代武士道精神,也是由東條等人一手炮製並大力推行開的。1941年1月8日,東條英機為使日軍官兵在“大東亞戰爭”中死心塌地地充當炮灰,在陸軍閱兵式上向全軍發佈了他制定的《戰陣訓》。《戰陣訓》的“本訓”強調“我國體之本義”,指出“皇軍軍紀之核心,在於對大元帥陛下絕對順從之崇高精神”,並稱是“神靈在上”賦予天皇的絕對權利。《戰陣訓》宣揚軍國主義武士道精神,要求日本軍隊效忠天皇,要“命令一下,欣然投身於死地”。他號召全軍為天皇敢於戰死,發揚武士道精神,“生而不受俘囚之辱,死而勿遺罪禍之污名。”就是在他的欺騙和鼓動之下,日本軍人表現出了人類少有的獸性,殘酷地荼毒東亞和東南亞的大地和人民。德軍閃電般大舉攻入蘇聯領土,連戰告捷。以東條為首的日本軍國主義分子認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良機,急於攻佔新加坡。這時,在華盛頓,日美正在進行外交談判,如果進攻新加坡,日美外交交涉就會決裂,便要冒日美開戰的危險。是否可以輕舉妄動,近衛首相猶豫不決,海軍也猶豫逡巡。於是,在戰勝了北進派之後,以東條為首的好戰分子又對首鼠兩端的近衛內閣產生極大的不滿,開始醞釀推翻主張和談的近衛內閣。東條及其嘍在公開和私下場合都對近衛進行攻擊。他們不僅對他提出種種批評,而且於9月18日對他進行人身襲擊。當近衛正要離開郊區別墅所在地荻窪的時候,四名身帶匕首和軍刀的暴徒,跳上汽車兩旁的踏板。由於車門緊鎖,兇手們還來不及砸碎玻璃就被便衣警察抓走了。10月12日,日本高層召開了決定戰與不戰的歷史性五相會議。這天,正是近衛50壽辰。會場氣氛分外緊張,近衛還想作最後的努力,壓制住東條等好戰派,也保住自己的相位。近衛首相首先表示:“諸位,如果某些條件可以變更,日美外交交涉的希望還是有的。”他說,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得立刻做出。“兩種辦法都是危險的……那麼,我贊成談判。”豐田外相也隨聲附和,表示贊同。東條把臉轉向豐田,用譏諷的口吻問:“外相先生,閣下對談判有信心嗎?從閣下發表過的高論看來,鄙人覺得閣下不能令陸軍參謀本部信服。我倒想聽聽閣下是否有什麼信心。”“權衡兩者,”近衛代外相作答,“我們選擇談判。”東條氣勢洶洶,咄咄逼人:“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你說服不了陸軍參謀本部。”東條寸步不讓,激烈反對首相的意見。他說,哪怕只是為了維持軍隊的士氣,也需要一場戰爭。東條的話很像20世紀初日本進攻俄國之前有人說過的一句話:“只要戰爭打響了,槍聲就會把國民團結起來。”東條把目光轉向海相及川,譏諷地說:“我想聽聽海相的意見,海相不會還是堅持懦夫的觀點,認為只有和談一條道路吧?”眾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及川身上。現在是海相表示態度的時候了,及川海相卻低頭不語。會場的氣氛一下繃緊了起來,變得一片寂靜。豐田剛發完言,如釋重負地低頭喝了口茶,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啜茶聲,在一片死靜的會場顯得格外刺耳。他愣了一下,立刻羞赧地低下頭,口中喃喃地道歉。“海相,請表明態度吧!”東條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重重地撞在身前的桌子上,把杯子撞得叮噹作響,其他人趕忙藉著扶杯子來掩飾心裏的不安。及川不滿地瞪了東條一眼,其實海軍骨子裏的想法是,不敢打沒有勝利把握的仗,認為和美國和談很必要,認為對美國做出讓步,從中國撤軍是應該的,但又礙於面子,不敢明說,所以一直吞吞吐吐,一味搪塞。眼看無法再搪塞下去,他慢吞吞地說:“一切應由首相決定”,從而迴避了決定和還是戰的責任。他的話音一落,就給東條英機鑽了空子:“陸軍沒有改變9月6日御前會議決議的意志。到統帥部希望的日期為止,如果外交交涉仍然沒有希望的話,就應該開戰了。”他停了停,瞪着海相,咄咄逼人地說:“海相剛才說戰爭與否應該由首相決定,我不那麼認為,應該由政府和統帥部共同做出決定。我覺得外交交涉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近衛當即說:“戰爭能夠勝利的自信心我是沒有的,目前,一切要依靠外交解決。如果說打仗,那就讓有自信的人去辦吧。”除了東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首相,首相的意思很清楚,他無力壓制住東條這樣的好戰分子,在這決定日本命運的重要時刻,他準備撂下擔子撒手不幹了。東條立刻露出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傲視與會眾人。豐田外相瞪大雙眼,雙手撐着面前的桌子,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卻又頹然坐下。10月14日,又召開了一次五相會議。在會議上,外相和陸相意見對立,東條在會上要求內閣首相辭職。10月16日16時,近衛打電話給內務大臣木戶說,他已經收齊了內閣成員辭職信。17時,裕仁天皇召見近衛,接受了他的辭呈。這樣,近衛內閣垮台,以大日本帝國的命運為賭注的最後抉擇,就交給了下一屆的東條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