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第409章
歡迎進入前情回顧環節,尋找隱藏的彩蛋,發現新驚喜!石詠見義勇為,卻被人誤解,一時百口莫辯。
——若是武皇遇到這等情形,會說什麼?
石詠今日與賈璉一起出門,走得急,就沒帶上寶鏡。可是這會兒,石詠腦子裏卻似乎能聽見武皇的聲音:“獃子,自己想!”
武則天不可能指點他一輩子。
石詠當即一個骨碌撐起來,來到那名男童身邊,像是老鷹護着小雞一樣護着那孩童,大聲說:“這孩子是我從拐子手裏救下來的。你們……你們憑什麼說你們是這孩子的家人?有什麼憑據嗎?”
他很清楚自己身處的困境:
看這情形,對方十九就是這男童家裏的長隨,一旦發現小主子不見,立即追了出來,正好撞見剛剛從拐子手裏救下孩子的石詠,自然當他是歹人。
石詠眼下一來急需表明自己不是什麼歹人,二來么,他還需要拖一拖時間:若是賈璉能將那個“拍花的”抓回來,他就不會再被人冤枉了。
這時候他護着那名男童,努力表現出一臉正氣的模樣,心裏卻暗暗叫苦,想:這會兒他的清白,竟然全維繫在賈璉身上,若是賈璉能抓住拐子趕回來,便真相大白,可若是璉二爺沒能抓住拐子,又或是覺得事不關己,就此揚長離去,那他石詠可就慘了!
“那你說你不是拐子,又有什麼憑據沒有?”
對方的這些長隨,對於石詠螳臂當車似的舉動,覺得有些好笑。
石詠一急,扭頭看向周圍的路人。路人見他的眼光掃過來,要麼搖搖頭,要麼轉身就走。剛才的事情,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路人只聽到有人喊“拐子”,根本來不及辨誰是誰非,就已經是眼前這副情形,自然無人能為石詠分說。
石詠當下乾脆不為自己辯解,說:“只要是沒有憑據,你們就不能輕易將這孩子帶走!”
他臉上大義凜然,一副全心全意為孩子的模樣。
登時有人議論起來:“要真是個拐子,肯定早就心虛了,幹嘛還這麼較真呢?”
也有人不大看好石詠:“不也有賊喊捉賊的么!”
對方見石詠這樣,反倒一愣。
正在這時,遠處奔過來一位中年管事模樣的人物,身後還跟着個年長的嬤嬤。那位嬤嬤雖然連走帶跑,氣喘吁吁,可一見到被石詠護着的男童,立即撲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驚天動地。
“我的小主子啊!”
恰好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藥效過了,石詠懷裏的男童竟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身子一動,掙開石詠,抱着那嬤嬤哭道:“梁嬤嬤!”
孩子這一哭,就更確證無疑了,必然是這名男童的家人尋了來。看着那管事和嬤嬤的穿着打扮,更加印證了這孩子的出身非富即貴,也預示着石詠的情形愈發不妙。
中年管事見到石詠,聽了底下長隨的稟報,掃了石詠一眼,只淡淡地說:“拿忠勇伯府的帖子,送順天府吧!”
忽聽人叢外有人笑道:“送順天府?這可不行!這位石兄弟在旗,要送也得是步軍統領衙門啊!”
清初旗民有別,若是糾紛的雙方都在旗,便不會去順天府,而是去步軍統領衙門解決。來人這麼說,一來點明石詠的身份,二來,對那男童的家世也該是一清二楚。
石詠聽見這聲音,頓時大喜。
中年管事聽見則皺起眉頭,扭頭看了看石詠,仔細辨認了一陣。
少時人叢外頭賈璉扭着一人,費勁地擠了進來,說:“要送順天府也得送這廝!”
賈璉說著,將扭着的人朝前一推。石詠一看,正是早先給孩子喂水的那名布衣男子。那人大約被賈璉扭得胳膊脫了臼,雙臂都軟軟地垂在身體兩側。
石詠當即指着這人說:“就是他,就是這人!這是個拍花的!”
圍觀的人一聽說是“拍花的”,立即聯想到各色關於“拍花”的恐怖傳說,登時一起大聲議論起來。
在嘈雜的人聲之中,那名男童扭頭看了看四周,在嬤嬤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梁嬤嬤登時一臉肅穆地直起身,戟指着那個拐子冷然說:“是這人,這人拐帶了小主子!”
中年管事舒開眉頭,登時揮揮手。立即有兩名長隨過來,將賈璉擒住的拐子一扭,先押在一旁。那名中年管事立即上前,沖賈璉打了個千,開口道:“給璉二爺請安!多謝璉二爺仗義出手,救了我家小公子。”
竟是認得賈璉的。
賈璉卻搖搖手,指指石詠,說:“石安,別謝我,該謝這位石兄弟!”
石詠這時候伸手扶腰,一瘸一瘸地走到賈璉身邊。他在很短時間裏一連摔了兩跤,沒那麼快能復原。這位中年管事石安,看看石詠,臉上就有點兒尷尬。
賈璉卻是個機靈的,知道石安等人此前認錯了人,把石詠當成了拐子,當即開口,將他們從茶樓追出來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說:“我這石兄弟是個謹慎的,沒認準了你們是孩子的親人,自然不敢交人。兩下里本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石安聽了,只得過來給石詠作了個揖,說:“這位小兄弟,剛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是永順衚衕那裏忠勇伯府的管事石安,這位是我們家的小主子,今日的事,多謝小兄弟仗義出手……”
石安的話還未說完,賈璉卻在一旁旋了旋手上的玉石扳指,笑道:“石大管事,我怎麼覺得,我石兄弟沒準兒還是你主家的親眷呢?”
他一拍石詠的肩膀,說:“我這兄弟姓石,正白旗下,和你們老爺,沒準兒有點兒淵源。”
這時候梁嬤嬤過來,與石安面面相覷一陣,老嬤嬤頗為疑惑地開口:“這位小哥,令尊是何名諱,家住何處,可知道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
石詠依稀記得聽誰提起過“永順衚衕”,這會兒卻一時記不起,聽見對方問,覺得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當即答:“先父姓石,諱上宏下文,家母姓舒舒覺羅,住在紅線衚衕。永順衚衕么……”
石安聽了,與梁嬤嬤又對視一眼。
賈璉在旁笑道:“怎樣,是親戚不?”
旁邊石安只得又打了千下,朝石詠拜去:“見過……嗯……那個……”
他不知石詠的名諱與排行,支吾了半天,說:“見過堂少爺!”
*
石詠着實是沒想到,他和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不僅是親戚,而且還是很近的親戚。
忠勇伯府如今是昔日福州將軍石文炳的嫡長子富達禮由襲了爵。這富達禮是當今太|子妃瓜爾佳氏的親哥哥。
石家原本是滿人,早年間遷去遼東的時候改了漢姓,後來入了漢軍旗,祖上算是顯赫,曾經出過和碩額駙,與愛新覺羅家沾親帶故。到了石文炳這一代,他這一支被改入滿洲正白旗,所以石文炳的幾個兒子起的都是滿名。
而石詠的祖父,則是石文炳的同胞手足。算起來石詠的父親石宏文,正是富達禮的堂弟。而石詠今日救下的錦衣小童,則是他自己的堂叔伯兄弟,富達禮的幼子,叫做訥蘇。
富達禮已經年逾四旬,這小兒子是一把年紀上得的,自然愛如珍寶。可以想見,若是訥蘇真的被“拍花”的給拍去了,忠勇伯府得急成什麼樣兒。
而石詠,一下子從被懷疑的對象,變成了伯府的恩人加親眷。可是伯府下人的神情之間都小心翼翼地,對石詠既不熱情,可也不敢太疏遠了。
賈璉很好奇,兩人一起去順天府的路上就偷偷地問石詠。
石詠原本也只以為自家是石家遠房旁支,沒想到竟然關係會這麼近。如此一想,肯定是當年二叔私娶二嬸,和族裏鬧得太狠,這才會和永順衚衕徹底斷了往來。
他聽見賈璉問,但因涉及到尊長,只能委婉地說,因為一點兒舊事,與族裏鬧翻,就不往來了。
賈璉卻是個熱心的,當下拍着石詠的肩膀,說:“沒事兒,你不過是個小輩。尊長的事兒,也怪不到你頭上來。就算旁人要給你臉子瞧,這不還有我么?”
他們兩人先是跟着忠勇伯府的人去了順天府,在那裏看着衙役將“拍花”的拐子收監候審。隨後他們便一道去了位於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
忠勇伯富達禮早就在伯府里候着。
他聽說榮國府璉二爺是自家恩人,心裏很是感激。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近日因為儲位不穩的關係,忠勇伯府作為太|子姻親,幾乎門可羅雀,甚至端午節的節禮也少收了好些。京里不少人家顯然對忠勇伯府避之不及。沒想到,這榮府的子侄不僅救了小兒子,而且還親自上門拜會。
“什麼?榮府璉二爺還帶了個咱們家的堂侄兒?”
輪到富達禮吃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面出來人請楊石兩人進去。石詠不敢明目張胆地東張西望,只能用餘光瞅瞅,見這翼樓里陳設簡單,有案有架,架上磊着滿滿的書本子,看着是個外書房模樣。除了陳設以外,這書房裏還隱隱約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叫人聞了,心裏的燥氣漸漸去了不少。
跨門檻進了內室,楊鏡鋅先翻下衣袖,給立在室中的人打了個千兒。他餘光一瞟石詠,眼角登時一跳——石詠在他斜後方,竟然雙手抱拳高拱,打算作個揖。
楊鏡鋅登時就慌了。
他萬萬沒想到石詠竟然於禮節之上一竅不通,趕緊往身後丟了個眼色。石詠瞥瞥他,這才有樣學樣地屈了右膝,垂手躬身,口中含含糊糊地跟着道了一句:“請王爺大安。”
對面的人登時冷哼了一聲。
天氣原本就熱,楊鏡鋅這一嚇,更是急出了一頭的汗——要知道,對面可是出了名的冷麵王,為人冷麵冷心,於禮數上又是極為端嚴挑剔的。
對楊掌柜而言,石詠是他帶來的人,雖說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子,雍親王不喜便罷了,可萬一遷怒到他楊鏡鋅的頭上就大事不妙了。
而對石詠而言,他行這個“打千”禮下去,多少也經歷了一番心理活動——作揖是自然而然的頭一反應,畢竟人與人之間平等相待的觀念早已滲入他的血液;而改行“打千”禮則是對歷史與人生的妥協,石詠只在心裏默念:看在您年紀比較大的份兒上……
雍親王胤禛,今年剛滿三十五歲。
他還從未見過石詠這樣獃氣橫溢的少年,來到自己面前,竟然雙手一拱,打算作個揖。
若依胤禛的脾氣,豈有不吹鬍子瞪眼的?
可再一想,石詠於雍親王府,既非奴役,又非客卿,石詠身上又沒有官職品級,是個普通旗人少年。“打千”禮原本是下對上、仆對主的請安禮節,石詠唯一可以論起錯處的,就是他年紀小些,又是個草民——
可既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人物,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想到這裏,胤禛當即收了怒氣,語氣里不帶半點情緒:“你是石宏武的侄子?”
石詠見提及家裏尊長,當即恭恭敬敬地低着頭,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點頭應“是”。
胤禛便覺舒服了點兒,點着頭說:“你們這一家子,亮工曾經向本王提起過。”
“亮工”是年羹堯的字。石詠曾聽母親說過,二叔石宏武與年羹堯有同袍之誼。只沒想到過年羹堯竟然向雍親王提過他們這一家子。石詠想起雍親王和這位年大將軍的關係,心裏登時喜憂參半。
“年輕人,須得耐得住性子,慢慢磨練,不要急!”
胤禛板著臉,教訓了一句。只不過這一句沒頭沒腦的,石詠也莫名其妙,不知他“急”什麼了。只是他認為對方說的沒錯,當即又應了一句:“是,”想想又補了半句,“小人謝謝王爺的教誨!”口氣十分誠摯。
胤禛原本胸腔里還有半口悶氣的,見他乖覺,這氣也平了,當即一轉身,指着桌上一隻錦盒,問:“將這對碗送去十三弟府上,知道該說些什麼嗎?”
石詠見桌上一隻錦盒裏,盛着一對甜白釉的碗。這對碗的器型優雅而簡潔,然而碗身上各自有金線正用力蜿蜒,為略顯平庸的瓷碗平添一副生氣。
正是他親手補起的那一對。
聽了雍親王的話,石詠忍不住吃驚,竟爾抬起頭,雙眼直視胤禛。
他倒真沒想到,胤禛要他費這許多功夫,以“金繕”之法修起的這對碗,竟然是要拿去送去給十三阿哥胤祥的。
一時間石詠腦海里念頭紛至沓來,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正盯着雍親王發獃。他只覺得對方眼裏平靜無波,甚至隱隱約約地帶着些悲憫……他一時聯想到十三阿哥那起起伏伏的人生遭遇,心頭一震——
他明白了!
石詠全然不知直視位尊之人是極其失禮的事兒,他在認真思索之際也完全想不到這些,只是他此刻雙眼略有些發熱,沒想到眼前這位四阿哥與十三阿哥手足情深,尋工匠補這一對碗,竟然是這個用意。
石詠當即低頭,認真地躬了躬身,點頭應道:“小人明白!”
胤禛則沒有計較他的失禮。
他也沒想到這樣年紀的一名小小工匠,竟然有這份膽子,直視於他。這位雍親王在這個歲數上,與天斗與人斗與兄弟斗,也鬥了有十幾年了,識人自有他的一套本事。他只見石詠的目光乾淨而澄澈,聽了的他的話,石詠原本還透着些疑惑,卻忽然精光大盛,隱隱地顯得有些動容——胤禛便知石詠是真的明白了。
難得這小子,雖然禮數上還差得老遠,又沒怎麼經過事兒,心思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然而人情上也不算是太木楞。
雍親王忍不住偏頭,又瞥了瞥錦盒裏裝着的那對甜白釉的碗:他當初收到這對補好的碗,就知道補碗的人決計是個能靜下心、專心致志的人,現在一見,雖說大抵如他所料,可也沒想到,竟也是如此年輕單純直白的一個少年。
石詠可不知道對面這位親王殿下心裏已經送了他“傻白甜”的三字考語,他只聽對方冷着嗓音說:“那便去吧!”
石詠如蒙大赦,應了聲,正要出去。
卻見楊鏡鋅上前,將雍親王案上那隻錦盒收了,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道了“告退”,給石詠使個眼色,兩人一起,準備從這外書房裏退出去。
胤禛卻又補了一句:“十六弟隨扈去了,內務府的差事,你不要急!”
石詠一聽,心裏有點發毛。當日十六阿哥在松竹齋里隨口一句,說點他去內務府當差,雍親王竟然也知道了,可見這一位的耳目,簡直靈敏周密至極。好在目前這位對自己沒有惡意,石詠趕緊又恭敬謝了對方,這才隨着楊鏡鋅退了出來。楊掌柜來到翼樓外面,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聲嘆道:“石兄弟,你今日可要將老哥哥給嚇死了。”
話雖如此,今日的事情卻還未完。
楊掌柜將那隻錦盒小心翼翼地用錦布包了用手托着,兩人不敢再騎馬顛簸了,於是在烈日下牽着馬步行向南,來到金魚衚衕,尋到十三阿哥府邸,登門求見。府里管事聽說是雍親王使人送了東西進來,不敢怠慢,徑直往裏迎,說:“我們爺腿腳有些不便利,煩勞兩位隨我去後院相見。”
位於金魚衚衕的十三阿哥府邸,如今還只是個無爵阿哥府,只與一般官員府邸規制差不多,格局也與雍親王府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進了兩進院子之後,管事忽然一揚手,說:“兩位且請迴避,讓府里女眷先行離開。”
石詠趕緊低下頭,縮在楊掌柜身後。只聽不遠處偶有環佩輕響,甚至鼻端能聞到細細的脂粉香氣,然而整整一隊人從此處經過,卻俱個斂聲屏氣,沒弄出半點動靜。
石詠立在一間鋪子門口,大着嗓門發問。眼前這鋪子其實是個半工半鋪的小作坊,唯一的店主正坐在鋪子深處,乒乒乓乓地敲打着手上的一件白銅手爐。聽見石詠的話,店主呆了呆,停下手裏的活問:“什麼是生漆?”
“就是漆樹割出來的漆啊!”石詠抱着一線希望問。
“哦,你問大漆啊!”店主搖搖頭,乾淨利落地回答,“沒有!”
“那,那……謝了啊!”
石詠失望不已,他已經一連問過這條街上十一間店鋪了,都沒有。
也可能是他一向喜歡自我安慰自我鼓勵,石詠對自己說:也不能算是一點兒收穫都沒有,好歹知道了生漆在這個世界裏叫“大漆”么。
走到鋪子外面,石詠總覺得街坊鄰里都在打量他。石詠連忙在臉上堆了笑容,沖周圍人點頭笑笑,在心中默念:剛到這個世界兩三天,希望大家能對我多多關照。
只是這話他不敢明着說出來,說出來,保不齊就被人當個妖怪在火上烤了。
石詠已經打聽過,眼下正是康熙五十一年春天,街面上的人服飾打扮也印證了這一點。石詠只顧着留意旁人的衣着,甚至走路的姿勢,沒曾想被他打量的人不樂意了,“哼”的一聲,一甩袖子就走。留下石詠一個,繼續沖旁人微微笑着。
“看看,那就是紅線衚衕石家那個獃子!”
背後冷不丁冒出一句,石詠轉頭去看,卻辨不出什麼人在說話,倒是好些人都瞧着他。
“就是前陣子摔到腦袋傻了的那個?”
石詠剛一轉身,耳邊又擦到一句。這回他索性不回頭了,聽聽街談巷議,也能算是一種有效的信息獲取方式吧!
“不是摔傻的,石獃子生來就呆裏呆氣的,偏生石大娘總還總縱着他,由着他敗家!”
石詠忍不住撓頭——敗家這回事兒啊,可能……還真的不能怪前身。
“詠哥兒,”剛才那間鋪子的店主大叔突然撂下手中的活計走了出來,“你要找大漆做什麼?”
石詠又驚又喜,趕緊將手裏一個小包袱提起來,解開給那店主看。
“這個瓷碗是我失手打的,我想用點兒生漆……不,大漆,把它給補起來。”
店主接過石詠手中兩三片碎瓷片,隨手翻過來就看碗底的款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