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第408章

408.第4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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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詠心裏有數:既然圓明園開始修建,那麼大約沒多久,八旗兵丁就要出城駐防了。他因為工作和專業的關係,對清代三山五園有些了解,順帶地,對於三山五園周邊歷史上的情形也知道一二。

他又大致問了地價,陳姥姥報了個數,卻又對石大娘說:“太太若是再想買幾畝荒地,就交給大郎二郎他們吧!秋收之後正好再忙活幾天,把地墾出來。”

李家近年來壯勞力多了,巴不得能多幾畝地耕種,但礙於沒有買地的銀子,就算是買了地,若是掛在他們自己名下,賦稅也重。所以聽說石家想墾荒地,李家是巴不得的。

石大娘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那是自然!”

兩家合作已久,佃農願意佃,石家也願意租給他們。

然而至於石家到底想買幾畝地,石大娘母子兩個倒一時犯了愁。石詠乾脆拍板,說隔天他們石家去樹村親自看過再定。

送走陳姥姥祖孫之後,石詠一起和石大娘將手裏的銀錢算了算,加上李家送來的幾吊錢,石家眼下總有二三十兩的碎銀子在家裏,另有一錠五兩整的金錠子。

石大娘見不得大錢,總是提醒吊膽怕被偷了,於是和石詠商量,他們娘兒倆帶了那錠金子去鄉下買地。

石詠卻覺得不妥。

一來他覺得土地是不動產,將家裏現錢的一多半都砸在土地上,萬一有着急用錢的時候,怕是又要抓瞎了。另外,石家若是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在鄉下小地方,指不定出什麼亂子。

於是石詠與母親商量,回頭他們只帶二十兩銀子去樹村,看着買,若是沒有合意的,不買也沒啥。至於那錠金子,就留在家裏,若是石大娘還是覺得心裏不安的話,就早些去錢鋪兌了,都兌成銀錠子放在家裏。

一時計議已畢,石詠去椿樹衚衕接了弟弟石喻。這幾天,暑意已經漸漸退去,晚間越來越涼,而白天有太陽的時候也挺舒服。

然而石詠卻覺得弟弟對學習的熱情,也如這暑氣一般,漸漸地退了不少。

石詠問他怎麼了,石喻只悶悶地,一腳踢起路面上的一枚石子,說:“哥,你說我怎麼總也不及鴻禎呢?”

石詠一向心大,隨口便答:“不及便不及唄!他是夫子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開蒙又比你早,一時趕不上有什麼?慢慢來唄。”

石喻卻耷拉個腦袋,斜過臉,瞥了瞥石詠,見大哥沒有刻意安慰他的意思,這才重新低下頭,跟在石詠身邊,越走越慢,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向石詠說:“大哥,我覺得累了……”

石喻的小書箱早就被石詠提了在手裏,所以石喻說這話的時候,石詠這做哥哥的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累了”,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說實在的,這麼點兒大的孩子都是坐不住的。喻哥兒在夫子的教導下,已經能算是很懂事很聽話的孩子了。可是孩子就是孩子,天性都是愛玩兒的,所以不能總讓他像根弦似地這麼繃著。

石詠便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說:“這麼著吧!”

“你若是在這兩天之內,能把夫子佈置的課業都趕出來,我便帶你去向夫子請假,咱們倆一起去鄉下玩兒,住一夜,再回城來!”

石喻聽了,一雙眼倏地就亮了,見到石詠向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登時拉起哥哥的手,就往紅線衚衕那個方向走,一面走一面說:“大哥,快點,大哥,快點走!”

石詠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孩子大約古今都一樣,一聽說可以出去玩兒,立時就有趕作業的動力了。

*

姜夫子給石喻佈置的課業,多是背書、習字這些。喻哥兒回到家中就開始動手,果然在兩天之內,把未來幾天要寫的字都趕了出來,書也嘰里咕嚕背得爛熟,石詠檢查過,見他背得一字不差,就也不在乎該背了多少遍了,只管去向姜夫子請了假,說是要走親戚,去鄉下一兩天就回來。

石大娘那邊,他也打了招呼,只說是去樹村看地的事兒,他帶弟弟兩人去就好。

石大娘見他們哥兒倆興興頭地要去,又想起樹村李家是信得過的老佃戶,便點頭應了。近來家中有不少事兒都是石詠做主拍板的,石大娘見兒子漸漸大了,有了主意,便索性放手讓他自去處理。

二嬸王氏卻千般不舍,即便這哥兒倆只打算離家一宿,她也掛心得不行。偏生她性情柔弱,攔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在兩人出發之前,準備了烙餅、白煮蛋、一點兒子肉乾和一葫蘆涼水,交給兩人好生帶着。

紅線衚衕里有認得的街坊是拉車的,石詠一早就打聽好了價錢,這天直接請這街坊套車,去一趟城外樹村。

車駕從廣安門出城,緩緩北行,走了大約三個時辰,才到樹村。

天氣不錯,這一路上,石詠將大車前後的車簾都掀開,哥兒倆就坐在這搖搖晃晃的車駕里,一面吃着二嬸準備的各種吃食,一面喝着涼白開,很有後世出去郊遊的感覺。

喻哥兒剛出城時十分興奮,頭回出城,周遭的景物他怎麼看也看不夠,饒是他在這興頭上,顛了兩三個時辰,也伏在哥哥膝上睡著了。

石詠卻留心觀察這一路往樹村過去的情形。

京城西北郊山巒連綿、泉眼遍佈,甚至尋常人家的田畝之間,也夾雜着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擁有修建園林的卓越景觀條件。後世所謂“三山五園”,就集中在一帶。

如今樹村南面的華家屯,已經圍了一大片地。石詠路過時,坐在大車能依稀見到裏面有些亭台樓閣在建,看來這早期的“圓明園”正在施工中。

然而樹村一帶,地勢則相對平整。村落東西兩側各自整出了數十畝良田,石家的五畝就在其中。樹村北面,則尚且是一片荒山坡地。

石詠看了四下里的地形,再仔細回想後世的情形。他記起樹村東邊後世成了正白旗村,西面則是廂黃旗村。這些都是八旗出城駐紮建護軍營的舊跡。

想到這裏,石詠不禁摸了摸懷裏揣着的銀兩。西北郊這一帶,將來會因為這裏的皇家園林而大放異彩。家裏買個地都能擱在這些園林附近,也真是幸事。

只不過問題就來了,他若是想在這裏做一點兒小小的投資,又該做何等樣的抉擇?

饒是如此,賈雨村還是很小心地探出上半身,往“美人靠”的扶手下邊看看,確認沒有人藏在他們目力不及的地方,這才坐下來,與冷子興寒暄幾句,接着壓低聲音,問:“依子興看,如今京中,情勢如何?”

冷子興沒有直接答,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這一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位是不行了。”

賈雨村沒接口,神色里透着心驚。

“前日裏簡親王剛剛將‘托合齊會飲案’審結,刑部尚書齊世武、步軍統領托合齊、兵部尚書耿額被定了‘結黨營私’。上面的意思下來,這一回,該是難以善了了。數月之內,儲位就可能會有變動。”

冷子興說來是個古董商人,但也因為這個,上至豪門貴戚,下至官吏文人之家,他都有機會出入。這些消息上也極其靈通。

賈雨村功利心重,急忙問:“那,賈府……”

冷子興一笑:“放心!賈家抬旗之前本是內務府包衣,以前與太|子爺有往來也說得過去。何況又有太夫人的情分擺着,皇上是念舊的人。因此啊,以前那點事兒,賈府不會算是黨附太|子。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恭喜雨村。”

賈雨村忙問:“什麼事?”

“江南總督噶禮,上書彈劾賈史兩家任江寧、蘇州兩府織造時虧空兩淮鹽課白銀三百萬兩。”

賈雨村便懵了:人家彈劾賈家,對他賈雨村來說,何喜之有?

冷子興繼續笑:“皇上下了旨,這筆錢,着兩淮鹽政代為補還。”

賈雨村登時恍然:

賈府要填補昔日虧空,要動用鹽政的錢。而他護送上京的這位女學生之父林如海,如今正是巡鹽御史。賈府正是有求於人的時候,自然會對林如海百依百順。難怪自己遞了林如海的薦書給賈政,對方會顯得如此熱情。

賈雨村立時笑逐顏開,抬手給冷子興斟滿了茶:“謝子興兄吉言!”

*

賈雨村與冷子興一時結賬走人,街角對面一直蹲着的少年人這時候直起身,溜達至剛才這兩人坐過的茶座附近,左右看看沒有人盯着他,一伸手,從“美人靠”欄杆外頭的牆根兒撿起一個灰撲撲的布包,取出布包裏面的一面銅鏡,揣進衣內。

這是石詠和寶鏡商量好的計策。

石詠剛才看準了時機,趁賈冷兩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過去,將寶鏡放置在了兩人茶座外面的牆根兒下,自己則溜到遠處盯着。這便由寶鏡聽了兩人的全部談話,轉頭就一一告訴了石詠。

石詠聽了寶鏡轉告兩人談話的全部內容,見都是“國之大事”,沒什麼是有關古董扇子的,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寶鏡卻很興奮,纏着石詠,將什麼“托合齊會飲案”、兩府織造、三百萬兩虧空、兩淮鹽政全都細細問了一遍。石詠有些還記得,有些卻沒什麼印象了,全靠寶鏡旁敲側擊,讓他記起不少細節。

“你是說,今日進府的那位林姑娘,就是巡鹽御史之女?賈林兩家是姻親?”

寶鏡莫名地對剛剛進了賈府的“仙氣”特別關注。

石詠點頭應了,寶鏡便森森地冷笑:“看來當今這位皇帝擺明了要放賈家一馬。”

石詠一想,也是。明知道監督鹽政的巡鹽御史是賈家姻親,還讓賈家用鹽政的錢填補虧空,這不擺明了皇帝是打算放水嗎?

“巡鹽御史只要在那個位置上一天,賈府就會對林姑娘優容一天。可是一旦那位御史挪了位置,兩家只剩下了那點親戚情分,恐怕就有點兒靠不住了。”

寶鏡總結了一句。而歷史上的武則天本人,也是對娘家武氏一族的“親戚情分”,相當不感冒的。

石詠卻知道,若是按原書里的情節,林如海是在任上過世的。林如海過世之後,賈府自然也不再會對林家孤女上心。

他將所知道的大致“情節”都告訴了寶鏡,寶鏡連嘆三聲“可惜”,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不知在思考什麼。

石詠無奈,看看日頭西斜,只得覓了路逕往外城去。路過一家書肆,給詠哥兒買了兩本開蒙的書冊,又將筆墨紙硯之類多少備了些,這才回去紅線衚衕。

才到家,放下東西,石詠突然聽見寶鏡開口:“喂,石小子,你替朕想想,有什麼法子,能將朕這面寶鏡,送到林姑娘身邊的嗎?”

石詠一怔,隨即大喜。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寶鏡既能感知“仙氣”,若是也能進賈府,自然能尋着辦法和林姑娘交流。依武皇的心氣兒和手段,和那份愛才惜才的心意,若是由她去輔佐、守護林姑娘,原書中“世外仙姝寂寞林”的命運,一定能得以扭轉。

大喜之後,石詠與寶鏡卻一起犯了難。

“不是吧,這裏男女大防竟如此嚴重?”寶鏡聽了石詠的描述,難免吃驚。

“您今天在街面上也看見了。”石詠也很是無奈。

莫說他是一個與賈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窮小子,就算他是與賈府有一層關係的親朋,內眷輕易見不得外男,哪怕只是傳遞東西,也能被人說成是私相授受。

兩人……不對,一人一鏡,相對發愁,甚至連什麼隔着賈府院牆將鏡子扔進去的法子都想過了,沒一個靠譜的。

“大戶人家的女眷,總有外出禮佛上香的時候,”寶鏡又想出一個點子,“找個機會,輾轉交給林姑娘,不就行了。”

石詠想了想,正未置可否間,一轉念,卻記起原書里林黛玉說過一句話,“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他!”

石詠想,他現在連個“臭男人”都算不上,只是個“臭小子”。

他將顧慮一說,寶鏡頓時發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送面鏡子而已,至於嗎?”

武皇還真是個急性子,連帶寶鏡也是如此。

其實石詠在這件事上,力求穩妥,主要還是為她人着想。畢竟林姑娘是女神一般的人物,不能褻瀆,更不好輕易連累了名聲。寶鏡罵他顧慮重重、婆婆媽媽,雖然並沒有罵錯,但還是曲解了石詠的一番好意。

寶鏡一通發泄,將石詠臭罵一頓,第二天卻自己轉了過來,溫言安慰石詠幾句。

石詠再問它進賈府的事,寶鏡這回氣定神閑地說:“不急!”

寶鏡只說它要等個恰當的時機。

然而石詠卻暗暗懷疑,也不曉得這寶鏡是不是暗中託夢什麼的,已經與絳珠仙子的生魂聯繫上了,否則怎麼就突然不急了呢?

*

這天石詠不用去琉璃廠,只留在家裏琢磨給喻哥兒開蒙的事兒。

他昨日買的文房四寶和書籍字帖之類,交到弟弟手裏,喻哥兒喜得什麼似的,連聲向哥哥道謝。結果到了今天,喻哥兒卻將這些東西全拋在腦後,依舊在院子裏瘋玩,全無學習上進的自覺。

石詠嘆口氣,畢竟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沒盡到責任,還沒找到合適的師父給弟弟開蒙。

正想着,門外忽然有人敲門,有個男人聲音在外面問:“請問這裏是石家么?”

石詠應了一句,過去開門,一見之下吃驚不小:門外的不是別個,正是昨兒才被他“竊聽”過的冷子興。

“這位先生,小子姓石。敢問你是找……”石詠開口問。

“在下姓冷,是一名古董行商,昔日曾與正白旗石宏文石將軍有舊,因此特來拜望。”

石詠聽見冷子興提到“石宏文”,開口結結巴巴地說:“先父名諱,就是上宏下文。”

可是他爹直到過世,也只是個正六品的驍騎校而已,不是什麼將軍啊!

然而冷子興聞言便大喜,接着問:“那令叔可是諱‘宏武’?”

石詠點點頭,他二叔就是叫石宏武。實在是沒想到,這名古董商人冷子興,竟然認得他早已過世的父親與二叔。

“這就對了,”冷子興一笑,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那個,令尊,是不是留下了二十把……舊扇子?”

“他是夫子的兒子,叫姜鴻禎,是弟弟的朋友呢。”石喻向哥哥解釋。

石詠則有些好奇:“怎麼樣?二嬸給你做的餅子,中晌夠吃嗎?”

石家不富裕,平日裏大家中飯都只吃餅子鹹菜,到了晚上石大娘和王氏會帶着大家改善伙食,添上個把葷素搭配的菜,還都將菜里的肉讓給兩個男孩子。

石喻早上上學之前,王氏也是往他的書箱裏裝上幾個現烙的餅子。前兩天,石喻說餅子不夠吃,向王氏又多討了幾個。王氏心疼兒子,哪有不答應的?

“鴻禎覺得我的餅子好吃,我就分給他一半!”

石詠挑挑眉,心想:原來是這樣啊……

“鴻禎就去自家廚房裏,把師娘留給他的一勺燉肉舀出來,咱們倆就一起用餅子夾肉吃。哥,鴻禎家的燉肉可香了。鴻禎卻說咱家的餅子做得好,外頭脆裏頭韌,有嚼頭。”

二嬸王氏的烙餅確實做得很美味,但是石詠卻想,怎麼聽起來好像是這夫子府上的燉肉聽起來更誘人呢!

“哥,我和鴻禎是好朋友,我們的東西都不藏私,都是要分給對方的。”

聽到弟弟這樣說,石詠多少放了心,他原本覺得姜夫子家聽上去像是有點兒在暗中幫襯石喻,可現在聽來,喻哥兒與同窗該是真友誼,彼此都沒有保留的。

打小的朋友之間單純的友誼最為可貴。石詠很高興弟弟在學塾里這麼快就有了朋友。

然而有友誼在,並不意味着沒有競爭。石喻一回到家,就自己去打了清水,在石詠給他打磨出來的一塊青石板上練起字來。

“鴻禎的字寫得也很好,我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石喻一面用功,一面自言自語。

京城紙貴,上好的宣紙要幾百錢才得一刀。石詠便想了個辦法,將原本棄置在院子裏的一片青石板表面慢慢用砂紙打磨光滑。這片石板吸水程度與宣紙相差彷彿,石喻用毛筆蘸着水慢慢地寫,待整片板面寫完,前頭最早寫下的幾個字也就幹了。如此一來,循環往複,石喻就能好好練字而不用費紙了。

石詠眼看着弟弟認認真真地練字,心裏暗暗舒了口氣,心想,看這情形,拜姜夫子為師的事兒,該是穩了。

他轉回自己屋裏,將寶鏡從懷中取出,放在另外兩件器物旁邊。

出奇的是,這衛子夫的金盤與楊玉環的香囊卻正在熱烈地交談。香囊一掃此前的哀傷,言語之間似乎非常興奮。

石詠仔細聽了聽,發現那兩位竟然是在談音樂。

這也難怪,衛子夫本就是歌姬出身,而楊玉環則更是精於音律樂理,簡直能算是器樂演奏家和舞蹈家了。這兩位一旦討論起樂律和樂器,便大感趣味相投。尤其是楊玉環比衛子夫晚了數百年,無論是樂器還是樂理,唐代較漢代都有很大發展。楊玉環所懂的比衛子夫多了不少,當下一樣一樣講來,令金盤嘆服不已,將香囊好生贊了又贊。

石詠與寶鏡在旁邊,則完全插不上話。

“讓它們好好聊聊吧!”寶鏡告訴石詠,“一千年了,才好不容易遇上個能談得來的,在此一聚之後,又不知會天南地北地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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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紅樓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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