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奔》第二章5

《燕奔》第二章5

他們是一塊離開的,沈點送名叫江水紅的女人回家。路上沈點講了一個故事,本來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的。還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語文課上,班主任讓同學們展望一下二十一世紀。一個同學站起來就說,他理想中的二十一世紀是完全實現**,吃不用錢,穿不用錢,人的第一需要是勞動。許多同學哄堂大笑,卻不是嘲笑,而是一種無法言表的興奮。在那個書本至上的年代,這是寫進教材里的鐵板釘釘的事。就像那個時代不該是屬於他們的,卻偏要屬於他們一樣。接着就有許多同學群相呼應,一張張稚嫩的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年輕的班主任也禁不住熱情,指揮同學們唱起了《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利益高……”沈點唱了起來。他最喜歡其中的一句是“帝國主義夾着尾巴逃跑了”!每每唱到這句他都感到無比的自豪,他想既然強大的帝國主義都夾起尾巴跑掉了,說明他生在一個偉大的時代。只是人的需要只剩下勞動,那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這是沈點唯一覺得不如意的地方。他崇尚英雄主義,他倒更渴望扛着機槍推着大炮打天下,亂世出英雄,興許他就是一個亂世英雄。江水紅笑得前俯後仰。沈點其實是很想哭的。對他來說二十一世紀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有吃有穿,意味着不用受人欺負,意味着母親不用再做婊子。可二十一世紀在哪裏,遙遠得幾乎要用光年來計算。他強忍着悲憤踩下油門,車子疾馳,夜風中一片蒼勁的呼嘯之聲。在偉大的二十一世紀就要到來的時候,他什麼都實現了,他應該心滿意足,應該感到幸福;他是心滿意足,可他感覺不到幸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優越的物質生活,卻沒有那種坦坦蕩蕩的幸福感。他甚至搞不清楚,在即將到來的二十一世紀,他需要什麼,他又能為他的需要付出什麼。他把車停在高架橋上,凝視着前方的黑夜。他說人的第一需要應該是愛情。他說他不愁吃,不愁穿,但他沒有愛情。其實這世界上存不存在絕對的愛情,他也說不清楚。就像是捉迷藏,當你認為它是存在的時候,偏偏就不存在;當你認為它不再存在的時候,說不定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但現在,他必須這麼說。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進入預定的環節。他倒不急於往那個肉慾的漩渦里沖,早一天不會太早,晚一天不會太晚。晚一天,反而更接近精神。他有預感,他和這個女人將會發生點什麼。他受過傷,她也受過傷。受傷的部位可能不同,疼痛卻是一致的。只是兩個傷員,他們的組合,他們的生活,是充滿陽光的,還是沉悶、睏乏的?江水紅把目光投向右車窗外,保持着沉默。她看到的是遠處吐着火舌的城市。這城市這麼大,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缺的就是人氣。她是想說點什麼的,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或者說,她早已有了自己成型的看法,沒有必要再做探討和修整。另一種可能是,身邊的這個男人並不值得她說什麼。他和其他的男人有什麼區別?沒有。至少區別不大。她不是任何一個有點錢有點地位的男人就駕馭得了的女人。她心高,氣也傲,此刻早已跳離地面在城市的上空起舞,在妖魅的火光中搖擺。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就是一個要成精的女人。她要成精,就不可能局限於這輛“神龍富康”。當然,她可能還有其他的隱衷,其他的非常多的無法傾吐的隱衷。半晌,她回過神來,睏倦地說了聲:“回去吧。”沈點發動車子,在蜿蜒的高架橋上緩緩行駛。近看眼前的路都是直的,拐彎只是一瞬間的事,與人生非常相仿。但不管怎麼彎曲,怎麼轉變,有些東西還是應該合理存在的,還比如說愛情。他此刻相信的理由是:既然那麼多人相信,那麼多人謳歌,那它就應該是存在的。他倒不望他的愛情多麼絢麗,一點也不,能如一隻細瓷實用就夠了。江水紅就住在富星對面的一個小區,他們之間隔一條街。不過沈點沒說他住在富星,沒機會說,太主動了又怕她以為他是“鴨”。他幾乎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暗示她他不是“鴨”,他不是“鴨”那麼簡單。他不知道她聽明白了沒有,他總覺得她太不把他當回事兒。回到住處,又是令人發瘋的空寂,無處發泄的**在身體內掀起狂瀾。他想,他其實是知道她需要什麼的,他還知道,他能為她提供什麼。當這兩個條件具備的時候,只有當這兩個條件具備的時候,他將開始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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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愛情的面具一起悲傷:《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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