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094章
此為防盜章其實沒有吧。
杜綃有不止一個女同學都是自己在外面獨自居住,沒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她們有的是因為家與工作在異地,有的是因為男朋友,有的純粹就是想脫離家庭獨立自主。
而杜綃呢,她之所以不能像那些女孩子一樣搬出去,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她媽媽的乖寶寶!
她其實就是一個聽媽媽話的大媽寶!
她想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她揪住王梓桐,問:“你之前說的那個房子還在嗎?”
“哪個?”王梓桐沒反應過來。
“就你朋友那個,她要搬走不租了,還有幾個月租約想轉給別人那個。”杜綃說。
“哦!”王梓桐恍然,“我也不知道,我得問問。幹嘛?你要?”
杜綃活了快二十五年,人生第一次對自己的生活獨自的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她說:“我要從家裏搬出來。”
“喲喲喲,行不行啊你?”王梓桐微訝,而後笑道,“你媽同意嗎?別到時候鬧起來你媽電話追到公司讓我承擔責任啊。”
“我都快二十五了,我媽也不能管我一輩子。”杜綃沒有表情的說。
杜綃曾經真的以為爸爸媽媽可以管她一輩子,哥哥也能陪她一輩子。
她想不到原來人長大以後會遇到這樣難受、難堪又無力的情況。原來人一旦長大,就真的得離開父母。
有時候,哪怕你自己並不情願。
王梓桐答應了再去幫她問問,畢竟朋友上次提起的時候已經是兩周前的事了。
杜綃像從前那樣在在公司待到晚上,甚至比原來更晚一點才去坐地鐵。路上接到媽媽催促的電話,她也只是輕輕的說:“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望着車廂里稀疏的乘客,空空的座椅。杜綃突然生出了從未有過的陌生感。
明明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她卻好像突然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一般。這個車廂里她誰也不認識,不知道他們都是做什麼的,在哪一站下車,將要去往哪裏,家裏是否有人在為他們留門守候?
杜綃默默的想,公司那些外地的女孩,每天都是過着這樣的生活吧?她們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沒有家人陪伴,獨自生活,不寂寞嗎?
奇異的,杜綃這個北京姑娘,在回家的路上竟然感受到了孤單。
她明明有家的。
因為於麗清沒說,杜爸爸杜媽媽和杜錦都還不知道杜綃已經知道了家裏房子產權變更的事。杜綃周五晚上回來得晚了,他們也只以為她是又像前一陣子那樣“加班”了。
於麗清幾次想跟杜綃單獨談談,可杜綃回家除了叫了聲“爸、媽”就直接回房間了,動作快到她的父母兄長都沒有察覺到她對他們的逃避。
於麗清來敲門的時候,她說她睡了。於麗清說要拿東西,她就問她拿什麼,然後打開一條門縫,把她要的東西塞給她,就關上了門。
於麗清抱着一包新的紙尿褲和沒開封的奶粉,看了眼客廳的方向,沒敢聲張,低頭回房間了。
房子的事王梓桐幫她聯繫上了。那個房子其實是王梓桐之前的室友的同事和別人合租的。現在那個同事要搬走了,但是還有幾個月的租約,她想轉給別人。
“就是位置挺好的,在四惠東,直接一號線不用倒車就到公司了。你要是住着覺得合適呢,等到期了就可以直接跟房東續約了,要是覺得不好呢,反正就三個月,你就再自己找房子。”王梓桐說。
杜綃覺得挺好,跟王梓桐那裏拿到了那個前室友的同事的手機號,兩人取得了聯繫,約好了周六看房。
第二天她沒賴床太久,起得比平時的周六早點。家裏沒人,想來都下樓遛彎去了。不必去面對家裏人,杜綃鬆了一口氣,收拾好就急匆匆出門了。
那個房子真的交通挺便利的。出了四惠東的地鐵站,騎個小黃車一下子就到了。
王梓桐的前室友的同事是個比杜綃看起來還小的小姑娘。她特意等着杜綃,杜綃一敲門她就立刻開門了。
“請進請進。”女孩熱情的招呼她。
杜綃就打量了一下這個房子,兩居室,據說60平。杜綃家裏房子是160平,她住慣了那樣的房子,乍一進入這個小兩居,就覺得真小。
“不分餐廳客廳嗎?”她問?
“這個房子不是商品房的,它是一個單位的福利房,所以格局呢是有點老的。但是比那種老破小它又寬敞點。但是沒法跟商品房比,商品房都是兩廳,這個房一廳,所以價格才便宜。”女孩口才很好,“叭叭叭”的說個不停。“我跟你說,四惠到四惠東這邊,全是商品房,你就是合租,一個卧室也得3500以上了。這個房我住的那間是朝南的卧室,而且是大的那間,才2900!你在四惠東根本不可能找到這樣的價格了!你要是想要那種兩廳的寬敞的,那你就去看那些商品房吧。當然價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租房子,價格是繞不過去的因素。杜綃之所以讓王梓桐幫她聯繫而不是自己去中介網站上選,就是因為王梓桐提起的這個房子,租金堪稱是經濟划算了。
杜綃就去卧室看了看。廳小,卧室倒不算小。跟杜綃在家裏的卧室差不多,她們家其實就是廳大,主卧大。她和她哥的卧室都比較小。所以杜錦的房間放了雙人床之後才會沒有地方再放嬰兒床,擠成那樣。
這個卧室的確是朝南的,這會才上午十點多,陽光正好。而且最好的是那個窗居然是飄窗,顯得屋子裏陽光特別好。這個福利房蓋得怪裏怪氣的,比商品房格局小,卻又做了飄窗,的確是比老破小好很多。
杜綃就已經有點喜歡上了。
房子的裝修很簡單,都沒吊頂,直接打了一圈石膏線,刷了白漆,鋪了木地板。
杜綃打量一圈,卧室里的傢具當然沒有她自己房間傢具的精緻,但也還算順眼。一個單人床,一張電腦桌,一個大衣櫃,傢具也是一套同系列的,就是沒什麼個人特色。
“這些傢具……”她問。
“都是這房子的。我搬走,你直接就能拎包入住。”女孩說。
杜綃心裏就已經挺願意的了。她又去看看洗手間,大小也還可以。廚房小點,而且堆滿了雜物。
“我們不開火。外面租房子住,誰自己開火啊,多麻煩。”女孩說。“叫外賣就行了。”
杜綃點點頭,心想,原來租房子住的生活是這樣的……
另一間卧室的門一直緊閉着。
“我室友還沒起呢。”女孩說。
杜綃點點頭,倆人就回卧室談去了。杜綃已經決定租下個房間了。
女孩取出合同和房東開的各種收據、收條給她看。兩個人商量核對了一下,女孩手寫了個轉讓協議給杜綃,杜綃生平第一次租房,看了看協議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就把她頂下來的那部分的租金和女孩壓在房東手裏的那一部分押金都給了她。而女孩壓在房東手裏的押金和剩下兩個來月的租約則轉給了杜綃。
杜綃想儘快搬進來,女孩表示OK。
“我今天晚上就能收拾東西搬走。”她說。
杜綃驚訝:“這麼快?”
女孩不以為然:“不就是搬家嗎?全副身家就是倆旅行箱,拉着直接走人。對了,我那兩盆多肉不帶了,送給你了。”
搬家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嗎?杜綃有點沒法想像。但女孩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
離開了父母的女孩好像都很能夠經歷風風雨雨,是她太大驚小怪了吧?記得王梓桐以前也搬過不止一次了。杜綃現在覺得,王梓桐老嘲笑她們北京女孩嬌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人交接了鑰匙。
“你北京人吧?第一次租房子嗎?”女孩問。
看來她表現得是很明顯?杜綃就點點頭。
“要置辦被褥什麼的?還是從家裏帶出來?”女孩問。
杜綃就有點懵了。她都還沒想到這些呢。
女孩就笑了。她的笑就和王梓桐的笑如出一轍,帶着一種“看,你們這些嬌里嬌氣的北京姑娘”的嘲諷。
然後她就指點了一通杜綃,這附近哪裏有商場,哪裏有超市。杜綃很感謝她。
“我今天再睡一晚上,明早我就走,明天你就可以搬東西過來了。”女孩說。
到走,杜綃都沒見着合租的另一個女孩。
她走出樓門的時候,陽光正好。北京的秋天,難得沒有霧霾,天朗氣清的。從周四憋到周五的那種鬱郁之感,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杜綃此時再想房子的事,那種連呼吸都困難的壓抑感也輕了許多。她已經明白了父母原來不能靠一輩子,一個人長大了或遲或早的都必須成熟獨立起來。
這就是成長啊。
雖然比起一些同齡人,她這個大媽寶可能明白得晚了些,但到底也成長起來了。
看,搬出來,租房子,獨立生活,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自己給自己的生活當家做主,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只是人生的成長中,總是帶着不可避免的割裂的陣痛。
“哪去了?一回來就不見你人。”媽媽說。
從周四知道了那件事到現在,杜綃基本就還沒跟家裏人正面相面過。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她莫名的心裏一陣揪緊。
還是像以前那樣,她稍微出個門,她都要問。那怎麼房子這麼大的事都沒想着跟她商量一下?哪怕是不商量,只通知她一聲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