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無關“風月”5

77.無關“風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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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歡迴轉頭,看着釋懷空蕩蕩的前胸:“你的佛珠又在何處呢?”

釋懷不答,挑眉道:“單憑表象,你就能斷定這不是一串珠子?或許只是住持平日沒有盤到那些珠子罷了。”

“你真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我今日就證明給你看。”

說著,柳雁歡掏出火柴盒,燒了其中一顆珠子的表面。

遇熱后,珠子散發出一陣淡淡的檀香氣息,悠遠好聞。

這時,柳雁歡拿起那顆暗沉的珠子,珠子遇火候,不僅沒有香味,反而發出了一股子酸臭味。

眾人紛紛掩住口鼻,看向釋懷的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

柳雁歡解釋道:“前一種是住持佛珠的材質,也就是小葉紫檀,遇火燒會散發出檀香氣息,而後者的材質則是紅酸枝,灼燒後會散發出酸臭味,與前者相去甚遠。我想釋懷法師若有盤佛珠的習慣,手上多少也會留有一些味道。”

“又或者,釋懷法師願意拿出自己的佛珠給我們對照一下?”

釋懷沉默了,忽然,他瘋了一般將案台上的物什都拂到地上。

“那老不死的,死不足惜!”釋懷通紅着一雙眼。

“他簡直不是人,為了錢財,居然干起了賣人的勾當,把恤孤院的女孩賣給人做小或是做丫鬟,他活該千刀萬剮。”

“都說佛家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我那麼勤勤懇懇地吃齋念佛,可對我最好的人還是要被賣掉,去做別人的姨娘!”

此話一出,程珂芳就忍不住捂着臉哭出了聲。

殿內回蕩着她凄哀的哭聲,聽得人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就連一向最潑辣的陳桂芳,都失了言語。

最終報了官,徹查了恤孤院賣人的勾當,三個住持的同黨被送了官府,釋懷法師和五姨娘也被送了官府。柳雁歡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柳雁均,心裏無論如何也快活不起來。

這一次,柳家眾人是真的要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當柳雁歡撿好行囊出門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秦非然。

“現在,你相信我的清白了?”

柳雁歡輕聲說:“抱歉,我不該懷疑你。”

“無妨。”秦非然看了眼他背上的包裹,“看來我們要道別了。”

看着專程來跟自己道別的人,柳雁歡心下五味雜陳。

秦非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循規蹈矩的生活中,驟然生出的意外。

讓人措手不及。

柳雁歡隱隱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比如秦非然隨性的職業、豪邁的作風、成迷的身家,又比如隨隨便便就可以搞來槍械。

柳雁歡並非生長於新朝,卻也明白這一切絕非普通人可以辦到的。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探究,不去好奇,不去揭秘,滿足於做一回君子之交,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

可理智如他,心底也不免生出一絲遺憾:為什麼如斯優秀的男人不可以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呢。

柳雁歡看着秦非然臉上慵懶的笑容,沒有找到答案。

“我走了。”柳雁歡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再見。”

回到柳家的日子,很快讓柳雁歡將這點繾綣的思緒拋到了腦後。

柳明崇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整張臉青黑難辨。

他將自己關在屋裏一宿,第二天陳桂芳推門進屋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已經昏厥過去的人。

最後還是拚命掐着人中急救才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只是自此,柳明崇便一病不起。他有意將柳家的生意交給柳雁歡打理,可柳雁歡對此興緻缺缺。

與他相反,柳雁麟在陳桂芳的熏陶下,對書局的經營流露出極大的興趣。

柳雁歡也不藏着掖着,他十分樂意當甩手掌柜,將書局的校對、編纂工作都交給了柳雁麟。

這一日,他正在院內看着香譜,忽然瞧見柳雁麟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見到他就喊:“哥,槐墨......槐墨他......”柳雁麟跑得太過着急,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的。

“慢慢說,不着急,他怎麼了?”

“他的書稿交過來了。”

“嗯,寫得如何?”

“他......”柳雁麟皺眉道,“他換風格了。”

“嗯?”

“先前槐墨的書里,都是一個男主人公,獨來獨往的,就像亂世里的孤膽英雄。可是在新書里,他給男主人公配了個伴侶,兩人一起破案。”

“這不挺好的嘛,至少不是孑然一身了。”

“可是......可是這伴侶,是個男人啊。”

“噗。”柳雁歡剛喝進口中的茶,沒忍住噴了出來。

柳雁麟瑟瑟發抖地拿着一疊手稿:“哥,這是發還是不發呀?”

柳雁歡咬牙道:“發!當然要發!他自己都不在意名聲,我們在意什麼?這書一旦面世,定然一石激起千層浪。雁麟,你記住一句話,今日博得的眼球,明日就是真金白銀,不怕他真下流,就怕他假正經啊。”

同一時刻,秦公館內,郭斌臉色微妙地報告:“書稿已經給柳家少爺送過去了......您這樣真的好么?”

秦非然翻看着手裏的文件,輕笑道:“現在外頭不是到處在傳,我喜歡男人么?郭斌,你的思想未免太食古不化了,要緊跟時代。”

郭斌低下頭,有些無言地看着滿臉戲謔的秦非然。

“蓮官那邊怎麼樣?”

“來信了,邀三爺到‘朋來’戲班相見,說是多日未見,甚是想念。”

柳雁歡拿起聽筒的那一刻,陳桂芳的哭聲卻奇迹般地停下了。

“大少爺,您回來了?”芸笙嬌俏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

柳雁歡禁不住微微笑了:“嗯。”

芸笙似是有些不滿:“您忘了三日後是什麼日子了?”

“怎麼,你有戲,要我去捧場?”

“不是!”

柳雁歡反覆思量,愣是想不起來三日後的特殊之處。

那邊芸笙忍不住嗔道:“哎喲,您這腦袋啊,三日後是我的生辰。”

柳雁歡心領神會,嘴上一疊聲地哄着:“我這寺院裏待久了,把正事兒給忘了,該罰!該罰!”

雲笙沉默了片刻,語氣里有股子悵然若失:“可見您心裏是沒有我的。”

柳雁歡失笑。

若是擱在現代,芸笙的年紀就是個風華正茂的高中生,當弟弟可以,當戀人就差了一大截。

“芸笙,你我差着歲數呢。”

“我不管,我就喜歡您,頂喜歡您。”

柳雁歡臉上笑得燦爛,倒讓陳桂芳的悲情戲演不下去了,她輕咳一聲:“誰的電話?”

“芸笙。”

陳桂芳停止了嚎哭,先前不覺得,如今驀地發現柳雁歡變了許多。

從前那個毛躁的混世魔王,一不留神居然被時光磨礪得沉穩了。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紳士派頭,提起芸笙時,那種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模樣蕩然無存。

陳桂芳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位長子了。

三日後,柳雁歡來到久違的‘朋來’戲班,一進門就見芸笙站在戲班夥計的身後,一臉惶急。

一個客人對着芸笙罵罵咧咧:“登台唱戲的,連個手都不給摸,真以為自己是達官貴人家的大少爺啊,就是個相公堂子,還裝什麼三貞九烈!”

芸笙抿着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夥計賠笑道:“這位爺,您要是愛聽芸笙唱曲兒,就明日再來捧個場......”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了:“誰稀罕那破曲子,老子想聽他用自己的好嗓子叫/床!”

柳雁歡聽得心頭火起,逕自擋在了芸笙身前。

芸笙彷彿見到救星般,低低地叫了聲:“大少爺。”

那無賴客人嗤笑一聲:“我當怎麼回事呢,原來是有人撐腰。”

柳雁歡拉過芸笙的手,將裝着香丸的錦盒放在芸笙手裏。

芸笙看着那精巧的湛藍色緞面錦盒,臉上現出了兩個酒窩:“這是什麼?”

“開元宮中香,可安神助眠,調養身心。”

“宮中香......是皇帝嬪妃用的么?”

還未等柳雁歡回答,方才被截了胡的客人啐道:“皇帝嬪妃?我看你是瘋了吧,我要是你的恩客,就送你一盒后/庭香,讓你夜夜后/庭開花。”

芸笙瞬間漲紅了一張臉,淡薄的身子止不住顫抖。

柳雁歡握了握他的手,上前一步道:“先生可知,后/庭花香的配方?”

“什......什麼?”那人不曾想,一個隨口而來的低俗笑話,竟然還有被反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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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調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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