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容舍道:“她三魂之二的爽靈先天欠缺一縷,雖有不足,卻也不會影響其開啟氣機。可是卻被異魂補入,造成爽靈排異,從而無法與天地溝通而開啟氣機。”
白元一現在對容舍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雖然看出了白得得的三魂多了一束,卻沒能看出是爽靈有缺。
“那現在該怎麼辦?”白元一問道。
容舍看向白元一道:“本是難解,不過因本宗有養魂燈,卻也不是不能解。”
白元一當即就拉着白得得要給容舍跪下,容舍扶起白元一,沒受他的禮,但是白得得的禮他可是受全了。
“如今首先是要剝離異魂,然後以養魂燈為她滋養七七四十九日。雖然比不上先天魂光,但也可壯大她的爽靈。”容舍道。
白元一道:“如此已經足夠。將來若有機遇,再為得得招魂。”
容舍點了點頭。
白元一不好意思地上前道:“只是該如何剝離異魂,還請宗主指教。”但凡涉及神魂的都是無上秘法,就是白元一也所知不多,但他對容舍有信心,因為只有他一眼便看出了白得得的問題。
“我為她調一曲試試。”容舍說得十分輕鬆,就好像給人剝魂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一般。
白得得和白元一對視一眼,都對他的開田境不是很放心。
然而容舍就像毫無察覺一般,伸手在空中劃了一道,那空氣彷彿就裂成了兩半,中間露出一道時空縫隙來,容舍緩步走了進去。
白得得大吃一驚地望着那道時空縫隙,有些結巴地問白元一,“爺,爺爺,那是空間寶庫嗎?”
空間寶庫也是煉器煉出來的,而空間法則則是煉器之道頂上的桂冠,只有能煉製空間法器的大師才能成為宗師。白元一也不過才剛剛摸到空間的門檻,卻沒想到得一宗居然有空間寶庫。
白得得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下意識就跟着容舍走進了寶庫,白元一從驚訝里回過神來時,已經來不及將白得得喊出來了。
容舍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看白得得,白得得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僭越了。這空間寶庫肯定是得一宗的藏寶重地,別說她,就是她爺爺都沒有資格進來。
可是白得得又捨不得這開眼界的機會,見容舍望過來,只低頭側了側身子,腳卻一點兒也沒動。
好在容舍沒說什麼,只繼續往前走去。
白得得見他走了,又厚着臉皮繼續參觀。不過這寶庫可真夠寒磣的,也難怪得一宗逐漸沒落了,裏面的東西都是破破爛爛的,雖說在這裏不會有灰塵,可卻抵不過時間的流逝,一堆寶劍隨地堆成小山,跟破銅爛鐵似的。
白得得嫌棄地繞開了,又見前方堆了十來個葯鼎,也是破破爛爛,還有缺了腿的。
再往前,容舍停在一堆廢柴堆前,白得得走進了才看出那是一堆琴,弦索不是斷了就是鬆了,那堆木頭都快朽了。
白得得心道不好,容舍該不會就是想用這種破琴給她奏曲剝魂吧?
“你來選一柄吧。”容舍開口道。
白得得認命地上前三步,看着那堆朽木,也沒什麼心思去挑,伸出手指隨便點了一柄,“這個吧。”
容舍手指輕輕一動,那柄被白得得選中的琴就從柴堆里飛了出來,飛到了她眼前,白得得趕緊伸手接住。
“走吧。”容舍轉身就往外走。
白得得抱着那朽木愣了片刻,遲疑地追着容舍走了出去,她一邊走一邊覺得自己手指摸到的地方不太對勁,停下來低頭一看,差點兒沒坐地上去。
白元一在外面看見容舍和白得得走出來,自然也就看到了那柄琴。
“宗主,其實我那兒還有幾柄琴。”白元一道,雖說都不如送出去的那柄綠瑤,但也絕非凡物,至少肯定比白得得手裏那木頭都要朽掉了的琴好。
白得得站在容舍後面,對着白元一連連搖頭。
“不用那麼麻煩,就這柄將就用吧。”容舍道。
白得得在容舍背後做了個呲牙咧嘴的鬼臉,什麼將就用啊?有見識沒見識啊?白得得翻了個白眼,然後將琴往她爺爺手裏一遞。
白元一一接過琴,立即就感覺出不對來了。他種的靈是上古也罕見的器靈花,有助於他溝通器靈,這也是白元一之所以能在煉器一道上天賦卓絕的原因。
“這是……”白元一的臉上出現了狂喜之色。
“對,就是六指琴。”白得得嘴快地道,生怕不能鄙視容舍的見識淺。“這六指琴是梵音谷開派聖祖的琴,當年音六指憑藉這柄琴虐遍東荒域,所向無敵。不過六指琴賣相普通,等閑之人當面見了也不認識。我也是摸到琴身上那枚小指印,想起爺爺你曾跟我講過音六指的故事才認出來的。琴身無名,音六指以多出的一指按印為證,而得名六指琴。”白得得這話是對着容舍說的,頗有針對鄙薄之意。
這六指琴如果在梵音谷也算得上是鎮派之寶了,在得一宗居然扔在朽木堆里,白得得不得不鄙視容舍這種暴殄天物的人。然後就等着看容舍吃驚的表情了。
結果容舍聽完白得得洋洋得意的科普之後,一點兒額外的表示都沒有,只對着白元一道:“白長老,麻煩你給這琴緊緊弦。”
白得得失望於容舍的無動於衷,不過心裏已經認定容舍是在裝,指不定他心裏早就跑馬了。
白元一略微修復了一下六指琴后,向容舍請示道:“宗主,琴弦已經上好,接下來是去哪裏給得得剝除異魂呢?三脈的靈……”
白元一剛想說三脈的靈竹林里有一片靈氣濃郁的寶地,卻聽容舍道:“登聖石就很好。”
“不!”白得得花容失色地驚叫道。她雖然沒經歷過剝魂,可想也知道,那異魂早已融入她的先天三魂,除魂就跟割肉一樣,肯定疼得要死要活的,如果去登聖石,豈不是每個路過的人都能看到她的“醜態”了?
容舍看都懶得看白得得一眼,眼神掃向白元一,白元一就立即點了頭,“登聖石好,登聖石好。”
“爺爺!”白得得都快哭了。
可現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白得得要想剝離異魂而開啟氣機,就只能聽容舍的。
而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將容舍要為白得得剝除異魂的消息傳了開去,很快登聖石周圍就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白得得坐在登聖石上,看着周圍那一張一張的臉,全都默記了下來,將來一一算賬。
卻見容舍往登聖石上隨意一坐,將那名震東荒的六指琴隨意地在膝上一擱,手指輕挑慢攏,音如流水瀉之指尖,真是……
真是一點兒儀式感都沒有!白得得很傷心,她感覺自己剝除異魂的事兒在容舍眼裏大概跟剝除橙子皮沒啥區別。
這人也太不拿事兒當事兒了。
不過白得得的胡思亂想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實在是頭疼得彷彿有一萬隻蜜蜂在拿蜂針刺她的腦花,她感覺自己腦袋裏估計腫了一萬隻包起來了。
這種疼並不只是純粹的疼痛,還帶着癢痛,讓她不停想鬧自己的腦袋,恨不能將頭髮全都揪光,再把衣服也脫光,然後在地上打滾。
可是一想到這裏是登聖石,是得一宗的山門所在,隨便一個雜役弟子都能路過,白得得就萬萬不肯丟份,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得漂漂亮亮,儀態萬方的。
只是那張臉可就難看了,據事後傳出的一張圖片來看,白得得臉當時皺得都像只十年干核桃了。
白得得也是幾天之後才在玲瓏盤上看到那張圖片的,白得得當場就炸了毛,氣得在小院子裏懟天懟地,發誓要把上傳圖片的人給找出來用腳踩。
白元一好說歹說才勸住了白得得,因為她現在身懷巨寶,哪兒也不能去。就是得一宗內,也不敢隨意走動。
因為白得得的丹田裏放着得一宗的鎮派之寶——養魂燈。這是容舍借給她的,大方得都離譜了,饒是白得得對他再有意見,也不得不承認容舍行事這一次的確大氣。
容舍將元神神器養魂燈借給了白得得四十九日,為她養魂而開啟氣機。這也是白元一最感謝他的地方,若是放在別的宗門,簡直不能想像門派至寶會借給一個氣機未開的弟子養魂。
需知養魂燈也需蓄積天地靈氣才能為人養魂,容舍這相當於是耗費得一宗的底蘊在幫白得得。若是叫人知曉,肯定要鬧出波瀾來。而其他門派一旦得知養魂燈被消耗,很可能趁機生事。
自從養魂燈入了白得得的小腹,她就天天被她爺爺盯着,一步也不能離開小院,跟坐牢一樣。
而且容舍順手還將六指琴送給了白元一,並教了他一曲養魂調,每日讓白得得自己彈上一曲,對曲意越是領悟深刻,對她養魂越是有好處。
白元一那老頭子當場就老淚縱橫,沒想到去了一柄綠瑤,卻得了一柄六指。當時就指天發誓,一定堅決擁護容舍對得一宗的所有權,為他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也甘願。
白得得在旁邊看着,恨得直咬牙,心道容舍這廝也太會收買人心了,現在他就是把她爺爺拿去賣了,他爺爺估計還得逃回來讓他再去賣一次,好給容舍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