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宗主,我這不成器的孫女對宗主出言不遜,多有得罪,我特地帶她來向宗主請罪。”白元一朝容舍叉手行禮道。
“白長老,你這孫女的確該多加管教管教。”容舍道。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感覺又被雷劈了。她爺爺那番話其實就是給容舍遞個台階,讓他順着台階下來。好嘛,這人卻是順着梯子往上爬,還真以為她爺爺是來道歉的啊?
白得得心想,你一家子才需要多管教呢。
“是,是。”白元一陪着笑臉道。
“白元一,我實在是看錯了你。你對他笑什麼?他這是罵我沒教養呢,你以為他罵的是我呀,他罵的其實是你這個老頭子。”白得得尖叫道。
白元一抬手就將白得得禁言了,沉下臉道:“子不教父之過,我看你的確是欠管教。我也沒臉請宗主原諒你了,你先去思過崖面壁一月再說。”
思過崖,基本每個宗門都有,乃是犯了大錯的弟子被流放的地方。白得得細皮嫩肉,哪裏受過那種苦,當即就哭了,若不是說不出話來,肯定要大罵她家老頭子。
不過白元一的這招以退為進,似乎並打動容舍,他就那麼默認了白元一對白得得的管教。
好在白得得因為沒有修為,並沒被放逐到思過崖的罡風歷練出,只是在外圍面壁。沒什麼皮肉之痛,就是不能妄動太無聊了,什麼娛樂都沒有。飯食也只是門派統一發送的糙米和鹹菜,齁死人了。
白得得從思過崖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看見來接她的白元一就扭頭。
白元一嘆息一聲,“得得,爺爺是為了你好,你總有一天會了解爺爺的苦心的。”
白得得嘟嘴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你是為了讓我開啟氣機才對容舍低聲下氣的。可是我寧願一輩子就當個凡人,也不要你向容舍賠笑。”
“胡說八道,你是要氣死爺爺嗎?你不開啟氣機,就你這下脾氣,將來若是我和你爹娘有個萬一,你怎麼辦?”白元一道。
白得得紅着眼圈道:“你們要是有個萬一,我難道還能獨活?”
這話可真是傷了白元一的心了,“我們養你這麼大,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尋死的?你對得起我和你爹娘的疼愛之心嗎?”
白得得嘟嘴道:“好好好,可是你就真相信容舍有這本事?我是真的神魂出了問題?可是我活了這麼大,無病無痛的,要是神魂有問題,你們怎麼會發現不了?你可別被容舍給涮了,到時候裡子、面子都丟了,那才氣死個人。”
白元一道:“所以我決定帶你去梵音谷找音叟。”
梵音谷擅長音律攻擊,主要是針對修者的神魂進行攻擊,所以他們對神魂的了解會比其他宗派更深入一些。音叟是梵音谷的太上長老之一,早已隱居,白得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爺爺一定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才能求見音叟。
“你是不是把你收藏的那把綠瑤琴送給音叟了?”白得得問。
綠瑤琴屬於法器中的極品,差半步就能踏入亞聖級別,是白得得父親在一處秘境得到的,當時已經破損,白元一用了很多天材地寶才將其修復,一直是他的心頭好,白得得想借來顯擺一下他都不許的。
白元一道:“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能開啟氣機,就是要爺爺這條老命,爺爺也不會皺眉頭的。”
白得得的眼圈又紅了,“老頭子,你就是愛煽情。”
白得得跟着她爺爺去了梵音谷求見音叟,他為白得得奏了一曲“試魂調”,若是白得得神魂有何不妥,一曲下來就能為音叟所察。
“怎麼樣?”白元一有些緊張地問音叟。要知道神魂對修行者至關重要,尤其是後期,魂技遠遠強於肉身武技,這也是為何梵音谷能名列五仙宗的原因。若白得得真是神魂出了問題,那就真讓人絕望了。
音叟是拿人手短,對白得得也算是盡了心,“老朽實在看不出貴孫女神魂有何不妥,若真要說出個一二,那也不過就是比尋常人稍弱一些。”
白元一略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黯然了,如果不是神魂出了問題,那究竟是什麼讓白得得至今未能開啟氣機呢?
白得得看着白元一悶悶不樂的樣子,安慰道:“爺爺,別心疼了,以後我一定給你再找一柄更好的琴。”
白元一搖搖頭道:“我不是在心疼那柄琴。”
白得得心裏開始浮現不好的預想,白元一果然一回得一宗就將她拎去了得一宮。
白得得掙扎道:“爺爺,連梵音谷的太上長老都說我神魂沒什麼問題,容舍信口雌黃,害得你連綠瑤琴都送了人,你居然還信他呀?”
白元一道:“只要有一點兒希望,爺爺就不會放棄。”
白得得看着白元一的臉,悶悶地道:“爺爺,其實就算開啟了氣機又如何?指不定我天賦就是低下呢?”如果修行底下,很可能一輩子頂天了就是開田境,對白得得來說,那也沒什麼意思。
“胡說,你爺爺我,還有你爹娘,哪個不是驚才絕艷之輩,你怎麼可能天賦低下?”
白得得被白元一給逗笑了,“老頭子,有自己這麼誇自己的嗎?”
白元一揉了揉白得得的頭髮,又低嘆了一聲。
白得得被白元一的嘆息給嘆得心酸,老頭子為了她可是操碎了心。
這一次白得得見到容舍再沒擺出臭臉來,畢恭畢敬地立在一旁,若是為了她自己,她才不求容舍呢,但是她爺爺一心為她好,她總不能不識好歹的。可是若是最後容舍敢涮她爺爺,她就是死也要拖着容舍一起下煉獄。
“宗主,老朽帶着得得去梵音谷求見了音叟,可是連他也沒看出得得的神魂有何不妥,還請宗主開恩,能為得得指點迷津。若是宗主能助得得開啟氣機,老朽願發神魂誓,銜環結草以報恩德。”
“爺爺!”白得得大吃一驚,神魂誓可是不能亂髮的,白元一這樣說,簡直就是把自己放到了牛馬的位置。
“白長老不必如此,我知你愛孫心切,但修行即是修心,最後還是要白得得自己走出自己的路來。”容舍如此說顯見就是拒絕了白元一。
白元一滿臉失望,轉頭看向白得得。
白得得實在受不了她爺爺失望幽怨的眼神,低頭向容舍跪了下去,行三叩之禮道:“弟子求宗主指教,若得開氣機,弟子將銘記於心,誓報恩德。”
容舍道:“我無須你報恩,只願你得開氣機后能修心養性,於天地有益。”
白得得聽得牙根直痒痒,容舍這是罵她是害蟲的意思?
白元一還能不了解白得得的尿性,被奉承慣了人,哪裏受得了這般敲打,趕緊傳音呼道:“得得。”
白得得低頭垂眸道:“弟子謹奉宗主法旨。”
容舍這才點了點頭。
白元一趕緊上前問,“宗主,不知得得的神魂是哪裏不對?”
容舍站起身將白元一和白得得帶到後殿的神燈供奉處。得一宗的鎮派至寶,生得其實並不起眼,不過拳頭大小,外繞一層球狀白霧,內蘊一團神光,搖搖曳曳彷彿隨時都能被吹滅。
容舍輕輕一招手,那團神光從白霧裏攝出,將其置於白得得的印堂處,白元一立即看到從白得得的頭頂射出三色魂光與七道魄彩。
“三魂七魄人之神魂所主。魂一曰胎光,主陽壽,魂二曰爽靈,主人與天地之溝通,魂三曰幽精,主精氣。”容舍道:“白長老可看出小白的三魂有何不妥了?”
“小白”?白得得不敢置信地看向容舍,這人簡直欺人太甚,只是她敢怒不敢言,把一雙大眼瞪成了銅鈴。
白元一其實對“小白”這個稱呼也有些感冒,可是現在是有求於人,他也就這麼默認了。
白元一定睛看去良久,最後不得不汗顏地轉向容舍,“老朽眼拙,實在未看出不妥。”
容舍道:“長老可試以魂技攻之。”
白元一乃是得一宗長老,得一宗能成為五仙宗,自然有魂技鎮派,白元一也曾修行。
“可是得得從沒修鍊過,若老朽以魂技攻之,實在怕她承受不了。”白元一遲疑道,可別他自己把自己孫女打成傻子了。
“無妨,養魂燈會護住她,白長老儘管出手,不要留有餘力。”容舍道。
白元一嘗試着攻擊了一次,白得得的魂光隨之飄動,不過有養魂等護佑,沒有被擊散,只是隨風擺了擺。
白元一心裏一邊感嘆這養魂燈的神奇,一邊則還是沒看出白得得的神魂有何不妥。
容舍道:“白長老需儘力一擊。”
白元一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剛才他的確沒敢用全力,生怕傷着白得得了,現在試出了養魂燈的虛實,這才敢放手一搏。
白元一擊出第二擊,這次可再沒留手,他對自己這一擊非常自信。白元一之所以在煉器上天賦驚人,這正是和他的神魂天賦分不開的,他的神魂之強,同境之內幾乎沒有可匹敵之人。
這一擊出去,白元一原以為能讓容舍吃驚的,哪知道對方毫無反應,心下少不得有些許失望。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乃是白得得。
白元一這最強一擊發出,但見白得得的三色魂光比先才擺動得厲害了許多,彷彿風中弱柳一般,不過也絲毫未受損就是。
而這一次白元一總算看出了白得得神魂的不妥之處。因為三色魂光乃是三束一體,而白得得的魂光卻在白元一的攻擊下分成了四束,其中一束雖然細入髮絲,但沒能逃過白元一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白元一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