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顆心
“乖乖聽話”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讓沈彤怔了一瞬。
他居然有讓人乖乖聽話的時候,而不是直接一個眼刀掃過來讓她自己體會。
也許是“保護”這倆字讓男人有了很強的責任感,又或者他害怕她再次被綁去高處,而自己又要費很大力氣去營救,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聶江瀾都保持着很高的警惕。
當一輛摩托車從角落裏衝出的時候,正抬手揉頭髮的男人極快地反應過來,回頭拉住沈彤手腕,將她往裏面帶了帶。
待摩托車開近了,沈彤才發現摩托車後座上綁着一個白色的泡沫盒子,泡沫盒子上還蓋了一層布。
特別像景區賣水賣雪糕的老闆。
賣水的摩托車司機很不解地看了一眼聶江瀾:“……”
車轟隆着駛走。
聶江瀾動作頓了頓。
沈彤抿唇,頰邊的梨渦都差點因憋笑攢出來。
他眯了眯眼,手上力道緊了些:“很好笑?”
“嘶——”沈彤因他忽然加重的力道而吃痛,倒抽一口涼氣。
聶江瀾見她皺眉,立即鬆開手:“怎麼了?”
“之前拿刀子,不小心在手上劃了個口子。”
沈彤抬起手看了眼傷勢,其實是個很小的傷口,只要不劇烈按壓都不會怎麼痛。
剛剛聶江瀾力道重了些她才感覺到疼,不然連有個傷口她都忘了。
他眸中意味幽深:“你沒事做拿刀划自己做什麼?”
“是剛剛在樓上綁着的時候,”沈彤反駁,“我以為你走了,就想……”
“想自救是吧?”
他低笑一聲。
“你還挺能耐。”
傷口不小,但此時已經有一點點血滲出。
聶江瀾回頭問工作人員:“有創可貼么?”
攝像大哥回頭看跟拍攝影師,攝影師回頭再看工作人員,眼色一個個傳下去,終於有人點點頭:“啊,出門的時候剛好裝上了。”
畢竟這是戶外綜藝,有點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帶上創可貼總是有備無患的。
那人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打開,裏頭裝了兩種樣子的創可貼。
一種是長方形的,日常使用最頻繁的;另一種是大正方形的,用於大面積的傷口。
“謝謝,我拿這個就好。”
沈彤正要伸手去取小創可貼,下一秒,意圖被人在半空中截斷。
聶江瀾:“用這個吧。”
他二話不說,從盒子裏取出那個大正方形的創可貼,撕開膠紙,不由分說地貼在沈彤傷口處。
那個創可貼把她的手腕都給包了一大半。
需要這麼誇張嗎?
他懶懶散散一抬眼瞼:“看起來像受了很重的傷一樣。”
沈彤:“所以?”
“顯得比較敬業。”
“……”
///
敬業的沈彤老師緊跟着聶江瀾走了一段,很快就看到了節目組設置的關卡點。
標有《急速燃燒時》的牌子分外醒目,聶江瀾走到牌子前,打了卡,很快又收到一條短訊。
看完后,聶江瀾言簡意賅地同沈彤總結:“現在我有兩個任務。第一個是靠拼圖找出那個綁架你們,想要拿檔案的幕後反派。第二個任務是,找出那唯一一個真實的人質。”
“真實的人質?”
“對,五個人質里,只有一個人質會有檔案的線索,”聶江瀾頷首,“我要通過關卡的提示,去發現誰才是擁有線索的人。找到那個人之後,我要保護其順利度過危險期,再從其身上拿到線索。要早於反派前拿到檔案並送上平安台,這次任務才算成功。”
沈彤花了一分鐘去解讀他話內的訊息,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過了會兒,她欲言又止。
聶江瀾:“想說什麼就說。”
“如果五個人里只有一個人對你有用的話,那個人應該不是我,”沈彤很冷靜地“拋棄”了自己,“因為目前為止我沒有拿到任何消息。”
他彎着眼睛,像夏日午後的貓懶洋洋地打了個盹。
“話可不能說太早。要到規定時間,節目組才會說那個真正的線索藏在哪裏。不到放出消息的那一刻,所有人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線索。”
沈彤頓悟。
節目組這個胃口真是吊得足。
“所以我們現在……”
“先找拼圖,”聶江瀾道,“先看誰是幕後BOSS,這樣比較好防備。後天才會公開線索怎麼找,我們在明處,反派在暗處,現在只能以守為攻,守住所有的人質才是上策。”
聶江瀾說得對。
比起現在去找誰是真的人質,還不如先找到誰是反派。
如果反派一直藏在暗處,只會加劇整個任務的難處,只要能把反派找到,任務便也輕鬆了一大半。
所以聶江瀾選擇的是有反派線索提供的關卡。
二人剛一進去,就發現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的元歡。
“元歡,”聶江瀾叫他,“蹲地上幹什麼?”
元歡忽地從地上跳起來,興奮道:“啊,江瀾哥你來了!”
旋即,少年垂着腦袋:“我正卡關呢,卡得都快瘋了。”
聶江瀾最先關心的是人質問題:“人質救出來了么?”
元歡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救出來了!哇真的別說,救人質也太難了吧,我都差點沒命了我感覺。”
沈彤笑:“你是怎麼救的?”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那一關有多變態,我當時一看到我的人質飄在河中央我都快傻了!我要划船過去,這還不算,我一邊划船,節目組一邊在船頭準備了一個好大的鼓風機!”元歡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音調軟糯,撒嬌似的,“真的太大了!”
“我一邊划船,一邊迎面吹大風,我又看不清,只能眯着眼睛,簡直像大風版《縴夫的愛》,”少年鼓着嘴,“早上做的造型都吹亂了,我做了一個小時呢!”
聶江瀾都不禁勾起唇角,拍拍他肩膀:“那是挺慘的。”
元歡看向聶江瀾:“那江瀾哥你呢?你的是什麼啊?”
“我的人質被綁在高樓上,和康南一樣。”
元歡點點頭,又看着沈彤:“可是我聽節目組說,你為了救沈彤老師,差點把半棟樓都拆了……”
“胡扯的,哪兒那麼誇張。”聶江瀾擰回元歡的頭,“還在這兒閑扯,不做任務了?”
“做做做,”元歡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我正不知道怎麼做這個任務呢,你快來,我迫切需要你協助完成這個任務!”
聶江瀾被元歡扯着往前走,還不忘分神回頭,看向沈彤:“跟緊點。”
“人質”沈彤和另一個人質,始終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迎接大家的,是一串奇怪的英文和顏色。
屏幕上整齊地列着五顏六色的方塊,還有白色的英文,組成了一個小方陣。
元歡咬着手指:“他們要我根據這個猜出一首歌,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弄。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方塊兒,和這串英文——sbxrdhfylkigmtqtv……這啥啊,節目組到底想讓我幹嘛?”
聶江瀾俯身,按下了一個青色的方塊。
一個音節傳出。
“我試過橫着點,不對;豎著點,也不對;斜着點,還是不對……”
聶江瀾看着五彩斑斕的方塊,忽然道:“紅橙黃綠青藍紫——按照這個順序呢?你點過沒有?”
“這、這倒沒有……”元歡抬頭,“試一下試一下!”
男人修長手指觸上屏幕,跟着顏色順序,依次“彈”出了七個音節。
元歡聽着這串音樂,拍了拍手掌:“誒!有點感覺了!”
沈彤看向剩下的那串字母:“這麼說的話,這串字母應該也有順序,要麼是拼音,要麼是英文字母表。”
聶江瀾按照拼音試了一遍,元歡搖搖頭:“沒猜出來。”
他按照英文字母表再試一次,元歡沒有表態:“這個旋律好熟悉,但是我想不起來是哪首歌。”
“我先彈方塊,再彈字母,你聽一下。”幸好他手指長,腦子轉的快,不算簡單的動作他也依然做得很流暢。
沈彤也覺得這旋律很熟悉,但有些奇怪。
聶江瀾:“現在先彈字母,再彈方塊。”
熟悉的旋律開始回蕩,沈彤側了側頭,為了讓自己早點回憶起來,開始跟着調子哼出一點。
“對!就是這個!”元歡看向沈彤,“就是這個調,你會唱吧?唱出來啊。”
沈彤小聲地邊哼邊唱:“你說這是世上最孤獨的共鳴……”
元歡很順利地接下來:“……兩個人並做一個漂浮的島嶼。”
“是吧,就是這個!”小少年興奮極了,轉向屏幕,“這首歌是《共鳴》,我臨哥的歌啊,我剛怎麼就沒想起來。”
聶江瀾點開輸入框,開始輸入歌名:“《共鳴》是么?就是普通詞組的那個共鳴?”
“對的。”
輸入後點擊確定,屏幕上很快彈出一個方框——
恭喜回答正確!
元歡興奮地一抖,雙手握拳舉過頭頂,還在非常真摯地對着鏡頭做推薦:“這首歌超級超級好聽,大家有空都可以去聽聽啊,顧予臨的《共鳴》。”
“這首歌顧老師的老婆唱過,女聲部分很溫柔,沈彤老師唱得也挺好聽的,”元歡轉向沈彤,“你也喜歡這首歌嗎老師?”
沈彤點了頭:“挺喜歡的。”
聶江瀾去拿獎勵的盒子,元歡就開始跟倆人質閑聊。
聊到沈彤身上,他道:“節目組裏也抬頭不見低頭見了,老叫老師感覺很生分,你比我小吧?那我叫你……”
沈彤:“我比你大幾歲。”
元歡十八,她長他四歲。
“是嗎,看不出來誒,”少年聳聳肩,“那我叫你小姐姐好啦。”
元歡話音正落,聶江瀾已經拿着盒子過來了。
盒子裏裝着找到誰是幕後BOSS的線索,聶江瀾邊走邊看,像是看到了什麼,皺起眉,腳步頓住。
元歡趕忙起身過去看,看到之後也皺起了眉。
元歡的人質緊緊跟着元歡,沈彤還站在原地系鞋帶。
見沈彤起身,元歡趕緊伸手招呼她:“小姐姐,你快點來。”
沈彤應了聲,三步並兩步走過去看線索。
見她過來,聶江瀾拿拼圖的手頓了頓。
他垂眸,淡然掃一眼叫人的元歡,又看嚮應答利落的沈彤:“……小姐姐?”
男人輕笑一聲,語調里意味不明:“你們還挺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