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購買比例不足,將顯示為防盜章。昔日賈元春雖是個六品小官之女,幸好背後靠着榮國府,不至於讓人小看了去。無奈實際上襲了爵位的是她的大伯賈赦,現今賈政一丟官,她連個正經官員之女都不是了,想進入皇子府得一個側妃的位置都難。
賈元春很有自知之明,當初如果不是王夫人堅持,她根本無心入宮。她以為參選無望,王夫人已經放棄了讓她走上這一條佈滿了荊棘的道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母親居然要求自己去皇子府當侍妾。
賈元春面色不變,點頭和王夫人說會考慮。賣女求榮,滿眼都是皇家夢的王夫人只當她是答應了,很是滿意的離開。
王夫人前腳一走,後腳賈元春就去找了賈母說了這件事情。
賈母怒不可遏,招來王夫人痛罵一頓,很快就託人相中了一個老實舉人,不嫌棄賈元春父親頭上擔著天譴的名頭,願意娶她為妻,一心一意待她。
賈元春詳細了解過了名為唐宇男子的秉性,點頭應下了這門婚事。得了信兒,賈母即刻開始準備賈元春的婚事,完全不讓王夫人插手。數月後,賈元春和舉人順利完婚,才總算是打消了王夫人滿腦子一步登天的荒唐念頭。
賈元春出嫁當晚,王夫人氣得躲在卧房內摔了半晚的東西。當然,氣歸氣,以她的情況,還沒有膽子也沒有那個實力和賈母對着干。
是以哪怕恨紅了眼,王夫人也只能憋屈地往肚子裏咽,在心裏直咒罵賈母,半個身子埋進土裏的老東西,攛掇她乖巧聽話的女兒和她離了心,放着她費盡心思找的好前程不要,非得嫁給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酸書生。
老太太的眼線將王夫人背地裏的舉動一一詳細說了來聽,聽過了賈母冷笑一聲,都懶得搭理王夫人。
自那以後,王夫人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鬱,周身籠罩着一股消沉的氣息,無端地令人發怵。
王夫人的陪嫁周瑞家的憂心不已,苦思冥想,都不能讓王夫人的心情好一些。
一次經過園子,周瑞家的偶然遇見了李紈帶着賈蘭在散步,腦子靈光一閃,頓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遙遙瞟了一眼遠處的母子,嘴角含笑,火急火燎的回了王夫人院子。
主僕打發了閑人,躲在房子裏說了一席話,談話的內容外人無從得知。
只不過沒過兩天,便聽說那病逝的賈珠大爺的兒子賈蘭,離了其寡母李紈,由王夫人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當年賈珠病逝,李紈在這榮國府就成了沒有依靠之人。王夫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把兒子死亡的過錯歸咎在李紈身上,府中下人貫會看菜下碟,對待李紈多有慢待。
好在李紈對種種視而不見,一心一意做自個兒的透明人,希望把兒子平安養大,來日考上了功名,給她爭個誥命,好給她長臉。
對於早早做好的計劃的李紈來說,王夫人帶走了賈蘭,無異於一個驚天噩耗。
然而就算她心中不願意到了極點,可誰讓王夫人是她的婆婆呢。她一個不受重視的守寡婦人,性子又不懂得反抗,還能如何?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人帶走,唯有在夜裏無人之時,躲在被窩裏哭腫了一雙眼睛罷了。
王夫人才不管強行帶走賈蘭,李紈是什麼感受。
她只知道,女兒一意孤行嫁給了沒前途的窮酸書生,圓不了自己的富貴大夢,兒子死的死,傻的傻,自己本來就不得丈夫喜愛,婆婆又是天敵,已然成了這榮國府中最最可憐的人。
賈蘭是她的親孫兒,就算以往她眼睛裏只看得到銜玉而生的小兒子,對賈蘭時有忽視,好在孫兒年齡小不怎麼記事,只要離開生母久了,有她日日悉心教導,王夫人堅信,假以時日賈蘭必然會把她當成最重要的人。
賈蘭身為二房唯一完好無缺的男丁,王夫人宛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將他死死攥在手裏,指望着後半生就依靠賈蘭了。
如果賈珠沒死,就是王夫人最喜愛最看重的兒子,要真計較起來,連賈寶玉都比不了。對於賈珠唯一的血脈賈蘭,王夫人懷有很高的期許。想着想着,王夫人的眼前好像已經出現了賈蘭金榜題名之日的盛景了。
當然,王夫人的改變不止出在賈蘭的問題上。
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嫁入榮國府沒多久,王夫人就把管家的權利逐漸下放給了王熙鳳,平常事宜不理,只過問府中王熙鳳做不得主的大事。
現在她的心境經過了大變,權利慾再度膨脹,處理好教養賈蘭一事,就是收回了王熙鳳的諸多權利,好保住她的地位。
王熙鳳因着這事生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氣,慢慢就和王夫人生疏了。
這一件件的,沒有發生在魚兒眼前,按理說他是不清楚的。
可誰讓賈老太太多了一個和孫兒嘮叨的習慣。每當祖孫二人獨處的時候,總是沒完沒了說個不停。
後來說得多了,該知道的或者不該知道的,反正魚兒統統知曉了。
這一年,芯子從神瑛侍者換成了魚兒的賈寶玉,在賈母的護佑下平平安安地長到了七歲。
同一年,賈母的女兒賈敏病故。賈母悲痛不已,派人接來了賈敏與林如海的愛女林黛入府居住。
身旁有了林黛玉的陪伴,賈母倒也算是有了些安慰,心中的悲傷一天天可見的減少。
這是林黛玉入住賈府的第二個月末,晚飯過後,賈母牽着她的手一起去了魚兒的住處。
兩人去的時候,魚兒的身體剛吃過葯沉睡入夢,心神完全沉浸入了改造身體。
賈母打發了幾個丫鬟,留下了空間,祖孫三人獨處。
林黛玉坐在榻上替魚兒掖了掖被角,賈老太太坐在另一邊,握着魚兒的手,和他有的沒的說著話兒,時不時看看林黛玉,瞧瞧魚兒,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慈愛。
一螢火蟲大小的淡金色光點,從魚兒的身體裏慢慢悠悠飄了出來,一開始林黛玉以為自己花了眼。直到她看到了第二個、第三個,才確定眼前所見乃是真實。
不消片刻,林黛玉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點點金芒,仿似滿天星光。
林黛玉睜圓了眼睛,捂着半張開的嘴巴,磕磕絆絆地喊了一句。“外、外祖母!”
低頭盯着魚兒的手心,雙目放空的賈母立刻回神。她嘴角彎起一道柔和的弧度,抬了抬頭說:“玉兒可是困了?今日也差不多了,咱們……”
話說一半,驚人異象強勢闖入眼睛,賈母再難維持原本的淡定。
尤其是當魚兒的身體外圍浮現出了一條金龍虛影,金黃色的龍尾,有一下沒一下,慵懶地甩動着。
這一震撼人心的畫面,登時使祖孫兩人瞠目結舌,忘記了今夕何夕。
老太太最近不按例用過的東西,唯有昨日魚兒送來的補藥和珍珠粉,屋子裏的人,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到,這一奇迹,定然是魚兒帶來的。
賈母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戀戀不捨地從鏡面收回目光,強令自己從激動中冷靜下來。“那葯和珍珠粉放哪兒了?”
鴛鴦連忙回道:“都收在了柜子裏。”
賈母想了想,說道:“放進我的私庫里,藏在最裏層鎖好了,往後有需要了再取出來。”
藥丸子是不需要了,珍珠粉她卻是不敢再用了。都古稀之年的老婆子了,真要恢復豆蔻少女的模樣,她都不好意思見自己的小輩了,現在這般就很好。
老太太繞着花梨木桌走了兩圈,腦海中正在思考着接下來的步驟,就有小丫頭來稟說:“老太太,林姑娘來了。”
不例外,這剛進屋的小丫頭,瞧見了賈母的樣貌,和方才鴛鴦幾人的反應一模一樣,心裏狠狠一震,傻眼了!
賈母知道林黛玉也得了魚兒的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來意,不理會這呆傻的丫頭,忙催促鴛鴦幾人道:“這麼早,那孩子還沒用膳便來了吧。你們快伺候我梳洗,別讓玉兒等久了。”
林黛玉昨夜臨睡前也吃了葯,只不過她心中只把那葯當做普通補藥,不甚在意。
可是,一覺醒來,她就意識到不同了。
從前她每日睡醒,總會手腳無力,頭眼昏花,胸口發悶,要靜坐緩和一會子才能有所好轉。
不過,今日一起身,她身上所有的毛病都不見了,感覺身子前所未有的舒坦。
林黛玉腦海瞬時閃過昨日服藥的畫面,明白是魚兒的贈葯起了大效。
糾纏自己十數年的頑疾一夜盡除,林黛玉激動地握着拔步床的欄杆。
她沒覺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氣,可就是這一下,就讓那沉香木製成的床欄上,多出了五個凹下去的手指印。
看了看床欄的手指印,復又瞧了瞧自己那雙纖細、不沾陽春水的五指。半晌,林黛玉不得不接受了那是自己造成的結果。
面對身體康復帶來的小瑕疵,一時之間,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於是便有了林黛玉早膳都來不及吃,急急忙忙趕來找賈母的一幕了。
林黛玉沒等多久,簡單收拾好的賈母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以及帶來的丫鬟,看清楚了賈母樣貌上的驚人變化,驚愕到不能說話。
林黛玉絳唇微開,露出點點潔白的素齒,不是很確定地喚了聲兒。“外……外祖母?”
轉瞬,這聰明的姑娘,已想明白了原因。“也是因為寶玉送的東西嗎?”
此時,賈母一頭烏髮挽成髮髻束起,臉上由鴛鴦化了個淡妝,嘴角噙着清淺的笑意,眉宇間是年輕人才有的好精神,顯得愈發的年輕,活脫脫的一個中年美婦。誰又能看得出來就在一天之前,眼前之人還是一個龐眉白髮的老嫗呢?
賈母含笑點了點頭,肯定了林黛玉的猜測。
老太太端詳着脫胎換骨的林黛玉,見她精神頭大好,舉手投足,顧盼流轉間,皆流露出勃勃生機,亦有所猜測,不禁心下一喜。
“孩子,告訴祖母,你吃了葯,身子是不是大好了?”
“不瞞外祖母,玉兒身上的頑疾已經徹底根除了。”林黛玉一對兒含情美目,閃爍着點點淚花。
“好!這是好事啊!”賈母喜出望外,抱着林黛玉摸摸瞧瞧,不肯鬆手。
她最在乎的只有兩個玉兒,這些年來日日為這倆孩子的後半生憂心不已。
前頭一個玉兒大好,她了卻了一樁心事,今兒另一個玉兒的身體問題也解決了,她老婆子又了卻一樁心事。雙喜臨門,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恨不得舉辦一場三天三夜的流水宴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