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百鍊空間
購買比例不足,此為防盜章,72小時后替換~特意選在深夜越獄,就是找了不會有人查看牢獄的間隙,這時候有人去查看,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突發原因。
原本縝密的防線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產生了些許異動,守軍慌亂地四處張望着,陰差陽錯,倒是露出了些許平時不會顯露的空擋。
要脫身,就必需儘快決斷。
瓜爾星的軍隊向來訓練有素,成隊的守軍往監牢的方向趕去。顧淵橫臂將陸燈護進陰影,利落拆下小腿上綁着的零件,組裝成那支純黑色的超粒子槍,塞進陸燈手中:“拿着,等我回來。”
除了少年送給自己的那些紀念,這支槍是他唯一貼身藏着帶進來的東西。
陸燈猜到了他的念頭,眼中透出些焦急,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卻被顧淵順勢往懷裏攬住,輕吻上他的額發:“數一百個數。”
這是他在牢裏做過的承諾,他已經失信過兩次,這一次,他不會再叫自己出什麼差錯。
男人峻挺的身影迅速沒入黑暗,陸燈握緊手中的超粒子槍,腦海里傳來系統緊張的電子音:“宿主,瓜爾星政府強制下令和談。去牢房的是瓜爾星的元帥,打算對目標人物連夜用刑的!”
陸燈腳步微頓,終於明悟。
對軍方而言,和談就意味着一切心血毀於一旦,瓜爾星元帥的惱怒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今晚他們恰巧越獄,對方說不定會活拆了顧淵。
雖然躲過了這一劫,卻不難想像瓜爾星元帥窩着一肚子火氣殺過來,只見了空蕩蕩牢房時爆發的怒氣。
“不要管牢房了,屏蔽目標人物的生命監測系統,不要讓他們確認位置。”
陸燈在腦海中回了一句,仰頭望了望燈塔上的人影。身形一縱,牽扯着外部的鐵質階梯掠上高處,將槍叼在口中,翻身從窗口躍了進去。
燈塔上的守衛正被警報晃得提心弔膽,見到忽然有人影進來。心驚膽戰下就要開槍,卻已被那道人影輕巧掠上,後頸劇痛,意識瞬間模糊下去。
將最後一個守衛放倒在地上,陸燈拎槍在手,快步走到窗邊,確定了顧淵的位置。
顧淵是要去奪車。
軍用的巡邏艇都停在規定區域,眼下的情形混亂,他們越獄的消息已經迅速傳遍整個監牢,到處都在搜索他們,是動手的唯一機會。
這種情形下,他們徒步註定跑不出去,有巡邏艇代步,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掩飾,顧淵伏低身形,閃過幾隊行色匆匆的守兵,幾個高階軍官正立在發動着的巡邏艇前,模糊的交談聲被風送到耳畔。
“……加黎洛星連勝,暗中支援……和談,元帥震怒……”
顧淵身形紋絲不動,無聲隱沒在夜幕里,瞳底卻迸起耀眼亮芒。
終於等到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絕無可能親自見證母星的勝局,卻不料竟當真有幸活到了這個時候。
即使沒能親眼見到如火如荼的反抗局面,沒能來得及欣賞瓜爾星元帥惱羞成怒的反應,他這一場豪賭也贏得酣暢淋漓。
血液在體內激蕩,始終牽挂着的心事終於有了着落,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活下去,活下去。
顧淵抬起手,按上胸前的平安扣,溫潤木質安靜貼在胸前,像是少年毫無保留的擁抱。
劫車危機重重,卻是唯一的生路。陸執光身手雖好,在駕駛懸浮車上卻並不如何擅長,自動駕駛下還能開上一段,在別墅里練車時,沒少把車開進花叢里去過。
和瓜爾星人虛與委蛇了那麼久,顧淵沒少坐過瓜爾星的巡邏艇,極清楚裏面的構造,對如何駕駛也了如指掌。
由他來是最合適的安排,也只能由他來。
在燈塔下,陸燈之所以沒有阻止他,也無疑是清楚這一點。
冷汗順着額角滑落下來,顧淵深吸口氣,儘力隱沒身形,朝那輛空着的巡邏艇靠近。
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重刑,即使猜到有人劫獄,也不會認為他能夠走遠。巡邏艇只是用來準備擴大搜尋範圍的,不會被額外加緊看守。
一線生機。
軍官們仍在交談,守軍忙着四處搜索。顧淵從視覺死角處繞出,在車門下方的暗扣上一按一拉,手動操縱着打開車門,縱身一躍而入。
巡邏艇不動聲色地浮起,正要混入搜索周邊的隊伍中,一名軍官卻下意識望了過來,看清車內那張面孔,眼中迸出驚愕。
顧淵單手撐着操作台,迎上他的視線,心頭驟然一緊。
自己受刑的時候,這名軍官就陪在瓜爾星元帥的身邊。
他認得對方,對方也無疑已經認出了他,驚懼之下就要出聲警示。顧淵目色微沉,只得放棄了隱蔽的念頭,抬手按向啟動武器的按鈕。
尚不及按下,那名軍官忽然睜大雙眼,目光無可抑制地渙散開,身體頹然倒下去。
第二個,第三個。
四周瞬間爆開驚慌喊聲,訓練有素的守軍轉眼已判斷出攻擊的來處,子彈劃開夜幕,傾瀉向暗殺的槍手所在的方向。
顧淵瞳底的光芒驟然凍結。
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巡邏艇轟鳴着騰起,朝那座燈塔不顧一切地趕了回去。
*
陸燈吃力回身,跌坐在窗下,血色浸透肩處衣物,耀眼的光亮在眼中氤氳開柔和暈芒。
“宿主……”
他的腦海中傳來系統的電子音,透出隱約猶豫。
“加黎洛星已經了解了目標人物的所作所為,顧淵不再是被千夫所指的背叛者,也親眼看到了反抗的勝利曙光。無論目標人物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命運都已經改變,宿主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這些天下來,宿主的身體已經透支,剛剛又強行服下爆發藥劑開槍掩護顧淵,還因此受了傷,即使有止痛劑,也絕不會有多好受。
顧淵越獄已經被發現,加黎洛星的談判代表卻還沒有到位,接下來的發展只會越來越危險。以陸燈目前的身體狀況,再留下去,勢必要極為艱難,甚至可能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世界中的死亡雖然不是真實的,但那一刻所帶來的壓迫和絕望,卻依然清晰得足以令不少人落下精神創傷。
如果現在選擇主動退出,不必經受這一切,世界中的人物一樣會以死亡終結。雖然倉促些,卻能立即脫離目前的狀態,任務也同樣可以完成。
系統小心翼翼地勸着,不忍心看着宿主走上另一條艱辛得多的路。
“這樣就算改變命運了嗎?”
爆發藥劑的副作用已經發作,大量失血下的身體有些冷,陸燈眯了眯眼睛,將那柄槍握在掌心。
這樣是不能算的。
顧淵的心愿是活下去,是要和他一起好好活下去,生活在一片安寧的土地上,不必再受戰爭的威脅,不必再肩負過於沉重的責任。
這才是顧淵應該有的命運。
顧淵的命運里,應該有他。
系統有些發急,只好想盡辦法搜羅止痛和治療的藥劑用在他身上,還要再勸,陸燈卻已輕聲開口:“……一。”
“什麼?”
四周沒有其他人,沒有意識到宿主這句話不是在腦海里說的,系統怔了怔,才問了一句,陸燈卻已繼續數下去:“二。”
顧淵讓他數到一百。
他可以慢慢地數,一直數到顧淵來接他。
*
沒過多久,強勁的氣流就忽然掃過窗口。
金屬舢板延伸出來,顧淵將巡邏艇開啟了防護屏障,頂着炮火一躍而入,目光落在窗下少年的身上,眼中幾乎滴血。
可他的動作卻依然穩定,甚至比平時更果斷沉着,屏息避開仍汩汩冒血的傷處,利落地俯身將人抱起。
懷中的少年面色蒼白,卻依然朝着他安靜地微笑着,不帶多少血色的唇動了動,像是想要同他說話。
顧淵腳下不停,縱身躍回巡邏艇中,手上卻小心翼翼地將他往懷裏攬了攬,叫他能伏在自己耳畔。
“二十三……”
少年輕聲開口,柔軟純澈的嗓音被槍炮和巡邏艇的轟鳴聲迅速淹沒。
顧淵的眼前一片模糊。
“是我來晚了,下次數到十。”
努力叫嗓音里不帶出哽咽,顧淵穩穩攬着他,快速操縱着巡邏艇擺開下方追擊,縱入茫茫夜色。
當總裁的,總要有幾個合群的愛好。顧淵少時練出飆車的水準使到極處,空氣中幾乎劃開音爆,身後追着的巡邏艇緊咬一陣,就被他引得相互撞毀了幾艘,剩下的也在炮管吞吐的火舌下墜毀在夜幕里。
顧淵翻出急救包,替陸燈處理着肩上的傷處。
少年安靜地躺在艙內的推床上,目光仍執着地凝注着他,眸中覆著一層薄薄的笑意,努力想要去牽他的手。
眼眶漫過滾燙熱流,顧淵握住他的手,低頭吻了吻仍帶着硝煙氣息的指尖,攬着他枕在自己懷中,將被血洇透的衣物剝下來。
系統恨不得一口氣給他用上了所有的止痛劑,顧淵又給他注射了一支麻醉藥,陸燈並不覺得疼。只是靜靜望着男人緊繃的下頜,目光順着臉頰上行,落在那雙漆黑瞳眸彷彿不可見底的深淵裏。
一切的恐懼,后怕,壓抑,疼痛,都被好好收斂在微垂的眸光下。顧淵的動作輕柔利落,專心替他處理着肩上的傷處,目光專註得彷彿再無暇注意到第二件事。
陸燈忽然想抱抱他。
懷中的少年忽然掙動起來,擔心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他,顧淵屏息停住動作,目光緊張地落向臂間。
繃帶才剛剛纏好,都還沒來得及剪斷打結。陸燈疲乏已極的身體裏攢出一絲力氣,傾身抱住他,抬手擁住衣物下綳得死緊的脊背。
“我在。”
顧淵的身體忽然猛地悸顫,避開傷處的手臂猛然收緊,呼吸急促起來,在他耳旁哮出隆隆粗重聲響。
胸口的喘息粗澀得彷彿泣血,陸燈不安地動了動,想要看看他的情況,卻被護在身後的手臂往懷裏按進去。
顧淵翕動着雙唇,無聲地說著什麼,只能聽見模糊喑啞的氣音。
陸燈伏在他懷裏,慢慢拍撫着男人寬厚的脊背,直到他漸漸平復,才終於直起身讀上他的唇語。
生命水平雖然沒有變化,顧淵的臉色卻並不比他好多少。定定望着他,張了張口,終於將一直重複的兩個字發出聲音:“謝謝……”
胸口輕顫,忽然生出陌生痛楚。
一手被顧淵緊緊攥着,一隻手傷得抬不起來。反應過來之前,陸燈已經傾身吻上對方冰冷的唇,將那兩個字堵了回去。
他留下,不只是為了顧淵。
他想要改變的,也不只是顧淵的命運。
接下來的路還長,他們從現在起才真正開始面臨重重絕命危機。他們還要一起熬過去,一起回到加黎洛星,一起做很多曾經想過卻沒機會去做的事。
他沒想過要離開。
白皙纖細的腰背在眼前一晃,又被精緻的衣料覆住。
顧淵屏息一瞬,試探着將手臂回攬,低頭用臉頰貼了帖懷中少年的鬢端:“困了嗎?”
系統還在知識的海洋里浮沉,用來科普的小畫冊里又沒有這樣單純的親昵動作。陸燈依然沉浸在不用做作業的喜悅里,舒服地微眯起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見他沒有抗拒,顧淵瞳底亮起些許光芒,卻並未再有所繼續,只是攏着少年平放在床上,自己也一起躺下去。
時間已近半夜,雖然尚不清楚自己昏迷間陸燈都具體做過什麼,卻深知絕不可能熬得不辛苦。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讓對方好好睡上一覺。
少年已困得昏沉,朦朧着躺下去。察覺到身旁動靜,卻依然本能去摸索着撈住男人的手,十指交握着固定在身邊。
純白的繃帶在眼前一晃,顧淵眼眶微燙,握着那隻手輕貼在臉上,把人小心裹進懷裏。
那樣混亂的當口,陸燈竟還能記得將他的手固定住,免得他無意識掙扎傷及自身。半宿的煎熬下來,自己的身上居然沒添上新傷,倒是壓制着自己的少年落了一身深深淺淺的痕迹。
這幾天一定要好好養養才行。
陸燈在別墅里有自己的卧室,嚴格算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同床。
顧淵握着他的手,目光棲落在肩頭,細望着少年放鬆舒展的清秀眉眼,唇角不覺挑起柔和弧度。
以後不妨再多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