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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周一的早晨,學校宣佈了一則處分,文娛委員的男朋友及同來的三個女生於上周五中午無故闖入十四班打砸同學物品,情節惡劣影響壞,給予記大過處分。

文娛委員申請回家複習,不再到學校上課,大家只議論了一上午就各忙各的了,無人再提起此事。

周六上午的課一結束,南阮和韓樂怡喝過奶茶、逛過學校附近的文具店,就乘地鐵回家了。出了地鐵站,瞥見學校對街的小巷子裏有賣兔子的,她便沒急着回家,走過去半蹲下來拿地上的捲心菜葉逗小兔子。

逗了一會兒正準備起身離開,一個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便湊過來問:“你喜歡?我買了送你。”

南阮轉頭一看,這人挺眼熟,似乎是十五班的,莫名其妙之餘,她冷淡地說了句“不需要”,扭頭就走,那人卻攔住了她。

他的臉靠近南阮,神秘兮兮地低聲說:“川哥交待過我們要照看你。有人跟蹤你,你沒發現吧?”

對方湊得太近,口鼻呼出的熱氣幾乎噴到了南阮臉上,南阮嫌棄地往後撤了一步,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的卻是面色不豫的賀憲。

看見十五班的男生神情猥瑣地貼着南阮,大步走過來的賀憲怒不可遏,一把推開了他。這一下用了全力,男生又只比南阮高了一點點,直接仰摔到地上,半晌都沒爬起來。

南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盯着賀憲看,他臉上的戾氣讓她很是陌生,難怪韓樂怡說他壓迫感強。

“你先走。”

說這話的時候,賀憲並沒看南阮,發現她傻站着不動,才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後背,同時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問:“你們來了幾個人?”

話音還沒落,文娛委員的男朋友和另外三個男生就走了出來,他們拉起地上的男生,挑眉問:“怎麼個意思?”

被推倒的男生扶着腰說:“我跟同學好好地聊着天,他上來就打人。這地方有攝像頭吧?報警報警。”

南阮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在給賀憲下套,雖然覺得賀憲不該這麼衝動,但賀憲是因為幫韓樂怡才惹上這幫人,她自然要站在他這邊。

南阮看向整日跟着傅川的高胖子,皺眉說:“你們這是幹什麼?剛剛那不叫聊天,叫噁心人。”

沒等高胖子開口,文娛委員的男朋友便和顏悅色地說:“你別怕,他總纏着你,我們替你解決麻煩。”

南阮白了他一眼,扯了扯賀憲的袖子:“咱們走。”

“他打了我們同學,走什麼走。南阮同學,賀憲莫名其妙地打人,嚇着你了吧?趕緊回家吧。”

南阮脾氣倔,扯着賀憲的袖子不肯動,這於賀憲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他滿心感動地看向她,餘光瞥見右後側的那個拿着鋼管的混混要出手,抬起左腳踹他胸口的同時,用右手推了把南阮,沒事人一樣地朝她笑了一下:“快幫我叫人去。”

南阮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人打架,她的臉上雖然不顯,心裏卻是害怕的,對方有五個人,賀憲肯定不是對手,她真得去搬救兵。

她對賀憲說了句“你等我”,拔腿就跑。高胖子望着她的背影,面露難色地規勸道:“差不多得了,他連傷咱們兩個人,咱們告到學校去,他不被開除也得落個留校查看。要動真格的,川哥那邊也不好交待。”

“怕什麼,照看那丫頭是川哥交待的,賀憲糾纏她在先,咱們才過問的,無論捅到哪兒,都是他先動的手。”

除了高胖子和文娛委員男朋友,另外三個人早傷了兩個,見這三個撐不住,他們倆便一起迎了上去。

南阮剛跑出巷子就犯起了難,對面就是Z大東門沒錯,可她跟家屬院裏的男孩子都沒來往,能叫誰呢?

過了馬路,進了東門,南阮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正不知所措,突然看到顧曜和幾個男生往東門走了過來。

怕賀憲挨打,她來不及解釋,跑到顧曜跟前,只說了句“你跟我來”,就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怎麼了?”雖然摸不着頭腦,沒等到下午就提前看到南阮的顧曜卻發現,對於在圖書館見面,自己是期待的。

南阮邊快步走,邊氣喘吁吁地問:“你會不會打架?”

“為什麼這麼問?”她的問題永遠奇奇怪怪。

南阮還沒回答,遠遠地就看到賀憲獨自走出了巷子。她立刻丟開顧曜的胳膊,跑到了賀憲跟前。

她不愛運動,一到體育課就拖着韓樂怡裝病,來回跑了這麼遠,只覺得喘不上氣。見到賀憲嘴角的淤青,她問:“你沒事吧?”

在南阮的臉上看到關切,賀憲滿心愉悅,恨不得回頭去感謝剛剛那五個廢物。他側頭照了照不遠處的玻璃窗,幸而除了嘴角,臉上再沒別的傷,不然小丫頭要覺得丑了。

賀憲正想答“沒事”,瞥見跟在後面的顧曜,一臉意外:“這麼巧?”

“他是我叫來的,我剛跑進學校就看到他了。”

“你叫他來幹嗎?”

“不是你讓我叫人的嗎?”

賀憲一笑,嘴角就扯着疼:“我是怕嚇着你,讓你先走。”

還有一個原因,他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打架的樣子,留下壞印象,以後把他當壞人怎麼辦。

“他們是怎麼放過你的?”

賀憲愣了一下才說:“還沒打起來,警察就來了。”

南阮如夢初醒地“呀”了一聲:“我剛剛就該打110的!怎麼沒想起來……咦,你的手腕流血了,疼不疼?”

趕在南阮握住賀憲的手腕前,顧曜托起他的胳膊看了一眼:“皮外傷,不嚴重,沒傷到骨頭也不用縫合。”

“那也要包紮的吧?你家有葯嗎?”

“我這個模樣不能回家。”

“那我陪你去醫院吧?”

賀憲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行啊。”

“我跟你們一起。”

“你去什麼?”說完這句,賀憲又補充道,“我又沒大毛病,你忙你的去。”

隔了兩秒,顧曜才說:“我不忙,閑着也是閑着。”

見到南阮,意外之餘,賀憲從角落裏走出來,站到南阮的斜前方,朝她笑了一下。這笑容極淡,南阮原本滿心彆扭,望見后卻一下子釋然了。她想,眼睛是不會說謊的,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反常是因為他奶奶病重吧?並不是討厭自己。

南阮沖賀憲彎了彎嘴角,轉過頭不再看他,有長輩在,兩人不約而同地沒和對方打招呼。

南阮覺得應該去安慰他一下,又覺得口頭上的安慰並沒有太大用處,便安靜乖巧地跟在奶奶身側,聽別人客套地誇她漂亮成績好。她的眼睛雖然沒在看賀憲,卻知道抄着手沉默地立在不遠處的他一直在看自己。

片刻后,賀憲媽媽把他叫到一邊,讓他去買招待客人的東西。南阮則跟着奶奶坐到了沙發上。別的親友大多還未趕到,在場的基本都是Z大的老同事,聊過賀憲奶奶的病情,坐在對面的老教授看着遠處哭個不停的池西西說:“上周我來看老魏,她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還在擔心外孫女。西西媽媽真是不讓老人省心,離婚就離婚,拿孩子賭什麼氣,西西爸爸都再婚了,對方才二十幾歲,年紀輕輕的又懷孕了,哪能容得下西西。西西媽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讓西西跟着爸爸生活。有了后媽就有后爹,從小疼到大的外孫女,現在爹不疼媽不管的,老魏走都走不安心……”

南奶奶嘆了口氣:“老魏沒病的時候脾氣多厲害,之前有她壓着,西西爸爸都不敢提離婚,去年過年的時候她還挺精神,年後一查出病來,人馬上就垮了。到了咱們這個年紀,最怕兒女不省心。兒女要是婚姻不順,七老八十了都不敢生病,就擔心自己哪天不在了小孩子沒人照看。”

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南阮,她忽而覺得眼睛發酸,怕被人看出來,忍着眼淚和奶奶說了一聲,就獨自去了沒人的後院。經過坐在樓梯上一直哭的池西西身邊,南阮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她覺得自己比池西西慘多了。媽媽再不靠譜,池西西也好歹是有媽媽的,她還有賀憲這樣的好哥哥,叔叔伯伯說不定也疼她,哪像自己,因為和堂姐關係差,連帶着跟伯伯伯母也不親,爸爸一家就更別說了。

聽到奶奶說不敢生病,想起來賀憲的奶奶去年還好好的,忽然就一病不起,她又難過又害怕,既恨自己不會討人喜歡,把人際關係弄得一團糟,更恨時間過得太慢,總也長不大。

正無聲流眼淚,一個十六七歲的小男孩走到後院,望着眼圈紅紅的她,一臉莫名其妙地問:“我奶奶去世了,你哭什麼?”

被人看見哭鼻子,南阮很是難為情,立刻用手抹掉眼淚,一言不發地瞪向小男孩。

看清南阮的臉,賀齊光愣住了。他一直跟着爸媽在外地生活,和爺爺奶奶相處的時間比堂哥還少得多,又是最受忽視的老二,感情不深,因而只難過了一上午。回過神后,賀齊光立刻問:“你叫什麼名字?是我家的親戚嗎?”

南阮搖了搖頭:“南阮。我奶奶是醫學院的。”

“你和南黛姐是一家的?你是不是不住這兒?我怎麼沒見過你?”

南阮聞言沒作聲。

“我雖然不常回來,但是和季三他們關係挺好,和南黛姐也一起吃過飯,就沒見過你。我記性雖然不好,但是如果見過你,肯定不會忘。”

見南阮不說話,賀齊光乾脆半蹲下來,仰起頭從下往上瞧她:“你怎麼不說話?你肯定不住這院兒吧,你這麼漂亮,要是住這兒,我一定不可能沒印象。”

南阮雖然走到哪兒都被人誇好看,但是被同齡男孩當面誇,這還是頭一次,她臉上一紅,不高興地瞪着蹲在地上的小男孩說:“你幹嗎這麼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賀齊光笑了:“當然是因為你好看,你要是長得丑,叫我看我也不看。你叫南阮對不對?我叫賀齊光,‘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的那個‘齊光’。”

“你是賀憲的弟弟嗎?”

賀齊光唇紅齒白,十分清秀,他跟賀憲長得雖然不像,但右臉頰上都有枚挺深的酒窩。

“對,賀憲是我堂哥。你多大了?”

“十六歲半。”

“巧了,我也十六歲半,你是幾月生的?”

“八月。”

“我七月,那我比你大,你該喊我哥。”

南阮不肯喊:“我已經上高三了,我和你哥哥是同班同學。”

小學時因為成績差留級一年、如今才上高一的賀齊光一臉驚奇:“我哥都十九了,還跟你是同學,怎麼混的!”

南阮還沒說話,買過東西回來的賀憲就走進了後院。看見眼圈紅紅的南阮坐在石凳上,而蹲在地上的堂弟恨不得把臉揚到她的臉上,賀憲只覺得這一幕像極了癩蛤、蟆伸長了脖子夠天鵝。

他一腳踹翻堂弟,呵斥道:“家裏到處都是人,你不幫忙,在這兒幹嗎呢?”

賀齊光瞥着南阮說:“我在這兒招待客人啊。”

“趕緊滾。”

堂哥從小就兇殘,賀齊光有點怕他,他覺得在女孩面前被哥哥訓丟臉,朝南阮做了個鬼臉就站起來走了。他正要進屋,又聽到賀憲說:“回來,給姐姐道了歉再滾。”

賀齊光回過頭,不服氣地說:“什麼姐姐,這是妹妹,她比我小一個月呢。再說,我道什麼歉?”

“不是你把她惹哭的?”

“當然不是!”賀齊光看向南阮,“對了,南阮妹妹,你為什麼哭?”

南阮嫌丟臉,否認道:“我什麼時候哭了?”

賀齊光還想說話,可被堂哥瞪着,“切”了一聲,扭頭走了。

賀憲看向南阮,問:“他沒惹你?”

見南阮搖了搖頭,他又問:“那你哭什麼?”

南阮垂下眼睛,不滿地小聲嘀咕:“不是說了嗎,我沒有哭。”

賀憲彎了彎嘴角,坐到了她的身側。四月的陽光溫和又明媚,兩個年輕人卻滿心陰鬱,他們在一起坐了許久,誰也沒開口。不過情緒差歸差,有賀憲陪在一邊,南阮漸漸地也就不傷心了。

……

隔天是周末,南阮吃過早飯正要去自修室,池西西來了。南奶奶覺得池西西可憐,噓寒問暖了好半天才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南阮姐姐。”

“南阮?”以為小孫女學會自己交朋友了,南奶奶既意外又高興,“她在二樓,你上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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