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這是防盜章節,窮是第一生產力,你的支持是路七最大的碼字動力~這一切雜糅出的態度,連駐地深諳心理學和人類行為學的蘇虹博士,都無法用文字做準確的表述。
所以,一向懶得思考大局觀的余初,此時還有心思亂七八糟想着,等她回去了,就鼓動界市的狐朋狗友們,將制定條例的人的人肉出來,送到佛學院進修個十年八載的。
讓他充分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反人類。
余初推開房門。
她手端着一盞燭台,步伐很穩,火光在輕輕的搖曳中,從堂前一直到了屋內。
病人的屋子味道一般都不好,余初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當她真的跨入后,屋子裏的味道,比想像中清爽很多。
屋子裏有流動的風,呼吸間都是雨氣潮濕的味道。
余初將手中的燭台擺在了柜子上,走到窗前,將打開的窗子關上,傾盆的暴雨被隔絕在了屋外。
她回過頭,視線正對着床,燭光的亮度有限,被放下的紗罩隱隱的只能透出一道影子來。
此時,影子正單手撐在床側,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而放在床側的食物和水,居然還剩下一半。
余初皺了皺眉,這位受了傷的人民藝術家,吃的委實有些少了。
擼起袖子,將堆在床側椅子上的盤子和剩下的食物收了起來,邊收拾邊說:“你現在的情況,不宜下床,開窗透氣也不行。”
紗帳中,影子靠在床頭:“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他這兩天應該都沒有說過話,聲音嘶啞而無力,最後半句,幾乎是剛擠出口腔,就消散在了空氣里。
余初沒有聽清楚,將沒有吃完的食物倒進一旁的油紙包里,才抬起頭來:“什麼?”
“什麼時辰了?”
余初進門前剛看的時間,夜裏八點多:“亥時還差一會兒,你今天葯吃了么?”
紗帳里的人只是靠着床頭坐着,沒有說話
“那晚飯呢?”
“我想留到明天……”
余初:“我明白了——”
她走的時候,小哥還昏迷着,所以小哥醒來的時候,面對的應該是一間空空蕩蕩的屋子。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來,或者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來,在腿腳不能動彈毫無自理能力的情況下,他想把水和食物,進行更長時間的分配。
更好的活下去。
怪不得,這兩天總共才吃了那麼點東西。
余初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她要是再晚一兩天過來,真的要去吃一年素了。
初春暖和,剩下的半份食物自然不能要了,她將盤子連同雜物都一起端了起來:“你在這等上一會兒,我去燒水做飯。”
“不必麻煩,之前那些就可以了。”
余初沒有搭理他,自己說自己的:“剛好我也沒吃,我們倆先對付一頓。”
余初手藝一般,所以買的是兩個熟菜,隨意熱一下就好,而且柴火灶米飯得先撈再上蒸,極為耗時,她也提前買好了饅頭作為主食。
加上一個青菜豆腐湯和一個雞蛋羹,也沒有花上多長時間。
晚餐說不說豐盛,但也還算過得去。
余初將房間的書桌東西先收到一邊,然後將晚餐都放在了上面,用碗分裝了饅頭、菜和湯,放在了床側的椅子上。
邊撩起紗帳邊說:“吃飯了。”
屋子裏的燭光蠶豆大小,暈開的光線朦朧而晦澀,從余初的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見小哥臉部弧度,連五官都模糊成一團。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要不都說是朦朧美呢,這個樣子的小哥,比之前繃著臉的樣子,順眼了不少。
兩人同在一屋,小哥坐在床上吃飯,余初則在書桌上吃自己的,兩個人都沒有開口。不大的空間裏,一時間只有碗筷觸碰的聲音,和輕微的咀嚼聲。
余初胃不好,已經習慣了細嚼慢咽,這幾年吃飯速度一直墊底,等她這邊放下筷子,床上那位早就吃完了。
她順手收拾到帶到廚房,然後將廚房燒開的水端進屋子裏。
將毛巾投到臉盆里,余初走到床邊,十分自然的握住被子一角,將被子掀開大半,視線落在小哥的褲腿上,一本正經問:“你是自己脫還是我脫?”
床上的人如同僵住的石塊愣在當場,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已經兩天了,外敷的葯不僅要換,傷口可能也需要重新清理一遍,你這樣穿着褲子,沒有辦法處理傷口。”
小哥做着最後的掙扎:“也可以像前日——”
“像前日把褲子鉸了?原先的話,也不是不行。”余初也知道一個古人,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對她破口大罵,已經是非常好的修養了。
但她現在精力有限,只能選最省事兒路子走,選最直接的話解釋:“只是那日你暈過去后,我給你換了身衣服,原先那身破衣服、還有些發了霉的,我都扔到灶膛里燒掉了。你衣服本就不多,今日如果還剪了的話,下次你出門就沒東西可穿了。”
末了還不忘補刀:“放心,不該看的我都看了。”
小哥半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了指她,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你——”
一旁余初腦補四個字:
不知廉恥。
不知道是妥協了,還是已經心如死灰了,他沉默着,一臉生無可戀的看着她,眼底的神色越來越複雜。
“你轉過身去,我自己來。”
“好。”
余初以言轉身,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以及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久到余初都懷疑小哥是不是又暈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有些虛弱的聲音:“好了。”
被子蓋在大腿根,露出一雙大腿,小哥半靠在床頭的被子上,不用看余初也知道,小哥那張臉,恐怕已經紅到脖子了。
他側過臉,閉上眼睛不看余初,手抓着被子,跟個被調戲的小姑娘一樣,似乎連頭皮都在緊繃著。
這副掩耳盜鈴的樣子,讓余初——
居然覺得還挺好看。
反正自己過段時間就要永遠離開這裏了,對於小哥而言,自己只是個路人甲乙。
而對自己而言,他也不過就是自己恰巧救下的義務而已。
她一屁股坐在窗前,伸手去拆小哥大腿上的繃帶:“別想太多,你不把我當女人看就行了。”
一級保護動物裝死中。
“我要清理傷口了,別忍着,疼就喊出來。”
一級保護動物繼續裝死中。
余初看着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手卻一會兒抓着被子,一會兒扯着中衣,幾乎不知道先顧着哪頭,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
小哥的恢復能力不錯,傷口沒有在繼續惡化,兩天過去,部分已經開始癒合了。
余初換好葯,看對方滿頭的汗水,閉着眼睛,麻利的把被子重新給人蓋了回去。
床上的人意識到事情結束了,睜開了眼睛,他看向余初:“你叫什麼名字?”
“余初。”她半蹲在地上,擰着布巾,“你呢,叫什麼?”
說起來,兩人打了幾個照面,綁也綁過了,上手也上手過了,是真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空氣間突然沉默了下來。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這句反問的有些奇怪。
余初一手拿着臉盆,一手抓着換下來的繃帶正往外走:“我們此前素未謀面,自是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這之後,保護動物同志就沒有再開過口。
余初也沒追問,她收拾完東西后,又開始準備食物,直到將所有的事兒都打理妥當,已經是深夜了。
於是,起身告辭。
等到余初跨出房門,以為攤主小哥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
“我姓楚。”
楚是雲錦的大姓,而另一個大姓則是葉。
不過,姓甚名誰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余初關上大門,撐起油紙傘罩在頭上,一頭扎進了雨幕之中。
她得快點回去。
雨天的牆,她不一定能爬的上去。
***
保護區外的駐地——
封肅打了個噴嚏,他抬頭看着星河燦爛,伸手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鼻子:“奇怪,天怎麼突然冷了起來,還是誰在罵我?”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着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小周,今天是第幾天了?”
“第九天。”
封肅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十二點的秒針剛剛跨過午夜線不久:“已經開始第十天了,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小周搖了搖頭,兩人又沉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