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這是防盜章節,窮是第一生產力,你的支持是路七最大的碼字動力~第十六章
余初不是鐵打的,在初春的涼雨里泡了一天,回去人就有些蔫了。
小桃原本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她,看見她從泥漿里撈出的樣子,一時也顧不上其他。
嘴裏喊着老天,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報官了沒有,少爺知道嗎……
又恢復了幾分之前咋咋呼呼的樣子。
她嘴上絮絮叨叨,手腳卻沒有停歇,麻利的把余初身上的濕衣服給扒了,用乾淨的棉衣裹了,然後急急忙忙跑去后廚喊熱水。
等余初從頭到腳洗乾淨,被塞進暖呼呼的被子裏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的事兒了。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塞了顆感冒藥在嘴裏,將碗裏的薑湯一口悶,覺得身上才算是緩過勁來。
小桃挑了帘子,端了盆炭火進來,擺在余初的床前,用火鉗子撥弄了燒的火紅的炭:“剛剛大少爺好像來了,就站在院門口問了幾句,又回去了。您說,這都進門了,怎麼也不來看一眼。”
她家那位大少爺,這十天半個月,估計見着自己都得繞着走。
余初無意跟個丫鬟拉扯這些,笑着沒有搭腔。
小桃學乖了不少,見余初不感興趣,將火鉗放在一邊,起身換了個話題:“小姐,您晚飯還沒用呢,我先端點過來給你墊墊底?”
余初搖了搖頭,伸手一指桌子上點心匣子:“我剛吃過了,反倒是你,還沒吃吧?如果忙完了就先下去吃飯。”
從她一大早落荒而逃開始,到傍晚淋成落湯雞回來,一整天,連口乾的都沒有來得及吃上。
逮着什麼就能吃什麼,全然不挑食,看見點心,左一口,右一個,配上一壺熱茶,吃了個大飽。
南方點心糯甜可口,小桃白日才裝滿一小匣子,見裏面空空蕩蕩的,比對着余初平常的飯量,知道她基本上已經吃飽了。
於是不再勸,端着空碗福了福身子:“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等小桃關上門出去,腳步聲消失在遠處后,余初從被窩裏扯出今日得到的盒子。
這是一隻掌寬,兩掌長的木盒,上面雕刻着國旗,反面倒扣過來看,能夠看見Madeinchina的字樣。
鎖扣上,掛着一把廉價的三位數密碼鎖,純黑色。
小商品批發市場,二十塊錢就能定製到的盒子,本身沒有什麼特殊。
至於密碼——
她當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知道不知道,問題也不大。
余初爬下床,踩着布鞋從小桃做女紅的筐子裏找到剪子,抓了抓還算趁手,將盒子翻到鎖的另一邊合頁的位置。
打開剪子,利用一
邊當螺絲刀使,將合頁上的螺絲一個個卸了下來,然後雙手握住盒子兩邊,同時往兩邊使勁。
只聽“咔嚓”一聲,整個盒子當中拆解,露出裏面裝着的東西來。
比起邏輯推理,她更喜歡這種一步到位的暴力操作。
裏面東西不多,一眼就能看清:一張地圖,一把鑰匙,一支關了機的錄音筆。
余初走到房門前,將門反鎖了,然後半蹲在地上,打開了錄音筆。
宋戈溫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當你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那說明我們已經不在了長平,或者,也可能不在這世界上了。
這幾天古代區動蕩的厲害——幾個駐點連續失去消息。我們派出鴿者幾次打探,除了去雲錦的,沒有一個回來。
我們也考慮過要不要遣散這裏,先回撤到駐地,等局勢明朗了,或者等風波過去了再回來。
只是——我們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不說這個了。
看見手邊的地圖了嗎?上面紅色標記的部分,是我們初代時在古代區建立的駐點,後來新駐點建立后,就一直當做備用駐點和倉庫使用。
狡兔三窟。
雖然我們從來不想用上。
如果我們僥倖還活着,如果我們僥倖還自由的話,那我們可能會出現在這些地方。
PS:如果我們不在,請不要傷感,裏面關於百年來的數據記錄和觀察日誌耗費了幾代人的心血,希望你能把它帶回去。
我親愛的戰友。
不要相信你身邊的人。”
余初聽了幾遍后,將裏面的錄音格式化,單手捂着額頭,半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
再抬起頭,她又成了之前的余初。
她打開地圖,圖上有三個標註的地點,京都,雲錦,還有霖州。
離得最近的,是與長平隔江相望的,江北霖州。
霖州——
余初默記了一遍,起身走到炭火盆前,將地圖扔了進去。
有火光燎起,從地圖一角開始蔓延,迅速吞噬了整張紙。
灰燼在火光中浮浮沉沉,最後落進了一盆炭火之中。
余初把鑰匙用紅繩繫上,掛在了脖子裏,重新鑽了被窩之中。
她今天想早點睡。
***
次日,余初起的有些晚。
她昨日情緒有點崩,反鎖了一夜的房門,把值夜的小丫鬟都趕去睡覺了。
她眼睛沒有睜開,意識卻在外面小聲交談中醒來。
所以頭也沒梳,臉也沒洗,套了件衣服,就打開了房門。
門衛此時站着兩撥人。
左邊一波是她的小丫鬟,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人提着熱水端着洗漱工具,另一個提着食盒,裏面大概是她的早飯。
而右邊一波,顧文青那熊孩子,一本正經的站在最前面,後面領着個背着葯匣子的郎中,還有倆小廝在不遠處站着。
余初頂着頭亂糟糟的頭髮,半低着頭看着顧文青,聲音嘶啞:“小文青啊,你一大早幹什麼呢?”
顧文青板著臉:“看病。”
他義正言辭宣告完自己目的,壓根沒打算等余初回答,直接側開身子讓開路,對身後的郎中說:“大夫請。”
然後小手一指,對着倆丫鬟作出指示:“你們站在這,等余姑娘診完脈,再進去。”
最後抬頭看向余初:“姐姐,您往旁邊站站。”
堵在門口的余初:“……”
她特別稀罕顧文青這副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半彎下腰,雙手一撈就將孩子給撈了起來。
顧文青有些窘迫,又有些歡喜,扭捏着悶悶的說:“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余初掂了掂他的重量,邊轉身往屋子裏走,邊附和:“是是是。”
“我可以自己走。”
“好好好。”
……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初的錯覺,當她轉身的時候,似乎看見了,不遠處的院門外,似乎有一角鴉青色的袍子一閃而過。
大夫診完脈后,覺得余初寒氣入體,不過問題不大,吃幾服藥就好了。
余初知道中醫受個人因素影響很大,醫術的高低全憑郎中自己的經驗。
葯煎好后,余初打發走丫鬟,端着碗將葯倒在了門前的桂花樹下。
然後轉過身,回頭找到自己的藥盒,撿了一粒感冒藥,嘎巴嘎巴嚼了。
她這兩天應該會一堆的事兒,現在可不能倒下。
***
石頭從小在茶館當學徒,好不容易熬到獨擋一面,能夠跑堂接待客人,日子卻還過得磕磕巴巴,捉襟見肘。
還記得,自己的娘曾經找人替他算過命。
說他幼年坎坷,扛過去后,就會一路平穩,等到路遇貴人,就會開始展露財運。
那位單獨過來喝茶的姑娘,一共給了他三片銀葉子,因為做工太精細,他轉手賣出去時,賣出了五片銀葉子的銀價。
靠了這些,他原本一直僵着的親事迅速定了下來,自己娘一直拖着的病,也找到郎中,抓好了葯。
石頭想着——
那位姑娘,想必就是他的貴人。
所以等他回老家定完親,也只是匆匆住了一晚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換好衣服回到堂里。
那位姑娘果然還在之前那個臨窗的位置上——
穿着一身藕白色的襦裙,長發被隨意盤起,明明都是素衣木釵,卻不知道比村裡那些姑娘好看多少。
手裏抓着塊點心,正坐在椅子上發獃,也不知道是不是
招來了幾隻麻雀兩隻鴿子,肆無忌憚的踩在她的桌前,低頭她手心裏的食物。
他手上的毛巾一抖,往肩上一搭,一手提着熱水,一手端着盤子,步伐又快又穩。
人還沒走到位置前,他臉上卻已經掛着笑。
余初回過神來,手邊兩隻麻雀兩隻鴿子倒也不認生,繼續低頭踩在桌子上吃自己的。
她把手裏的鳥食放在了窗檯,轉頭看着小二:“小二哥?”
石頭將盤子擺在了桌上,然後去給余初的茶壺續水:“這是我娘做的喜餅,拖姑娘的福,我昨日回去定了親,今日便想着拿給姑娘嘗嘗,沾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