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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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趙翀提出合作】

幾人等了不一會兒,一個老頭與一個身材較矮的男子就被帶了過來。

「師傅,我問你,這兩個徒弟,染布的手藝哪個好?」朱贏問那染布師傅。

染布師傅還以為朱贏又開了染坊,像前一陣子一般要分一個徒弟去別的染坊做工,便道:「回公主的話,染布是我大徒弟高俊手藝要好些,他畢竟跟我學的時間長。但我這小徒弟張三德悟性高,人勤快,算是幾個弟子中比較聰明的,若是要學新東西,倒是小徒弟學得快。」

「那目前高俊和張三德誰拿的工錢高?」

染布師傅愣了一下,道:「當然是高俊了,他是大弟子嘛。」

「若是高俊不在,誰能頂替他的位置?」

「目前手下幾個弟子中,也只有三德有這個能力了。」

朱贏目光轉向方才來時還老神在在,此刻卻有些芒刺在背的張三德,對穆小峰道:「去,檢查一下他的手和胳膊。」

穆小峰上前,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撩起衣袖,只見胳膊上幾條淺淺的紅印,似被指甲抓的一般。

「是你殺了楊青。」朱贏看着張三德道。

張三德慌忙否認,「不不,我沒有。」

染布師傅也懵了,看看張三德,又看看朱贏,忍不住為徒弟辯白道:「公主,三德平時與楊姑娘沒什麽來往啊,怎會殺她呢?」

「沒什麽來往?那是你沒看見罷了。張三德,我問你,你既然與楊青沒什麽來往,她今天病了沒去上工這件事,高俊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朱贏問。

張三德緊張道:「我、我無意間聽旁人說的。」

「聽誰說的?」

「我就是路過織布工廠時無意間聽到了一耳朵。」

「這麽說是織布工廠的女工在外面閑聊時說起此事被你聽到的?」

「是……是的。」

「你說謊!」朱贏忽厲聲道。

張三德驚了一跳,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結巴道:「我、我說的是真的。」

「織布工廠的女工是按件來算工錢的,織的越多得的越多,如今廠里接了大單子,大家都在沒日沒夜地趕工,連茅房都捨不得去上,會有人在外面閑話嘮嗑被你聽見?張三德,你不要在這裏狡言抵賴,我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把織布工廠的女工全都叫出來,你向誰打聽過楊青的情況,不消片刻就能問出來。你想清楚了,到底是自己老實交代還是要我勞師動眾地查出來?」

張三德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卻還是咬着牙道:「我是去打聽過楊姑娘,可我是為了我師兄,我沒殺她!」

「張三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知道你殺楊青只是一時衝動,並非預謀已久。若你此時老實交代,或許我還可饒你一命,如若不然,楊青與我和世子爺是什麽關係,想必你們都有所耳聞,那可是世子爺的義妹。你殺了她還不知悔改,我便一刀一刀活剮了你,也沒人能說一個不字。」朱贏悠悠道。

張三德咬緊牙根,眼珠有些神經質地在眼眶裏滑動,強辯道:「我沒殺她,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殺了她?如果我殺了她,又為什麽要給去過她房間的師兄作證,說他沒去過呢?」

「那是因為你了解你師兄,以他的性格根本扛不了這麽大的事,只要多問幾次肯定露餡。而只憑他去過死者房間卻謊稱說沒去過這一點,按着官府的辦案風格,就可以直接給他上刑了。嚴刑之下,還怕逼不出供詞來?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

「但你沒想到的是,楊青被發現死了之後,三七沒有直接去報官,而是先通知了我。我的辦案風格與官府可不大一樣,我不計較誰去過誰沒去過死者房間,我計較的是,為什麽楊青會被人殺死?

「一個人做一件事,總得有個催動他去做這件事的原因。比如殺楊青這件事,會有什麽原因讓人不得不選擇這樣做呢?一,仇殺,二,情殺,三,劫財,四,劫色。據我了解,楊青在坊里並未與人結怨,仇殺可以排除。事發後,楊青房裏的金銀財物並未丟失,可見不是為了劫財,而她本人衣裳整齊,顯見也不是為了劫色。於是,便只剩一個情殺的可能。

「如果說是情殺的話,第一值得懷疑的人,自然是她的相好,高俊。可高俊有動機嗎?假設他與楊青感情尚好,自然是沒有動機的,如果說他與楊青感情不好了,那麽分開便是,也沒有理由要去殺楊青。除了高俊之外,還有誰會因情而殺人呢?只有愛而不得的人。

「張三德,你知道楊青今天身體不舒服沒去上工,不是偶然聽說的,而是特意打聽的。你關注楊青也不是為了你師兄,而是為了你自己,也許是因為你覺得楊青漂亮,或者因為楊青跟世子沾親帶故,總而言之,你一直在試圖接近楊青。關於這一點,廠子裏人多眼雜,隨便打聽一下應該就有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當然,也許你之前就已經努力地討好過她了,所以才能讓她自己開門讓你進去,你原本是想趕在你師兄前面去探病送關懷的,不料卻與她起了衝突,你一時激憤殺死了她。我相信第一次殺人的你心中必然也是害怕的,但是你聰明啊,害怕之餘還不忘把你師兄推出來給你當替罪羊。只要你師兄被當成殺人犯抓走,你既擺脫了殺人罪名又可以頂替你師兄的位置,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計策。咦?我不過在自說自話罷了,你抖什麽呢張三德?」

朱贏一直戴着帷帽,別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那語氣卻如一條滑溜的毒蛇般直往人心裏鑽。

張三德聽她所說與自己所行分毫不差,一時抖得如篩糠一般。

「得了,三七,本公主黔驢技窮,實在問不出來了,你去報官吧,順便把本公主的推測跟官老爺一起推敲推敲。」朱贏似是乏了,揮揮手轉身欲走。

「公主,公主!若是、若是小的老實交代,您真能饒小的一命嗎?」張三德心知若自己此時被抓去官府,官差們知他是朱贏公主懷疑的人,還不把他往死里整?

「我雖不是君子,卻也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只要你老實交代,我答應你,你這條命,我不取。在場眾人替我作證。」朱贏道。

張三德望了望周圍這一圈人,這才放下心來,一五一十將自己的作案經過交代了,與朱贏推測的大同小異。

早在他準備交代時,朱贏就示意鳶尾在一旁記錄,待他說完,將口供拿去給他按了指印後,朱贏道:「好了,三七,送官吧,連口供一起。」

張三德愣了,見有人來拖他,便大叫道:「公主,您答應小的只要小的老實交代就饒小的一命的,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我說過,只要你老實交代,你的命,我不取。我的確不會取你的命,至於旁人取不取,與我無關。」朱贏道。

張三德傻眼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啪啪」的鼓掌聲。

朱贏轉身一瞧,眉目深邃的男人淵停岳峙般站在那裏,一襲鑲金邊的紅錦長袍在一片有些蕭瑟的秋景中顯得尤其華麗張揚,襯着其人英俊的臉龐,更顯得驕傲矜貴不可一世,不是趙翀又是誰?

「公主這說話的藝術,修鍊得可謂爐火純青了。」趙翀嗓音中帶着一絲李延齡所沒有的磁性,低沉雍容,好似加深了他的深不可測一般,以至於朱贏聽到他的聲音就自然而然地升起戒備之心。

張三德等人已經被帶了下去,無關人等盡皆退散,獨穆小峰三七等人還圍在朱贏身邊。

「趙公子如今進我這滿庭芳,倒似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三七,你招的門衛都白吃飯不幹活的?」朱贏語氣不善。

趙翀毫不動怒,反倒微微笑了起來。

三七苦着臉道:「此番接到的這個大單子就是趙掌柜下的,坊里坯布不夠,趙掌柜自己派人運坯布過來,這進進出出的總是通報我嫌麻煩,所以就……」

「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還不請人進去喝茶?出來一年多,在本公主這裏學到的禮儀規矩都忘了?」朱贏斥三七。

三七,「……」公主你啥時候學會這招翻臉如翻書的啊?

一行來到三七當作辦公室的獨棟小樓,侍女給趙翀和朱贏都上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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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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