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菩提樹

王媽媽笑得十分客氣，小沙彌對慕雲黛微微點頭，然後帶走了慕懷陽。

男客和女客是不同住的。

小沙彌一走，院子便安靜下來，慕雲黛能聽見慕雲陌咬牙的聲音。

王媽媽離開一會回來，稟告慕雲陌。

“每位主子身邊只能留下兩位侍候的人。”

聞言慕雲黛心裏冷冷一笑，帶了近二十人上山，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旅遊的。

前世她便知道永和寺這條規矩，所以只帶了琪兒柳兒兩人，一個粗使丫環都沒帶。

王媽媽不可能離開，那就意味着慕雲陌只能再留一個丫環在她身邊。

慕雲陌想也沒想指向琪兒柳兒，冷聲道：“讓她們兩個給我滾下山去。”這樣她身邊就能留三個丫環，慕雲黛的死活關她何事。

聞言王媽媽一愣，然後有些為難看向慕雲黛。

慕雲黛淺淺一笑，扭頭吩咐琪兒，“東西先不用安置了，明天隨我一起回府。”

話說完還未來得及轉身慕雲陌便叫住了她，怒氣沖沖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齒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回府。”

慕雲黛臉上帶着微笑，望了一眼王媽媽后，才對慕雲陌道：“當然了，母親叫我來是陪大姐養身體的，可是大姐要讓琪兒柳兒離開，那我留在這裏做什麼，難不成還指望我自己洗衣服不成。我再不濟也是慕家女，豈能做下人的事。”

那麼多人看着，慕雲黛不會與慕雲陌撕破臉，但也不會忍氣吐聲。

慕雲陌聞言氣得直顫抖，她就知道慕雲黛是裝的，全都是裝給她娘看的。

見慕雲陌就快壓抑不住脾氣，王媽媽趕緊上前勸說。

“大小姐，二小姐身邊哪能一個人都不留，就讓老奴安排好了，您先回房歇着。”

慕雲陌望着慕雲黛的雙眼好似會噴火，但她知道慕雲黛回去頂多被罵一頓，可她是不可能回去的。

奶奶和爹已經對她不滿了，如果表現不好，很有可能她會一輩子待在永和寺。

慕雲陌到底沒有生氣，不過看慕雲黛的眼神陰沉沉的，今天的賬她早晚會清算。

也不知道王媽媽是怎麼去說的，第二天慕雲陌身邊留了三個丫環，其餘人全都被她打發離開了。

三天過去，慕雲黛和慕雲陌相安無事。

瞧見王媽媽從慕雲陌屋裏出來，慕雲黛朝她微笑道：“看王媽媽臉色不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我聽有人說啊，這人啊有了錢就是揣不住，一旦賭癮上來了，也不管是誰的錢，膽大包天就敢輸出去。”

瞧見王媽媽臉色鐵青，站在原地直發抖，慕雲黛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果然和前世一樣，王媽媽的兒子賭紅了眼，把周柔的私產也賭掉一些。

晚上慕雲黛穿好衣服從院子出去，沒過一會便看見王媽媽的身影。

王媽媽來到慕雲黛身前，什麼話也沒說，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求道：“求二小姐饒老奴一回，老奴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

王媽媽心裏還沒有完全確定慕雲黛知道她兒子事，現在還在試探。

聞言慕雲黛冷哼一聲，輕笑道：“你可知輸掉主家的私產是多大的罪，母親那麼信任你，你就是如此報答母親的。這事我幫不了你，還是讓你兒子早些前去請罪吧，或許還能留下一個全屍。”

王媽媽聞言額頭佈滿了冷汗，原來二小姐真的都知道，明明她已經封口了，消息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

“求二小姐饒命啊，老奴就這麼一個兒子，求二小姐憐惜。”

王媽媽只管磕頭，如果慕雲黛真的不打算放過她，是不會讓琪兒傳話把她約來這裏的。

慕雲黛深知王媽媽心裏所想，蹲下身與她平視，從懷裏摸出一個藥包。

“這裏面是什麼，聞味道你比誰都清楚，我要你把它下在慕雲陌的飯菜里，我不光會還了你兒子的賭債，我還會想辦法讓他脫離奴籍，如果你不願意，那就只能先送你兒子下去見閻王爺了，當然你很快也會下去和他相聚。”

說話間，慕雲黛腦海浮現出前世慘氣的情景，殺氣控制不住散發出來。

王媽媽跪在地上猶如被毒蛇盯上一般，顫抖着伸手將藥包接了過來，然後身體猛得一抖。

二小姐都知道了，知道夫人給她們下毒的事了，不然二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慢性毒藥。

“王媽媽，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知道該做什麼樣的決定，我的耐心不好，如果你考慮時間長了點，就只有給你兒子收屍了。”

慕雲黛嘴角揚起冷笑，王媽媽見她猶如修羅一般，哪敢不懼。

“二小姐剛才所說可是真的？當真能替我兒子脫離奴籍？”

如果她的兒子真的能脫離奴籍，別說給慕雲陌下藥了，就是給周柔下藥她也願意冒險。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慕雲黛早就知道王媽媽的為人，她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當然，如果王媽媽願意聽我的，我們自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兒子可不是什麼外人，我當然也想他過得好。”

說完慕雲黛輕輕攙扶起王媽媽，語氣輕柔對她說道：“剛才也是不得已為之，王媽媽可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夜色已深早些回去歇息吧，往日如何，往後還是如此，莫叫我大姐生疑了。”

慕雲黛站在原地望着王媽媽消失不見，她一點不怕王媽媽陽奉陰為。

因為她捏住了王媽媽的命脈，她的兒子可是比她的命還重。

慕雲黛沒有回屋，而是往前慢走，精神力慢慢掠過周圍的樹木，她能感受到它們快樂的情緒。

沒走多遠慕雲黛便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聲，走進一看是一顆上千年的菩提樹。

“你為何在深夜嘆氣？”實在想不通，慕雲黛站在樹下問了一句。

慕雲黛出聲，不光菩提樹愣住了，菩提樹上的人也愣住了。

“女娃娃，你能聽見我嘆氣？我活不長了，有些感概罷了。”

菩提樹在世間長了上千年，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還是第一次看見能與它交流的人，永和寺的主持修行幾十年，才勉強能感受到它是喜是怒而已。

它不怕死，死對於它來說沒什麼感覺，活了上千年，或許它還盼着死，只是感概死了它能留什麼在世間，再過百年誰還會記得它的存在。

慕雲黛不知道菩提樹的感概，她抬頭望着這棵茂密的大樹，明明生機勃勃的樣子，怎麼會要死了呢。

心裏疑惑，慕雲黛走到樹榦邊，將手伸出挨住樹榦，精神力朝樹榦探去。

精神力進入普通的樹木，能看見一片綠兒，顏色越濃便證明生機越旺。

眼前這棵菩提樹內里一片灰白，生機已從內里斷送，難怪它說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