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業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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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一瞧,正好瞧見一道巨大的火舌炸開,幾乎將整個街道吞噬。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自那團火中御劍竄出,正是聶辛與放火之人。
沈明淵先是定睛瞧了瞧被波及的街道、房屋,發覺那些火焰看似不管不顧、到處亂竄,實際被很好地控制着,除了留下不少黑煙外,並未點燃不該點的東西。
這是只有修鍊到玄級的火系靈竅者才能做到的,與其它靈竅不同,最能代表火系實力的往往不是放出的招式有多氣派、殺傷力有多強大,而是修行者是否能徹底掌控那些火。
能放出火龍,將一切燃為灰燼的人很多,能將自己的火熄滅,甚至能控制它們只燒特定目標的人,則是最頂尖的大能才可辦到的。放出的攻擊有多厲害,要徹底掌控它,就有多難。
秦煥之就是這樣的頂尖高手,他能在一瞬間將一座城池化為火海,也能同時保證被燒成灰燼的,只是其中一朵野花。
他被人稱為赤金刀,也是因着那柄闊月彎刀時常被烈火包裹,火舌如鳳凰尾羽拉長、展開,出鞘之時,火刃便瞬間化作數倍大小。
焰是赤金色的火焰,常年包裹着那柄彎刀,卻因着精確的掌控,從未傷及最畏懼高溫的金屬刀身。
沈明淵先瞧見的,是竄出火海的聶辛。
倒不是瞧見了聶辛的臉,而是認出了那身手,無數片閃着寒光的鐵片圍在那人周身,形成一個球形的牢籠,將一切烈火隔絕在外,並在飛至高空時猛地炸開、分離,露出其中的黑衣身影。
肉眼可見的是,那些金屬已經被燒至通紅,沒了原先的硬度。
緊隨其後的是一柄三人多長的赤金刀刃,在那層防護炸開開的瞬間劈向正中的人。直到刀刃落下、聶辛及時閃避開來,舉着大刀的人影才顯露出來。
巨大的彎刀,與相比之下稱得上身材欣長、穿衣顯瘦的俊俏身影,形成了比例失衡的巨大反差。
換了常人,誰也不會想到如此氣勢洶洶、舉着這樣一柄大彎刀的人,會是這樣一個能入畫的青年,而不是什麼虎背熊腰、渾身是大塊肌肉的糙漢子。
赤色的火光映在那雙滿含殺意的眸中,明晃晃帶着股叫人顫慄的驚艷。
這便是西陵門門主,原著中的主角之二,秦煥之。
滾滾熱浪將視線都扭曲,沈明淵忍不住舔了舔唇,覺得空氣都變得乾燥,如同置身沙漠。
他無意趁機逃跑,也無意涉足戰圈,更沒心思盯着那兩道殺氣騰騰的殘影欣賞主角們的美貌。
秦煥之的特徵太明顯,不需要他多說什麼,聶辛也能猜到對方身份。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沈明淵覺得這兩人能打起來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原著中可一打就是至少三章呢。
雖然,原著里是他死了以後倆人才打起來,現在這倆人會打,大概是……爭奪手刃權呢吧。
誰贏了誰就能親手殺他解恨什麼的,呵呵……
看着看着,就有點不耐煩,打戲什麼的,寫着好玩、看着也爽,親臨現場則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
考驗眼力不說,還得時刻提防着別被誤傷。
他知道秦煥之會贏,這場死斗的結果毫無懸念可言。
倒不是兩人的修為實力有多懸殊,而是聶辛在武力設定上,就是被秦煥之克制的。簡單來說是火克金,再加上以多勝寡。
獵金客換個說法就是殺手,聶辛也是個獨來獨往的性子,而秦煥之是個擅長團戰的門主,經歷過更多光明正大的正面對決。
沈明淵的猜想很快應驗,腳下的火海之中,不知何時已飛出了數個人影,站好了位齊齊朝着聶辛攻去。
若是聶辛再好糊弄一點,乖乖在房裏睡覺,也不至於現在吃這個虧。
沈明淵顯然擋着了他們的陣型,他知趣地懸在半空朝更高處挪了挪,不遠不近地繼續看戲,甚至在有飛沙走石誤打誤撞朝他襲來時,很是隨意的抬臂擋開。
手臂外側,聶辛為他留下的護盾已經被他用習慣了。
也就是在局勢朝着一邊傾倒的這時,一股針扎似的疼痛鑽進了沈明淵的大腦,他眉頭猛地皺緊,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額頭滲出點點冷汗,又很快就被蒸干。
是系統給的金手指,在用頭疼的方式提醒他,小命又被惦記了。
仔細一看,秦煥之果然向他投來了飽含怨恨之色的一眼。另一邊,聶辛也以相似的眼神朝他看來。
也不知是兩人中的哪個突然想殺他,還是說兩個都有。
沈明淵料到會有這一出,只是一時納悶,兩人的殺意早不來晚不來,怎麼現在突然冒出,難道自己身為炮灰存在感太弱了?
話說……
一開始還在場的路人甲,行三人中的那個張三,躲哪兒去了?
“沈公子。”
冷不丁的一聲招呼在背後響起,沈明淵嚇得一抖,還未回頭,便覺着腳踝一緊,猛地被什麼向下拽去。
變故發生地太快,他只來得及想起,這聲音應當就是張三了。
不過是個修為並不高的路人甲,他竟完全沒察覺到對方的靠近,看戲看得正來勁呢,就被偷襲了。
不,修為雖然不高,那也是天極的了,比他有本事。
繩子是草繩,卻猶如活物,沿着他的小腿爬上,在下墜的那一眨眼間綁住了沈明淵的手腳,眼看着就要沒入火海,沈明淵緊閉雙眼,默念心訣喚出旋風。
在他沒瞧見的後方,聶辛與秦煥之同時追了過來。
張三想將他拽進火海之中,一旦沒入,火舌便成了最好的掩護。
行三人中的另外一人也在這時出現,接應着得手的張三。
沈明淵只覺得自己要被燒成灰了,自周身炸開一團霸道的氣流,愣是將方圓數仗內的火都瞬間撲滅了。試圖接近他的張三、人六,以及飛速追上,以各自的本事想要搶人的聶辛、秦煥之,也同時被這威力堪比火炮的爆炸擊開。
誰也沒想到,修為低微、偏好享樂的沈二公子,在情急之下也是能超常發揮的。
只是這一下之後,沈明淵就覺得渾身一虛,靈力被耗去了大半,怕是再沒法炸出第二下了。他的衣衫都被氣流炸得破爛了好幾處,身上草繩卻不知是什麼做的,仍緊緊綁着沒被炸開。好在綁得不嚴謹,還能摸到乾坤袋。
他趁着幾人一瞬間的怔愣,摸出乾坤袋,祭出一件法寶。
只是個不足饅頭大小的玩意兒掉落在地,下一瞬,便猛地從中炸開一團粉末。沈明淵縱起狂風,將那團暗黃色的粉末吹起,襲向剛才暗算自己是張三和人六。後者神色大變,猛地抬手捂住口鼻,拚命躲避,那團風卻如影隨形,緊追不捨。
聶辛頓時甩出那些燒紅了的鐵片,化作鎖鏈將二人困在原地,低呵出聲,“說!誰派你們來的?”
直到剛才為止,聶辛、沈明淵,都以為行三人是奉秦煥之的命令行事。
而秦煥之也面露詫異,顯然是將這二人當成了聶辛的手下。
沒想到一時的想當然,就讓這二人鑽了空子。
有了共同的敵人,這倆也不打了,秦煥之振臂一揮,便收攏了把整條街烤乾熏黑的火海,他的屬下則齊刷刷地站在背後,將聶辛、沈明淵以及張三人六都圍在中間。
沈明淵也收了那團氣流,將粉末捲走方便他們審問,抬頭瞧了瞧,竟還有一批屬下是守在半空的。
嘖,防得真嚴實,他要是想逃早就逃了好嗎。
被捉了,張三和人六也不掙扎了,連忙點頭跪地求饒,毫無骨氣,就是粉末多少被吸入了點,嗆咳個不停,鼻涕眼淚都出來了,說不出話。
沈明淵倆腿被綁在一起,蹦跳了幾步,湊到其中一個面無表情站得筆直的路人甲旁邊,抬抬手,“這位小兄弟,幫個忙如何?”
草繩太結實,他的風刃還沒練到位不敢自己切,只好藉助旁人的刀子。
被他稱為小兄弟求助的,是秦煥之的屬下之一,他的說話聲很小,卻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另外兩個大爺耳中。
聶辛一把揪着他領子,將人拽了過去,惡狠狠地瞪他,“你寧可求助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也不肯問我?!”
沈明淵覺得自己可以改名叫沈明冤了。我可是有垃圾金手指的人,誰知道剛才想殺我的有沒有你一個,哪敢跟你求助。
秦煥之則是從指尖飛出了一串齒白火舌,將聶辛拽着領子的手燙到一邊去了,悶不吭聲站到兩人中間,冷聲警告,“誰敢給他解綁,我先剁了他的手。”
說完,倆人就開始用眼神互刀,圍成一圈的甲乙丙丁們也紛紛彎刀出鞘半寸,隨時待命。
不對,等等,沈明怨摸摸往旁邊挪,努力掩住驚恐神色,秦大俠你是要剁誰的手??
是給我解綁的人、聶辛,還是我?我怎麼覺得你是找借口剁我呢???
“咳咳,”沈明淵清了清嗓子,努力將兩人注意力都引過來,而後開口,“我覺得,他們可能是沈家派來抓我回去的。”
“是嗎?”聽着倒是合理,聶辛將信將疑,視線投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張三人六。
倆人抹了把臉,一個點點頭,一個猛搖頭,然後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連忙改了,一個猛搖頭,一個狂點頭。
一看,又反着了,倆人哭喪着臉,抱作一團口齒不清地求饒。
真是親兄弟了。
與其它勢力的高位不同,它代表的並非是權力有多重,而是實力的強大,以及過人的心理素質。
千金台奉行的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制度,聶辛在這樣的環境中,也習慣了只講強弱、不論善惡。
沈明淵還記得,他在初步塑造這個角色的時候,將自己少年時期最憧憬的那些優點、特質,都加在了聶辛的身上。這讓聶辛不單單是個賺人命錢的反派,還是個帥掉渣的男主。
可以說,聶辛那張稜角分明、俊逸中帶着鋒芒的長相,以及那雙浸染過血腥殺氣的深邃眸子,只是這個人獨特魅力的一小部分。
在聶辛貼近他,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發生一系列肢體接觸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在面前炸裂開來不容忽視的荷爾蒙,會心跳,會覺得那視線如有實質、帶着溫度,會緊張。
沈明淵將這一切歸結於主角光環,以及自己給自己挖的深坑。一方面他覺得被吸引、被撩到了,另一方面卻又無比冷靜地認為,這只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就像人看到美食就會饞,想吃,尤其是符合口味的美食。
聶辛也的確符合他的審美,即便他故意將所有男主都設定成反派,哪怕今天不是反派的,以後也會是。
所以他也清楚,今天的聶辛沒有黑化,看起來就是個跟在他身邊無害的小護衛,但這樣的情況不會太持久。
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儘可能改變着原著劇情,儘可能讓聶辛只是聶辛,不給他變極端的機會。
‘春`夢。’
‘沒錯……’
‘身體倒是一樣。’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里,沈明淵的思緒百轉千回,將聶辛剛才說出的驚人之語反覆琢磨,消化完畢。
是夢境讓聶辛見到了真正的沈二少,那個被他佔據了肉身的炮灰。
原來,這就是聶辛一日比一日反常的真正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