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白學現場

38.白學現場

為保證劇情連貫性,本文已開啟防盜模式,跳章過多影響劇情理解喔鳳章君搖頭道:“我才應當感謝教主昔日救命之恩,若不是月下那一聲哨響,我與阿蜒恐怕早已不知埋骨何方。也正因為那次機緣,才讓我比雲蒼的任何人都堅信,五仙教德行無虧,與中原正道一般無二。”

“德行無虧,一般無二……”玄桐因為這樣的褒揚而勾起了嘴角,卻不是微笑而是嘆息,“難得鳳章君對我教青眼有加,只是雲蒼峰上,持有偏見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數。否則阿蜒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袒衣檢視。”

聽他提起這些,鳳章君面色微凜,卻不做否認:“曾善之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無論幕後主使是何人,又有何居心,我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玄桐含笑點頭:“也請你用心保護好阿蜒。他不僅僅是五仙教的護法,更是曾與你患難與共的兄弟,莫要讓他失意。”

鳳章君應了,隨即起身告辭。原路走出聽瀑居,就看見情花藤下林子晴與練朱弦正在等候。

他還沒走過去,阿晴已經湊了上來:“仙君哥哥,掌門師兄與你說了些什麼?”

練朱弦卻一把將阿晴逮住:“別胡鬧了,你不是還有事嗎,快滾!”

阿晴依言滾遠了,於是又剩下來時的二個人,一同離開聽瀑居,沿原路往谷口走去。

約莫走了半炷香的工夫,練朱弦忽然停下腳步,指着右手邊的一條岔路:“出門在外,如今這一身不太方便,我的居所就在附近。不知仙君可否稍待片刻,容我做些調整?”

其實鳳章君早就覺得他渾身銀飾琳琅,美則美矣,卻也太過招搖。於是兩個人便上了岔路,往林翳深濃的秘境裏去了。

練朱弦的居處名為“畫境”,是一片遠離塵囂的靜謐之地。谷中氣候濕熱,此處卻頗為涼爽。大抵是因為頭頂的樹冠遮天蔽日,而遠處的高山融雪又汩汩而來,帶走了燥熱與瘴毒。

前方山谷狹窄處並立着兩株老樹。枝端纏繞着幾株蔓烏頭,藍紫色花藤如瀑布般垂掛下來。

撩開“瀑布”便是一片小樹林,林下的灌叢里掩映着無數珍貴藥草。或許是因為食源充足,林間鳥鳴啁啾,居然還有綠孔雀悠閑踱步。

景色優美,但修築在樹林邊緣的竹屋就不那麼起眼了。屋內寬敞,陳設卻不多。除去一些竹制的日用品之外,房樑上還倒懸着風乾中的草藥,散發出淡淡清香。

練朱弦將鳳章君請到外間暫坐,又從地窖里取出一個小壇,壇里是千年雪水。

他為鳳章君倒了水,轉頭就進了內間,開始脫下盛裝。

剛脫到一半,他聽見鳳章君問話:“當年那些孩子,如今全在谷里?”

“不是全部。”練朱弦據實以告:“大家在谷里休養了數日,之後那些還記着家的都被送了回去。不記得或是不想回的,也有一些被送往大焱和南詔的孤獨堂。餘下只有我、子晴與少數幾人決心留在谷中學藝,可也是過了好多年才陸續通過入教考試。”

鳳章君若有所思:“這些人如今也該是教中股肱了罷?”

練朱弦卻輕聲嘆息:“有人根基淺薄,壽盡而逝;也有人學藝不精,走火入魔身亡;但更多的還是死在魑魅魍魎之手……總之,如今餘下的只有我跟阿晴而已。”

這倒令鳳章君有些意外,可他又聯想到自己身上——從柳泉城到浮戲山,再回歸雲蒼峰,其間的生離死別又何嘗會比這小小五仙教中的悲歡離合來得輕鬆。

也唯有這種時候,他才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已在世上活過了百年。

世人都說最大的痛苦是無常;可唯有活得久了才看透,其實無常才是人生常態。若想證道成仙,不參透這一點絕對不行。

所以鳳章君從未想過成仙。

他正思忖着,只見面前竹簾一動,練朱弦已經重新收拾停當,走了出來。

摒棄了繁冗不便的服飾,練朱弦換上一身茛紗黑袍。腰腹、手腕和腳踝全都用織錦束緊了,又將頭髮紮成馬尾,顯得利落輕快。

鳳章君倒沒說什麼。得知練朱弦已經準備就緒,他放下茶盞就往外走。

————

與中原諸多門派一樣,五仙教內部也無法御劍而行。因此直到走出山谷,鳳章君才重新召喚出了紙鶴。

短短半天之內二度飛上高空,練朱弦顯然已經有了些心得,再不至於緊張到麻痹。

由於有了目標,鳳章君御劍更疾,僅用半個時辰就從鬱熱的南詔飛回到了清涼的雲蒼山巔。

一落了地,他就召來幾名守衛。吩咐他們立刻帶人去仰天堂、橘井堂等處尋找懷遠的蹤跡。而他則領着練朱弦徑直朝舊經樓而去。

舊經樓是雲蒼峰背陰處的偏僻院落。大約兩百年前,山峰被雷電劈中,落石導致流瀑改道,沖毀了臨近的幾處宮觀建築。當時的掌門認為是天意,並未進行修繕,而是下令讓宮觀搬遷、異地重建,舊經樓就是其中之一。

在鳳章君的帶領下,練朱弦很快就見到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棟幾乎與瀑布比鄰的危樓,周身包裹着一層朦朦朧朧的水汽。雲蒼峰上其他的建築都是丹楹刻桷,唯獨它渾身的修飾都已朽爛沖凈,反倒叢生着一層厚厚的鳳尾竹,倒像一隻千年的綠毛老龜,荒誕詭異。

二人頂着隆隆的瀑布水聲走進前院,地面一片濕滑,到處都是東一簇西一簇的青苔。

“……看這裏!”練朱弦指向一側的圍牆——那裏的青苔留有幾道近乎於平行的刮擦痕迹。刮擦處裸露着磚牆,說明痕迹尚新。

他伸手比了一比大小,的確像是屍鬼留下的。

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離奇之處。

“跟緊我。”鳳章君繼續領着練朱弦往裏走。

一樓的正門是虛掩着的,門內沒有燭光。而且顯然是懷遠布了結界,一走進室內,瀑布噪音頓時銷聲匿跡。

無法立刻習慣這突兀的死寂,練朱弦一邊揉着輕微耳鳴的耳朵,一邊放眼望去——全都是書、書、書。

鳳章君曾經簡單地提起過,舊經樓被廢棄時,就地淘汰了一大批品質不良的刻本書籍。然而這些廢書對於懷遠而言卻顯然意義非凡。

它們組成了他的卧榻、枕頭、書案、坐墊,乃至禦寒的被褥和照明的燈燭,在這潮濕陰暗的死寂世界裏,給予了他文字本身所無法給予的溫暖。

即便可以肯定懷遠就是屍鬼的操縱者,可一想到這個獨臂人在如此艱難的環境裏獨活了兩百年,練朱弦也並不因為真相即將水落石出而感到欣快了。

受到潮氣的侵蝕,西側廂房已經坍塌,一樓餘下的空間並不算大。鳳章君很快巡視了一遍。

“樓梯塌了,有塵灰,應該很久沒人上去過。”

懷遠不在這裏,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裏應該有一個密室、一個能將曾善的遺體偷偷保存兩百年的環境。

無需溝通商量,鳳章君與練朱弦默契極佳,立刻分頭搜尋起來。

“這個,正常么?”練朱弦很快就有了發現,他用手指的是一雙鞋。

乍看之下,這是一雙規規矩矩的鞋,整齊並排在書榻前面。但是仔細觀察,卻又顯得無比詭異。

“不正常。”鳳章君俯身撿起了其中的一隻,皺着眉頭正反查看。

他從未在雲蒼峰上見過如此破爛的鞋——儘管鞋面似乎還是好的,可是鞋底卻早已經磨穿了,腳掌與腳跟都是大洞,餘下的鞋底浸着一層烏黑的血垢。

“厚生堂會為弟子發放衣裝鞋襪,有求必應。”為避免練朱弦誤以為雲蒼峰苛待弟子,他不得不如此解釋。

練朱弦則若有所思:“既然已經磨成這樣了,為什麼不用紙張來做鞋底?就算赤腳,恐怕也比趿着一雙破鞋要來得舒適。”

道理雖然如此,可一想起懷遠那瘋瘋癲癲的模樣,卻又似乎不難理解。

鳳章君將破鞋丟回書榻邊,卻又掃見書籍堆壘的縫隙之間隱約落着什麼東西。

他將書磚左右推開,隨着光線的抵達,那東西竟也明亮起來了。

“是珍珠。”練朱弦拈起來放在了掌心裏,“珠上有孔,應該是飾品的一部分……中原的男人喜歡珍珠?”

鳳章君抬頭:“更像女子的釵飾。”

當他回答的時候,練朱弦已經揮手將更多的書磚推開。書榻分崩離析,在顯露出的塵垢之中,散落着更多的珍珠,以及一支變黑的銀釵。

懷遠為何會有女子的首飾?答案就在銀釵的邊上。

“暗門。”

鳳章君抽出鳳闕劍,沿着地面上一點受潮變形的縫隙楔入、撬動。

吱嘎一聲,一塊木板被撬起,顯露在眼前的是一條地道。

此刻,他正躺在鳳章君的床榻上,枕着鳳章君的枕頭、蓋着鳳章君的錦被。帷帳之內瀰漫著的淡淡百和香氣——也是稍稍靠近了鳳章君就能夠聞見的。

這簡直就像是直接睡在了鳳章君的身旁。

若是換做昨晚,練朱弦確信自己一定會輾轉難眠;倒也是“多虧了”白天的那次重創,損耗了不少體力與修為,此刻由不得他胡思亂想,眼皮它自己就耷拉了下來。

接着便是安穩又黑甜的一覺。

練朱弦素來機警淺眠,他原以為自己這一覺至多只會睡上一兩個時辰,黃昏時分就能醒來。然而當他再度睜眼時,卻發現周遭已是一片昏黑。

內室里一片寂靜,唯有地屏外的桌上亮着一星燭光。並不刺眼,反而溫厚地,像是一個守候多時的良人。

練朱弦試着動了動胳膊,體力大約恢復了大約八-九成,精神也隨之一振。他摸了摸腹部,傷口早就了無痕迹,可腸胃卻難得地抗議起來。

果然,再怎麼不食人間煙火,受傷之後還是會飢餓。

裏衣沾了血污已經不能再穿,他直接披上外袍,翻身下床,想要出門去找找有沒什麼東西可供果腹。

才剛繞出屏風,他就看見燭台之下擺着個漂亮的螺鈿食盒。盒蓋半開着,裏頭放着幾樣精緻的素點。

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練朱弦坐下來細細品嘗。中原的糕點不如五仙教的馥郁濃烈,但是清淡似乎也有清淡的韻味。若有若無,含蓄雋永。

倒有點像是當年小華分給他們的那一小塊桂花糕。

練朱弦一口氣吃了四五塊糕點,又從乾坤囊里取出個小匣子,將餘下的全都裝了進去。

解決完了腹中饑渴,人就變得從容起來。閑來無事,練朱弦決定去院子外面走動走動,一則月色皎潔,可以找個開闊地點打坐調息,若是途中遇上鳳章君,還能聊上幾句。

思及至此,他便整整衣冠,出門穿過了漆黑寂靜的小院。卻沒料到才剛推開院門,迎面就吹來了一陣陰風,冷得他一連打了幾個寒噤。

不對勁。

練朱弦立刻駐步在門檐下。他感覺自己正在被人注視着。

可四周明明空無一人。

雖然他還是頭一遭在雲蒼峰上遇見這種情況,但在南詔,這種狀況卻並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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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仙君種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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