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榮光36
購買不足80%的小可愛會看到此防盜內容哇凌晨三點,外面的天際黑沉沉的,屋內床上的人兒的臉頰上佈滿細細密密的汗珠,緊閉的雙眸上長密而翹的眼睫止不住地顫動,深陷在夢中。
“爸!媽!開門!開門吶!”
林疏清在死死關閉的卧室門外狠狠地拍打着門板,因為恐懼害怕再加上被煙霧熏,她的眼睛不斷地往外涌淚水。
周圍的大火還在不斷地吞噬着她的家,熱浪一波接一波地撲來,火勢越來越大,彷彿下一秒就會把她也熔化在火焰中。
林疏清無助的眼眸里映出來的全都是漫天火光,漸漸地,她沒了力氣,止不住的咳嗽,已經極度缺氧,意識也開始渙散,就在她以為自己還沒上大學就要葬身這場火海中時,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男人身穿消防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正想把她抱起來,她扯着他的衣服,啜泣着有氣無力道:“我爸媽,房間……”
男人把自己面上的氧氣罩摘下來給林疏清戴上,然後對旁邊的隊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破門救人。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因為大火和煙霧而導致的窒息感開始消退,終於能正常喘息的她剛要鬆氣,眼前猛的出現兩具被火灼燒過的屍體。
還有一句,嗓音低啞的,節哀。
林疏清驀地從夢中驚醒,她大口大口呼吸,胸脯劇烈地起伏着,緩了好一會兒,林疏清抬起手捂住被汗水完全浸濕的臉頰,水滴沾在她的掌心,冰冷濕涼。
她撐着身體坐起來,順手開了床邊的壁燈,慢慢地平復好心情。
這是第幾次夢到這個場景了?
九年來,她每年都會夢到無數次剛才夢裏的那場大火、那個男人、那兩具屍體,還有那句,節哀。
林疏清偏頭,抬手撥開黏在側臉上被汗水打濕的髮絲,摸過手機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日期,6月17號。
距離父母的忌日還有一個星期。
越是接近這一天,她夢到那場大火的次數越頻繁。
那場離奇的火災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警方多方調查排除了他人蓄意謀殺,最終只能定為家庭防火不當。
可林疏清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然而真正的原因早在九年前隨着父母的去世就成了未解之謎。
也許這輩子她都得不到能說服她的真相。
手裏的手機突兀地響起鈴聲,林疏清瞬間回神,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她低頭瞟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劃起來接通。
“林醫生,內江區一家塑料廠發生火災被送來不少傷員,蘇醫生和李醫生已經趕去現場救援,急診科人手不夠,楊主任要你趕緊過來!”護士站的小護士張恙飛快地對她說道。
“知道了,這就去。”林疏清匆匆回答完就下床快速地換了衣服趕去醫院。
……
林疏清三更半夜打車到醫院的時候急診科的走廊里全都是傷患,而那些傷情重的早就被送進了搶救室。
大晚上工廠還有這麼多員工?這是有多壓榨人?該不會非法經營吧……
她邊腹誹邊急匆匆地進了更衣室把自己身上的便服換了下來。
平日裏對人七分慵懶三分散漫的她一工作起來立刻變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樣,她的表情冷淡而嚴肅,一刻都不耽誤地換好手術服就進了搶救室。
林疏清進去后發現躺在手術台上的人穿着一身消防服,她的心頭一顫,在看到那張陌生的臉后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不到一秒,林疏清就已經把思緒收了回來,專心給頭部受了重傷的消防員做手術。
手術結束,林疏清舒了口氣,從搶救室走出去,順手摘了口罩,幾乎是她剛踏出搶救室身邊立刻就圍過來一個人,男人高高大大的,臉頰被濃煙熏黑,一副髒兮兮的樣子,身上還穿着消防作訓服,話語急切地問道:“醫生,我是這次救援火災的指導員,裏面那個消防員怎麼樣了?”
林疏清眉目舒展開,話語輕鬆含笑:“手術挺順利的,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待會兒就能轉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謝謝醫生!”指導員魏佳迪聽完林疏清的話後向后扭頭,對靠在牆壁垂首而立也同樣穿着作訓服的男人開心地喊:“老白,那小子沒事了!”
“刑大隊長,這次終於放心啦!”
林疏清剛才一出來就被魏佳迪高大的身軀給擋住,完全不知道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此時循着偏了身的魏佳迪的視線望過去,恰好與那人的目光相撞。
本來臉上盈着淺笑的林疏清在看到魏佳迪身後那個男人時笑意頓時僵住。
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可左胸腔里的心臟卻跳動的越來越劇烈,幾乎都要穿破胸膛蹦出來。
那年的場景再次重現在她的眼前。
男人想把她抱起來,快要缺氧到暈厥的她先一步抓扯住他的衣服,虛弱地哭着對他說救她父母,他毫不猶豫地摘掉自己的氧氣罩扣在她的口鼻上,嗓音朗潤低沉,話語特別冷靜:“別怕,我們會救你父母的。”
然後她迷迷糊糊間看到他做了個手勢,讓隊友破門救人。
可到最後,他們救出來的,是她父母的屍體。
林疏清抓着他的手倔強不講理地仰頭哭着質問他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不是說了會救她的父母的嗎?怎麼丟給她兩具屍體就想了事。
他沉默着,垂頭盯着她看,一眨不眨,眼眸漆黑髮亮,稜角分明的臉上黑黑乎乎的,特別臟,下顎線綳得很緊很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良久良久,在她站不穩要摔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他反應極快地托住她柔若無骨的小身板,將哭的快要背過氣去的女孩虛虛摟在懷裏,眼瞼無力地垂下,嗓音澀啞,透出無能為力地失落,對她說:“對不起,節哀。”
林疏清當時才過了十八歲生日沒多久,是非黑白她分得清,她知道不是他們的錯,更不是他的錯,他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
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家庭突發意外失去了父母沒了家,從而抓住他在火場中對她說的那句話向他無理取鬧發泄情緒。
他是來救人的,他救了她的命,他儘力了。
可最後反過來被她不分青紅皂白指責了一通,還要向她道歉。
而現在,眸光沉靜坦然同她對視的男人,眼睛依舊那麼漆黑,亮堂堂的,眼窩深邃,鼻樑挺直,臉部線條流暢而硬氣,雖然臉上很臟,沾滿了黑灰,可依舊遮擋不住他的好皮囊。
和九年前似乎沒什麼不同,但好像又有哪裏確確實實不一樣。
彷彿是被林疏清赤/裸裸地目光打量了太久,男人稍稍站直身子,對她微微頷首,聲音平靜而低沉,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但聽上去又格外的真誠,說:“謝謝。”
林疏清被他的話語扯回神思,她細細的眼尾微微挑起,顯然不太滿意兩個人重逢時他這種一副“我不認識你”的陌生人的面孔。
林疏清輕輕哼笑了下,神情散漫起來,在走到他面前時停住腳步,扭頭沖他揚起一抹弧度,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他:“不謝。”
隨後低頭垂眸,注意到了他手掌上的傷口,她眯了眯眼,勾人的眉角微揚,忽而又抬起臉,對他歪了歪頭,笑語盈盈道:“隊長是么?麻煩跟我來一趟,關於傷員的一些情況還要和你說一下。”
男人朝魏佳迪瞅了一眼,站在用來推隊員的醫用推車旁邊的魏佳迪意會,對他朗聲說:“你去你去,我跟着肖揚去病房,一會兒你過來找我們就成!”
肖揚沒有生命危險,魏佳迪此時特別高興,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再加上現在他滿臉黑,那口大白牙就更加明顯,看起來有點滑稽。
林疏清忍不住小聲地笑出聲。
下一秒身側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他確實不認識她。
林疏清掀起眼睛望了他一下,唇角翹起,對他說:“請跟我來。”
他跟在她的身後,步伐沉穩有力不疾不徐,進了她的診室后林疏清關上門,拉了把椅子給他坐,他又一次道謝,端端正正地坐下來,脊背挺得筆直,神情很嚴肅地問:“醫生,我們隊肖揚的情況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疏清正背對着他拿要用的東西,聽聞搖頭,特別坦然地說:“沒有,情況挺好的,只要好好休養就沒事。”彷彿剛才撒謊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身後的男人默了默,林疏清把棉簽和消毒水等東西全都用醫用托盤端過去,很隨意地扯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後伸手從桌上拿起濕巾抽出一張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