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榮光20

20.榮光20

這天晚上林疏清睡的很不踏實,全程陷入噩夢中,而且夢境特別混亂。

她在夢裏夢到了白天發生的事情,小女孩疼痛的哇哇哭,在病床上來回打滾兒,哭着求她讓她死。

就在她拚命給小姑娘做心肺復蘇的時候,場景突然大變,眼前的小女孩沒了,病床沒了,雪白的牆壁也沒了,她像是被人拉扯着給扔進了另一個地方,周圍是熊熊大火,火勢迅速地圍過來,幾乎要把她吞噬掉。

林疏清透過漫天火光看到了另一邊的父母,父親攬着母親,他們望着她,對她笑,然後林疏清看到父母對她招手,說:“清清,過來,快過來。”

她不受控制地抬起腳,一步步往那邊走去,溫度越來越高,肌膚都變得滾燙,全身上下都被大火灼的難受不已,身體都快要被火燒起來,可她就是停不下。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硬生生扯住,一瞬間,她跌進了一個人的懷抱里,那人把她的腦袋按在懷裏不讓她過多的吸進煙霧,帶着她往同她父母所在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疏清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句話,是很低沉的男音,他的語氣很冷靜理智,像是潺潺的水流,衝散蒙住她雙眼的迷霧。

他說:“林疏清,清醒一點。”

林疏清猛的一個激靈,霍然睜開眼睛,神情木訥茫然地瞪着天花板,她快速地喘着氣,胸口大起大伏,呼吸劇烈。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衣服沒脫,被子沒有蓋,就連燈都沒有關,此時整間屋子依然通亮。

林疏清拿起就在手邊的手機,摁亮屏幕看了眼時間,黎明四點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出來,下床去洗漱,把自己收拾好后已經五點。

林疏清辦理了退房手續,上車回沈城。

卻在坐到車裏要發動車子的時候發現了昨晚被她遺留在副駕駛座的黑色外套。

是昨天在海邊刑慕白借給她的那件。

林疏清拿起他的外套,手指在柔軟舒適的布料上緩慢摩挲了幾下,嘴角微微揚起。

然後她把他的外套摺疊起來放下,開車離開臨陽。

半個小時后,刑慕白收到了來自林疏清的電話。

“隊長,早啊!”她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差別,依舊輕鬆,隱隱帶着笑。

刑慕白“嗯”了下,說:“早。”

“噫!”林疏清驚訝,“驚喜意外超開心,你居然會回我早安。”

刑慕白:“……”

懶得搭理她大早上人來瘋,他徑直問:“要回去了嗎?”

林疏清“唔”了下,“我半個小時前就從臨陽出發了,現在已經要上高速了。”

刑慕白無言片刻,淡聲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林疏清笑嘻嘻地問他說隊長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被刑慕白輕呵了下,她無奈地挑眉,換了個話題。

“你的外套還在我這裏,隊長,等你回來了咱倆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啊!”

刑慕白沒多想,說了句行。

結果掛電話之前林疏清得逞地笑道:“好的這意思就是你確定答應到時候會和我一起吃飯了。”

“不來不給衣服。”

“我等你哦隊長。”

刑慕白:“……”

他突然想起來他沒有來臨陽的時候林疏清約他,他當時說的是等他回去再說。

靠!這麼套路人!

這都跟誰學的?!

……

林疏清到沈城醫院的時候還沒到她要上班的時間點,正巧一進醫院就在走廊遇見了李大力的妻子田康佳,林疏清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閑聊了幾句。

田康佳把手裏的其中一個保溫桶給林疏清,很溫柔地說:“這個給你林醫生,趁着現在還早,趕緊吃點。”

林疏清意外之餘連忙擺手,“不用的阿姨……”

田康佳笑了笑,說:“這是我專門在家裏熬了帶過來給你的,拿着吧林醫生,你平常工作那麼累,得多吃點有營養的補補,不然身體怎麼受的了,你看你瘦的。”

李大力一家都是特別淳樸憨厚的老實人,林疏清大概猜透了田康佳的意思,她是想感謝她,但又不知道能做什麼才能回報,所以才這樣做。

林疏清沒有執意推辭,她接過來,對田康佳笑着道了謝。

田康佳眉眼舒展,溫和地笑着,“謝什麼,是我們該謝你才對。”

“那我就先去病房給苗苗送早飯,林醫生你記得趁熱喝。”

“好。”

林疏清望着步履略急促的中年女人纖瘦薄弱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啟華專門跑了一趟林疏清所在的科室,把人給拎出來帶去醫院的食堂。

說是吃飯,其實是借吃飯之由看看她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影響。

林疏清該吃吃該喝喝,和平常沒什麼兩樣,楊啟華這才放心了點,和她說起自己當年的事兒來。

楊啟華剛工作半年那會兒,過春節的時候,一個販賣煙花爆竹的廠子發生爆炸,一下子送來醫院十餘名傷患,被楊啟華急救的那位傷患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剛結婚不久,春節前夕媳婦兒才檢查出來有了身孕。

“他被送過來的時候幾乎已經面目全非,左手的無名指也斷了,身上多處嚴重的灼傷。”

“一個成年男人,因為身體過於疼痛而承受不了,本能地不斷哭着喊媽媽,”楊啟華坐在林疏清的對面,手裏還拿着筷子,只是手幾乎像是靜止了,很久都沒有動,良久,他才低頭扒了口飯,說:“最後搶救無效,器官衰竭死亡。”

林疏清安靜地聽完,須臾,她恍然大悟地拉着長音“哦”了一聲,撲閃着清亮的眼睛一副“我看透了事情本質”的模樣問楊啟華:“所以師父你該不會是因為受這件事影響看透了人這一輩子的生老病死才決定不結婚的吧?”

楊啟華掏心掏肺地拿出自己之前經歷的事情來勸說安慰她,完全沒想到他這徒弟的思維直接歪到了大西北!

他氣的用筷子敲了她腦袋一下,語氣嚴厲:“胡說些什麼!”

林疏清聳着肩撇撇嘴,倒也是乖了點,沒再瞎胡調侃插科打諢。

楊啟華見她還有心情敢開他的玩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繼續和她聊些有的沒的。

“咱們這個職業救死扶傷,當然也會見證無數的生老病死,眼睜睜看着病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時候會有很多,小清,作為一位醫生,尤其是急診科的醫生,心理素質必須要強大。”

林疏清抿住唇,點頭。

“我們對待每一位患者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回來最好,皆大歡喜;救不回來的……只要我們儘力了,就沒什麼好愧疚好遺憾的,畢竟,我們也只是個普通人,能力再強也有限,用不着這樣來為難自己。”楊啟華說到這兒輕笑了下,半開玩笑道:“要是學不會自我開導和調節,早晚把自己壓垮。”

……

楊啟華走後林疏清又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兒,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確定這個時間是午飯休息的時間,撥了刑慕白的電話過去。

響了好久,那邊都沒有接聽。

林疏清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又打了兩次,依舊是無人接聽。

看來是出任務了。

林疏清沒轍,只能退而求其次,給他發短訊,問:【出任務了嗎?】

點擊了發送沒幾分鐘,她又發出去一條:【刑慕白,冒昧問一句,遇到被困人沒有成功被營救出來這種情況,你都是怎麼面對的?】

***

中午趁休息的時間林疏清去了住院部那邊看了看李苗苗,少女正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支起小桌子在看書。

李苗苗見到林疏清后甜甜對笑了下,輕聲喚了她一聲疏清姐。

林疏清在李苗苗的病床邊坐下來,李苗苗把不會的題翻出來給她看,林疏清一點一點地幫她講解,處理完習題后林疏清和李苗苗就閑聊起來,她拿了蘋果開始削果皮,手機被她隨手放在了病床上。

直到林疏清的手機叮咚響了下,李苗苗無意間瞅到新短訊的內容。

【問心無愧,坦然面對。】

來自——隊長。

林疏清正在削着蘋果皮發獃,完全沒有聽到那聲短訊提示音,長長的蘋果皮垂落,隨着她的動作一下一下地掂。

李苗苗嗓音輕細地提醒她:“疏清姐,短訊。”

林疏清驀然回過神,蘋果皮瞬間斷掉,同時她的手指不小心被水果刀劃了一道很小的傷口,不過鮮血還是很快就涌了出來。

李苗苗急忙抽了紙幫她擦拭,試圖讓血止住,林疏清淡淡笑了下,說沒事,然後就拿過手機看短訊。

在看到那八個字時她的神情逐漸鬆緩,唇邊漾開一絲淺淡的笑意。

李苗苗在看到發短訊的人是“隊長”時就和前幾個月老爸回家后說的事聯繫在了一起。

林醫生,刑隊長。

那剛才那個隊長,應該就是老爸口中的刑隊長了吧?

林疏清對李苗苗說了句好好休息就要出去打電話,心如明鏡的李苗苗笑着調侃她:“疏清姐,你現在就是一個懷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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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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