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站着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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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曉再次醒來,聽見外間有人說話,仔細分辨,是幾個年輕女子在說話。
“相公仍睡着,你們把東西擱這兒就是了。”似乎是柳蓉娘的聲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打發奴僕的口氣。
“自從相公受傷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他了,也不知他恢復得如何。”接話的女子聲音溫婉,帶着懇求之意,“姐姐,可否讓我們進去看看相公,我們不說話,輕輕地進去瞧一眼便出來,不會吵醒他的。”
“怎麼?你這話是在說我照料不好相公?”
“玉珠不敢。”溫婉的聲音輕柔接道,“玉珠知道姐姐定然是將相公照料得妥妥帖帖的。只是相公昏睡了那麼久,難免擔心挂念而已。”
柳蓉娘低哼一聲:“就是不說話,進進出出總會有些聲音。你們也知相公傷得極重,這幾天正是要好好休息靜養的時候,你們若是真關心他,就不該去打擾他才是。”
“這湯是我親自守在爐邊看着火燉的,小火慢燉了大半天,正該趁熱時喝了。也是奇怪了,都過去兩天了。我們每回來看,相公都是睡着的。姐姐不讓我們進去探望也罷了,還讓我把東西擱在這兒,也不知相公一會兒喝的時候知不知曉是誰熬的。”
說這句話的是另一個女子,口氣略沖,聲音故意提高,明顯是要讓屋裏的人聽到。
“呵呵,你坐着燉碗湯水,這也算是功勞?我還看得上你這碗破湯!我在相公身邊照料他多少年?你進這家門才幾天?我用得着算計你這些?”柳蓉娘不屑地嗤了一聲,雖沒提高聲音,語氣里已經滿是不快,“都走吧,還有你,把湯拿回去自己喝了。別再啰嗦不休吵醒了相公!”
莫曉突覺頭疼起來。但有柳蓉娘替她擋駕也是好事,她身受重傷,又對莫亦清以往的一切都所知不詳,是真不想再多費心力去應付那些鶯鶯燕燕了。
隔了會兒,外間再無聲音,應該是兩個小妾無計可施終於退去了。
柳蓉娘放輕了腳步進來,繞過屏風,見莫曉眼睛睜着,微吃一驚:“相公,可是被吵醒了?”
“自己醒的。給我倒碗水喝吧。”
喝了幾口,莫曉示意夠了,叫柳蓉娘將水碗擱在床頭邊的矮几上,又問道:“這會兒什麼時辰了?哦對了,這些天我都過得迷迷糊糊的,今兒是什麼日子了?離我被刺傷的那天過去多久了?”
“申時過半了,今兒是七月十四了,相公被刺傷是昨日的事。”
“才是昨日之事么?我總感覺過了好幾天呢,真是睡糊塗了。”莫曉哂然道。
柳蓉娘陪着笑了下:“相公可覺得傷處好些了?”
莫曉皺眉道:“仍是疼得厲害。但此時與肚子有關的頭等大事卻不是傷口。”
柳蓉娘問道:“相公可是餓了?”
莫曉搖頭:“非也。肚子雖然也是餓的,但還有更緊急,更重要的頭等大事。”
柳蓉娘不解道:“到底何事?”
莫曉苦笑一下:“我要解手。”
柳蓉娘忍不住噗嗤一笑,笑過後臉又紅了,小聲道:“相公且稍待片刻。”言畢走到門口吩咐丫鬟。
不一會兒香萍拿着個夜壺進來,莫曉一看那壺的造型就知道這下要完!急忙道:“躺着拉不出,你們扶我起來。”說完便想起一事,又補充道,“順便拿身乾淨衣裳來,我把這身換了。”
香萍趕緊放下夜壺跑過來,與柳蓉娘一起把莫曉從床上扶起來。
就算有人扶着,就算是小心翼翼動作極慢,單單隻是起身的這一番動作,仍是牽動傷口,疼得莫曉直冒冷汗。她咬牙強忍腹部疼痛,好不容易才從床上下了地。
她連連擺手,半弓着身子原地站了會兒,把這陣疼熬過去,才能開口說得出話來:“你們……出去,我有人看着……解不出。”
柳蓉娘舒了口氣,向外走了幾步又有些擔心地回頭:“相公,你一個人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啊!莫曉心中苦笑,面上裝作無謂的樣子揮揮手:“行了……你們出去吧。”
柳蓉娘與香萍出去后,莫曉低頭看着夜壺的開口,有生以來頭一次體會到,作為一個女生,在沒有合適工具的情況下,站着瞄準一個小口尿尿有多難!
但若要她此時此刻蹲上蹲下坐馬桶……她還不如直接憋死算了!
好在夜壺是嶄新的,大約是她受傷后柳蓉娘特意讓人買來的。身為大夫的莫曉對於人體結構足夠了解,找准位置也不是太困難。
解完手她順手就把夜壺擱床尾花架上了,方才有人扶着從床上起身下地已經疼得她去了半條命,再要她彎腰放夜壺,接着再站直的話,真的是會死人的。
乾淨衣裳之前就送來了,她脫下臟衣裳,帕巾蘸着床頭喝剩的大半碗水,將身上夠得着的地方擦了擦,再換上乾淨的上衣。
穿褲子則是整個過程里最困難也是最痛苦的環節。她一手扶着床架,一手拎着褲腰,稍稍抬腿就疼得她噝噝倒抽冷氣。好不容易才把兩條腿都穿進去,束上褲腰帶后,莫曉做了一個鄭重的決定,在傷好之前,這條褲子她能穿多久就穿多久,再臟也堅決不換了!!
擦去頭上疼出來的冷汗,她把柳蓉娘與丫鬟叫進來,在她們相扶之下重新躺回床上。
柳蓉娘見莫曉面色極差,擔心問道:“相公,你的傷怎樣了?”
莫曉自己也有點擔心,伸手摸了摸腹部傷處,覺得似乎有些潮,便將上衣掀起一半露出腰腹,讓柳蓉娘替她瞧瞧。
柳蓉娘瞧了一眼便驚呼起來:“傷口出血了!”她回頭對香萍急切道:“快去請大夫來!”
莫曉閉眼,真是一次尿尿引發的“血崩”啊。這回還只是小解,若是大解的話,她大概就要血流成河了。
等着大夫來還得不少時候,莫曉讓香蘭舉高鏡子替她照着腹部,她將自己雙手與工具洗凈,並用燒酒消毒后,剪開了包紮的紗布。
傷口處理得不錯,已經凝結血痂,且周圍無紅腫發炎跡象。但因她方才動作較大,血痂撕裂了一處小口,正不斷往外滲着血絲。
莫亦清本就是太醫院醫士,家中備有煮過的潔凈紗布。莫曉上了些傷葯后換上乾淨紗布,等大夫趕到的時候,她自己已經把傷口重新處理好了。
大夫問明事情經過,也不好說什麼,只叮囑了一番莫曉,不可再多動,這幾天的上進下出都儘可能在床上完成。
柳蓉娘一邊兒向白跑一趟的大夫賠着不是,一邊客客氣氣地將他送出去。
莫曉不想再吃今天這樣的苦頭,讓柳蓉娘着人再去買兩個新夜壺回來,特意交代:“要口最大的那種。”她指了指花架上的尿壺,“這個口太小了。”
眼看着柳蓉娘俏麗的臉頰又泛起淡淡紅暈,莫曉心說,娘子,你想多了啊!!
柳蓉娘侍候着莫曉喝香蕈豆腐魚湯,魚湯燉煮得鮮美醇香,但莫曉不敢貪多,只怕喝得多尿得多,一小碗喝完就示意不要了。
柳蓉娘命丫鬟收拾碗碟筷箸,丫鬟們退出屋子后,她亦準備告退。
莫曉卻忽然叫住她:“蓉娘,我以前待你好不好?”
乍然聽見她這麼問,柳蓉娘不由微怔,垂眸沉默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只輕輕點了點頭。
莫曉疑惑道:“那為何我總覺得你有些怕我?”
不是說柳蓉娘對她有什麼照顧不周或故意忽視的地方,但柳蓉娘的眼神與態度,總讓她覺得莫亦清以前與柳蓉娘的相處有着某種問題存在。
當然莫亦清自己是女人,不可能與柳蓉娘親密無間成為真正夫妻,也或許她是故意找理由冷落疏離柳蓉娘,這樣一來,即使兩人間沒有房事也不會讓柳蓉娘起疑。
柳蓉娘是典型的古代女子,受禮教約束,出嫁從夫,以夫為綱,即使婚後莫亦清的言談舉止對她純粹是冷暴力,她也沒有反抗的意願或行動。
也或許柳蓉娘不是沒有反抗,莫亦清被刺傷之事可能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或許她寂寞良久之後另有相好,為此謀害莫亦清亦有可能。
但要說柳蓉娘會買兇殺夫,莫曉又覺得不太像。假若真有其事,她只要見自己沒有死,反而“活”過來了,恐怕沒膽量留下與自己當面對質,早就與姦夫一同私奔了!
莫曉琢磨了各種可能,卻都不能確定。她此時傷重,行動困難,全靠旁人照料,又是初初穿越,人生地不熟,柳蓉娘對她到底是抱着什麼心思,對她其實十分重要,她問出問題后便緊緊盯着柳蓉娘雙眼。
柳蓉娘神情黯然,用極低的聲音道:“相公以前待我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可是相公自從受傷后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她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莫曉,“不是說真的變了個人,而是說話、樣子……許多地方都不太一樣了。”
莫曉心道這倒是真的,不管莫亦清以往如何,如今的內在已經完全不同。她勾起一邊唇角,帶着戲謔的語氣問道:“那麼你覺得是如今的我好,還是以前的我好?”
柳蓉娘臉上浮起紅暈,輕聲道:“……如今的好。”
莫曉微笑:“那就好。”
莫曉又養了三四天傷,大多時候都在昏睡。因傷勢緣故,她不敢多吃乾飯食,飲食主要以湯食稀粥為主,幾天下來到也沒有什麼便意,夜壺亦越用越熟練了。也幸好穿來的是個小康之家,生活起居都有人妥帖伺候,要不然還真是難以熬過去。
到了第四天,她正睡着呢,被柳蓉娘輕輕推醒,說是有人來看她了。
莫曉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問道:“誰來了?還是太醫院的人嗎?能推就推吧。”
前兩天亦有原身的同僚來探望,柳蓉娘都以莫亦清還在昏睡養傷為由婉拒了,這正中莫曉下懷,她精力不濟,實在不想應付原身的那些同僚,那些人對她來說完全都是陌生人,所處時代與文化背景都迥然不同,怎麼能聊得起來?
柳蓉娘神色有些緊張:“不是太醫院的。”
莫曉見她神情鄭重,頓時便清醒不少,轉念一想:“官衙來人了?”莫亦清這案子好歹也是搶劫傷人的重案,其實原身已經喪命,她才能穿越過來,官衙過來查問案情經過是正常程序。
可是柳蓉娘點了下頭后,又搖搖頭。
莫曉心中納悶,好奇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