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你才害你》1(4)

坐在馬克身後看着電腦屏幕的朱珠搶在小滿之前開口：“做好了，在我這兒呢。你需要的時候跟我要吧，我叫快遞給你送。”“你還是一次都給我吧，不然每次叫快遞，太浪費了。咱們現在不能浪費。”嚴密跟朱珠說話，眼睛卻看着小滿。為什麼一切的感覺都跟這一天以前不一樣了呢？我走神了。我不能控制我心裏的那種焦慮。它從哪裏來？它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現實？沒有人能告訴我。“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我覺得很累了……”我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咚”的一聲，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好吧！晚上，有什麼事情，姐姐你上網找我。”這不是普通的一句話嗎？我為什麼會覺得嚴密其實正在盼望我說“解散”的話？我為什麼會覺得她其實是最想馬上離開這裏的人？“嚴密，你不是說要做網站的名片嗎？趁着馬克在呢，讓他設計一個樣子你看看？”朱珠不經意地說。“改天吧，反正不做市場推廣，也不着急，姐姐今天精神不好，咱們散了吧。”嚴密已經把她的小皮包背好了，站在了門邊上。每個人的心裏是不是有天使，我不知道，但是，每個人的心裏都會有一個角落隱蔽着一個魔鬼，這一點，我堅定地相信。此時此刻，我心裏那個魔鬼就正在抬頭，他仰着灰暗的臉，在告訴我：你處在危險之中……這個魔鬼的名字就叫做懷疑。懷疑是錯誤的嗎？如果他師出有名，你還會認為他是魔鬼嗎？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周圍的人和事上，我在傾聽內心深處的一個聲音，很模糊，像是耳語，但是我能聽見，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提示。我想知道這個聲音傳來的方位。嚴密就是從這個晚上開始杳無音訊的。這期間我找過她，她的手機和家裏電話都無人接聽。我們誰也不能找到她，而網站的全部技術資料、做好的頁面等等，都在她一個人手中。馬克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安頓這個用戶名進入“安頓論壇”的後台，註冊生成一個新的管理員。這樣做有意義嗎？顯然對於嚴密這樣一個有着網站的最高管理權限的人來說不能構成任何威脅。但是，馬克告訴我：“安頓，你只有這樣做，才能告訴嚴密，你感覺到了一些變化，她看到這個管理員的名字，會來找你的。”“我感覺到了危險，我過敏了嗎？你們批評我吧。”我這樣對這個小團體裏的人說。很遺憾，沒有人批評我，反而，大家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和不正常。更加不幸的事情在後面，馬克的“試驗”果然成功了。嚴密在“失蹤”之後的第三天的晚上——也就是馬克把自己“植入”論壇的後台那天——給小滿打電話了。她告訴小滿，她舅舅在北京註冊了一家公司，急需可靠的人手，她決定離開我們的網站，因為“不好意思拒絕自家人”。她說她已經把網站的全部資料，包括登陸伺服器的用戶名、密碼、做好的頁面一起打包發給了朱珠，讓朱珠轉交給馬克，馬克完全可以做好。她說她很抱歉，“不好意思跟安頓姐姐說，你替我說吧”。同時，她特彆強調了一點，就是一定要記得付報酬給正在寫網站程序的技術員蘇遷。至於她自己，“本來也是來幫忙的，當然不用給我報酬”。小滿打電話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正在給家裏的鮮花換水。那些白色和粉紅色的百合，伸展開妖嬈的枝條，嫵媚地顫抖着。“嚴密說她辭職了。她舅舅的公司需要她。”“她舅舅不是回長春了嗎？她那天不是說吃告別飯嗎？”“你是說嚴密在說謊？”“你覺得呢？”“我不覺得，這個很正常啊！可能你是多心了。”“但願是這樣吧。”嚴密辭職之後不到20個小時，論壇消失了。是我多心了嗎？煮熟了一大鍋粥，馬克帶着小滿和朱珠來了。“我們想遠程登錄伺服器，沒成功，嚴密給朱珠的留下的密碼是假的！”馬克一進門就直奔我的電腦，“安頓，你必須馬上和那個技術員聯繫上，當然，前提是朱珠手上那個電話號碼是真的。”“這個可不一定！”朱珠把高跟鞋脫下來，換上拖鞋，“你想想看，密碼是假的，說明不想你能進入伺服器。既然不希望你進入，為什麼要讓你聯繫到技術員？所以啊，這個手機號碼，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不能進入伺服器，我們該怎麼辦？”我最關心的是網站現有的數據是否可以保全，那是700多名網友將近一個月的心情和心血，快樂和悲傷。“如果今天不能進入伺服器，我們只能明天到主機託管公司把伺服器重新格式化，也就是重新安裝系統。”馬克打開的仍然是那個無法顯示的論壇首頁。他在安裝什麼軟件，一邊忙乎着一邊安慰我，“別著急，會有辦法的。試着跟技術員聯繫，不成就直接找嚴密。直到找到為止。”按照朱珠提供的號碼，我撥通了技術員蘇遷的手機。連續打了很多次，沒有人接電話。“給他發短訊息，告訴他，如果不馬上跟我們聯繫，我們就報警。”和我一樣完全不懂技術的小滿一把拿走了我的手機，“蘇遷，我是安頓，請你務必和我聯繫，我需要進入伺服器的用戶名和密碼，希望你合作。如果今天不能聯繫到你，我們將關閉伺服器並報警，到時也希望你能配合。我就這麼寫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