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離開沈亦霆

轉眼到了周日，我和沈亦霆之間平淡如水的度過了四天，一切彷彿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今天上午九點剛過，張主任瞧完麗兒后，我也準備去一邊寫故事，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小陳。

“陸小姐，請您下樓，接到先生通知要帶您去個地方。”

我聽后愣了幾秒，心裏不免疑惑，這個時間會去哪裏？看向劉雲，她笑着沖我點點頭意思叫我去忙，她來照顧麗兒。

頓了幾秒，我還是收拾一下就下了樓。

上了車以後，小陳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發動車子。

起初，我內心是單純的疑惑，可是慢慢的，我見車子開向的是郊區，尤其是看到指示牌上明晃晃的“津海大學主校區方向”，我就有些慌了，不知道沈亦霆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是杞人憂天。

可而後，車子真的開進了津海大學裏，而且不偏不倚就停在了體育館的門口，時間是差十分十點。

我似乎懂了什麼。

“陸小姐，先生說要我在停車區等您，等講座結束以後再送您回去。”

沒有多問，我聽話的下了車，可是心裏卻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這可不是什麼對沈亦霆圓我這個念想的感謝，而是驚異於他對我生活的了如指掌，我唯一一件跟外界有聯繫的事情，他都知道。

瞬間，我覺得不寒而慄。

“晚之！”阿明站在體育館外顯眼的位置，揮着手向我跑來，“快點兒吧，你知道多火爆嗎？進去晚了，人多混亂。”

我和阿明輕聲道了謝就跟着他進去。

路上我一直想着沈亦霆的這個舉動，心裏的恐懼揮之不去，也沒在意腳下走的路，等我發覺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體育館後身的僻靜走廊里。

“阿明，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阿明沒理會我，而是說：“學長，人帶來了。”

話音一落，吳紹先就從一根大柱子後面出現，眼神立刻捕捉到了我。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吳紹先於我而言就和洪水猛獸一樣，他每接近我一分，不僅是我會受罰，更重要的是他也會離不幸近一分。

我拔腿就跑，可是連走廊口都沒來及跑到，吳紹先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空蕩的走廊上，只剩下了我和他。

……

我不敢看他，只是感覺手腕上他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像是這次抓住了，就抓死不能放手一般。

我僵了幾秒，腦子裏不禁想起沈亦霆這次對我的懲罰，以及他對吳紹先資料的掌握。

用了最大的力氣，我狠狠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這時，就聽吳紹先說：“晚之，我都知道了。”

他的聲音在走廊回蕩起來，剎那間化為了一條沉重的鎖鏈，精準無誤的拴住了我的腳，讓我再也不能動彈。

最終，我唯一的一點乞求都不復存在了。

我只想好好保存我和吳紹先曾經的美好記憶，可如今再也不可能了，我的身份還是被他知道了。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告訴自己跑吧，就當永遠失去這個朋友，把以前都忘記，可是當我看到吳紹先滿是心疼的目光時，我還是因為心碎而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晚之……”他喊着我的名字向我靠近。

我趕緊退後一步，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低着頭說：“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心甘情願成為了沈……”

“我不在乎這些！”吳紹先喊了一句。

他的話像把刀子插在了我的心口上，我抬起頭看着他，他的目光誠懇而熱烈，或許他真的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我早就沒有資格得到他的好，得到他的關懷了。

搖搖頭，我覺得多說無益，繞開吳紹先就要離開，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一字一句的說：“離開沈亦霆。”

這簡單的五個字讓我大腦空白了那麼一會兒，緊接着出現的就是我每天下班回到出租屋，跑去找阿美蹭飯吃的畫面，十分清苦單調，卻是我的生活，我最真實的生活。

可這畫面出現了一下，緊接着就是沈亦霆那晚掐着我脖子時的狠辣神情，以及病床上麗兒天真的面容。

我身子抖了抖。

吳紹先走到我面前，和我說：“離開那個男人，不要再委屈自己，更不要再傷害自己。”

說這話時，他眼中的痛又一次傷到了我。

我苦笑了一下，輕聲道：“你知道嗎？麗兒的病很有可能就要康復了，沈亦霆為她找來了最好的醫生，用最新的技術！我……我欠了沈亦霆太多，根本就還不完！”

“不！你還了！”吳紹先激動起來，大力的搖晃了兩下我的身體，喊道：“你用你自己還了！你什麼也不欠他的！”

他的話讓我的心房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

是的，我還過沈亦霆，拿自己的清白，用自己的身體，還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更痛了，我寧可我勞碌一輩子，掙錢來償還沈亦霆的恩情，也不希望是用這樣的方式還清，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的。

吳紹先在說完這話以後，整個人也愣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覺到這話對我的衝擊太大。

他笑了笑，想要緩解一下，立刻又和我說：“晚之，現在的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還有麗兒。我認識一家私立醫院的心臟科醫生，德高望重，醫術很好，雖說未必能像沈亦霆請來的那人一樣權威，但是心臟病是慢性病，有時候可能保守治療更為穩妥。”

我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可確實覺得心裏似乎有一陣清風掃過。

吳紹先接着又說：“我可以立刻給麗兒轉院，並且讓醫院不得透露麗兒的消息。同時，我也可以給你安排住處，讓你有安身之處！你要做的，就是走，離開他，徹底離開他！”

徹底離開沈亦霆。

好誘人的一件事，可是我在他身邊也有段時間了，以他的能力，我可以逃得掉嗎？

“學長，別我煩心了。我現在已經這樣了，只要他不鬆口，我逃不掉的，我不能……”不能把你也搭進去。

我真的害怕吳紹先會像那晚沈亦霆的那個手下一樣，徹底在中國消失。

“晚之，你相信我。”吳紹先說的篤定，“沈亦霆這種身份的人，沒有什麼感情可言。只要你離開那麼幾天，在他心裏這場交易也就是作廢了。他不可能……不可能在……費心思的。”

吳紹先眼神閃躲，沒有說出來“情婦”兩個字。

他說的是有道理，沈亦霆這樣的人不會在我這個小蝦米身上浪費時間，沒了就沒了，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

可是我就是感覺這事行不通，因為交易的終止權掌握在沈亦霆的手裏，而不是我手裏。

“你還在猶豫嗎？以後，你有我，我可以幫你，幫你照顧麗兒，你不需要再依靠他，還留在他身邊做什麼？”吳紹先又說。

他的神情，他的話，真的讓我很感動。

我感覺的到吳紹先不是一時感情用事說了這些，而是為我規劃出了一條路，並鄭重承諾他會陪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可是，他這麼善良，對我這麼真情實意，我要是害了他，我還配做一個人嗎？我不僅不能連累他，更不能成為他的拖油瓶。

麗兒需要的費用是怎樣的，我心裏有數，哪怕我不停的工作，那也會成為吳紹先的負擔。

最重要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給不了吳紹先想要的感情，既然如此，我又怎麼能不知羞恥的依賴人家？

“晚之！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吳紹先見我一直不說話，有些着急，“你不要有顧慮！你只有離開沈亦霆才會有將來！”

我一愣，感覺吳紹先說中了我心裏的一份深沉的渴望，是我的將來，我的自由。

……

這場講座，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一結束，我就立刻出來，然後上了車子，準備回到諾瀾公館。

我的心，極不平靜。

在吳紹先一再的勸說下，我告訴他我要考慮，他無奈，卻也同意。

我承認，他今天的話太誘人，我幾乎都在腦海中勾畫出了我今後生活的畫面，可也僅限於想像一下。

麗兒還在病床上，我不得不顧。

還有，就是沈亦霆。

如果我擅自離開了他，會有什麼後果？我可以不去想自己能不能承擔，卻不得不為吳紹先想。

就這樣，我六神無主，滿懷心事的進了公館。

迎面而來的就是董管家，她面無表情，對我說：“先生在地下畫室等你。”

我心裏“咯噔”一下，好多想法頃刻間涌了出來，最突出的一點就是：沈亦霆該不會什麼都知道了吧？知道我見了吳紹先，也知道我想逃離他？

想到這點，我像個化石似的杵在原地，感覺身子都開始發冷，不知道耽誤了多久，直到董管家又一次催促，我才不得不艱難的邁開步子。

對於地下室，我的記憶除了恐懼就是恐懼，我不敢想像他把我叫到這裏來是為了幹什麼。

打開門，油畫的顏料味兒就撲鼻而來。

沈亦霆穿着白襯衣、黑西褲，衣袖卷到了手臂那裏，見我來了以後把調色盤放到一邊，就直直向我走來。

他的氣場自是不必說，可最懾人心魄的是他的眼神，帶着一點點的火熱，還有不容拒絕的霸道，牢牢鎖定着我。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我害怕沈亦霆又生氣了，甚至害怕自己可能不能再次幸免於難。出於本能，我不停往後退，抗拒着他的靠近，直到被他逼到退無可退。

沈亦霆勾唇一笑，張開雙臂撐着牆面，將我禁錮在他的兩臂之間。

這樣曖昧親昵的動作讓我臉頰有些發熱，更不自在，總感覺這是一種屬於他的捕獲，殘忍而無情。

沈亦霆傾身，我趕緊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他的唇就在我的耳畔，說了句：“好香。”

他的話染着一絲燙，痒痒的，放在他襯衣上的手一下子成了拳狀，我羞赧的動了動身子，可沈亦霆卻一把掐住了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