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這是老子的人
這場鬧劇最終以老大夫的一劑鎮靜劑結束。
蔣昊在後頸挨了一針后就老實了,趴在舒鸞身上暈了過去。
夢裏,蔣昊回到了前世。
蔣昊前世是個特種兵,還是隊長。
原本一直在外國生活的他在二十歲那年因為任務回國,與今日所發生的一樣,他被追殺,再被舒鸞所救。而之後蔣昊便對舒鸞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兩人談了三個月的戀愛。然後,蔣昊受隊伍召喚回美國了。
他與舒鸞承諾,等他回來,他會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最高的位置,一身榮耀地回來。
兩年後,他回來了。
這時候的蔣昊已然是部隊長官,軍裝上的徽章熠熠發光,密密麻麻地點綴着前胸。對於一般人來說,兩年便可以爬到這個位置簡直可以說是奇迹。
但蔣昊做到了。
回國那日,蔣昊早早便給舒鸞打了電話,讓他在家中等着自己。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愛人準備的熱騰騰飯菜抑或是溫暖的擁抱,而是躺在血泊中面色蒼白,已經失去意識的人。
可以想像,舒鸞先是用匕首割傷自己在浸入浴缸中,讓溢流的鮮血染紅浴缸內的水,製造出這樣震撼的視覺效果。
探了探脈搏,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蔣昊很快便能得出定論,舒鸞救不回來了。
作為軍人,蔣昊見慣了生死,但他無法接受愛人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為什麼?
他不在的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而蔣昊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為再過了兩年,蔣昊也在任務中喪身了。
蔣昊以為自己死了,他心底甚至是有几絲竊喜的,這樣他便可以見到舒鸞了。但睜開眼睛卻回到了四年前,他與舒鸞初遇的那天。
重生?
是的。蔣昊心道,他重生回到了四年以前,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
“唔……”
“哎呀,你醒了?”
蔣昊緩緩睜開眼睛。
看了看左邊,是一個慈祥和藹的老大夫。
看了看右邊,是一個給自己遞水的可愛少女。
再看看四周,是一間簡樸的病房。
接過了少女遞來的開水,蔣昊微微昂頭一飲而盡。之前他閃躲得快,因此腹部的傷口不算太深,再加上本身體制強悍,如今也沒有什麼太多不適的感覺了。
老大夫在驚嘆蔣昊恢復力的當兒,也說他今天便可以出院。
少女給他講昨晚發生的事。
蔣昊頷首道:“我能見見舒……先生嗎?”
少女似乎有些疑惑。
蔣昊笑道:“我總該給他道謝與道歉。”
“他就住在這附近。”少女道:“昨晚他回家休息去了,今天會再過來付錢。看你身上除了腕錶什麼都沒有,你之後記得再還給他哦。”
蔣昊頷首。
少女忍不住便道:“昨天救你回來的是個好人,還是個特別出名的大明星!”
少女面色有些許的紅暈。
老大夫插話道:“我知道他,今天早上他還上報紙了呢。說是什麼,痛失小金杯,輸給了宿敵?”
“呸!”
看着文靜可人的少女忽然凶了起來道:“那絕對是暗箱操作!你不也看過江山風骨嗎?舒鸞明明演得比那個什麼程好!”
“哈哈,這些我可不懂,但舒先生確實好看,那個謀士比他的婢女老婆還要好看。”
蔣昊微微蹙眉。
姓程?
若他沒記錯,前世和舒鸞交往後舒鸞曾透露過幾句關於前男友的事,貌似便是姓程?
換好了繃帶后,老大夫便出去了。蔣昊沉吟一番,向少女套話道:“舒先生人這麼好,還會被暗箱嗎?”
一說到自家愛豆,少女立馬滔滔不絕。
“舒鸞和程修好同時出演了一部古裝權謀大劇。舒鸞扮演的是一個外貌看似弱不禁風,絲毫不會武功但心狠手辣的謀士。程修好則是武功高強,戰場修羅但內心忠厚的爽朗大將軍。這劇說的便是亂世之中兩位性格迥然的男主角所體現的‘風骨’。”
“你想想,大將軍的風骨是張揚的,而謀士的則是含蓄的。舒鸞的角色亦正亦邪,貌美但不能弱氣,狠毒但有原則與風骨,這不是更難演嗎?”
蔣昊頷首,心底記下了電影的名字。
忽然想看了。
“但是舒鸞把他給演活了!所有看了這劇的人都為算計天下的謀士給傾倒,然而,他還是輸給了程修好,拿不到新晉影帝這個獎,氣死人了!”
蔣昊心底大約有個譜了。
“叮咚。”
正說著,舒鸞便來了。少女留下蔣昊溜了出去。
狼犬躍上了床靠着蔣昊,蔣昊伸出手輕輕摩挲狼犬的頭,透過門縫能看見站在櫃枱前的舒鸞和向他結算的少女。
櫃枱旁的落地窗適當地滲入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
逆着光的舒鸞背影頎長,線條優美的肩膀、緊緻腰身、修長雙腿,是最完美的比例。蔣昊抬手將部隊專用的偵查腕錶對準了舒鸞,按下一個按鈕。接着腕錶上便保存了一張舒鸞的背影照片。
蔣昊低頭吻住了那液晶屏幕,輕聲道:“我回來了。”
這一次,他依舊會如前世般追求舒鸞,與他在一起,但他不會再回美國。
這一次,他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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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先生!您沒有給裏面的先生留下聯繫方式嗎?”櫃枱旁,少女接過舒鸞遞給他的錢道:“如果不方便的話,不然我讓那個先生下次把錢留在我這裏,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來取?”
舒鸞搖頭道:“沒關係,不用還。”
“哦……”
少女低頭,手指啪啪啪地在微博上分享舒鸞的“日行一善”。
如今已經快要入冬了,天氣轉涼。舒鸞將包里的墨鏡與冬帽取出戴上,拉了拉圍巾蓋住半張臉才離開走向自己的車子。
“舒鸞!”
舒鸞腳步一頓。
程修好早已在舒鸞的車旁等候多時,身披着一件長至雙膝的羽絨棉服,手裏提着一個精緻的盒子。
“那天都沒機會和你好好說。”程修好將手中的禮物盒遞給舒鸞溫聲道:“別生氣了,那天就是一個誤會。”
舒鸞一語不發地越過程修好打開車門。
程修好雙手還呈着遞送的動作,神色有些許的尷尬。
“舒鸞,你別這樣。和我談談?”
見舒鸞啟動引擎,程修好繞過車頭,準備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碰——
一隻手臂忽然擋在了車鏡上。
“喲,你誰啊?”一把低厚的男聲響起,趕來的蔣昊挑眉笑看着眼前一臉懵的程修好。
程修好愣愣地看着蔣昊與他身邊的狼犬。眼前的男人五官刀削斧鑿般帥氣剛毅,側削的上梳劉海被染成張揚的燦金。
“你是?”
“舒鸞的男朋友。”蔣昊眼都不眨。
程修好微微蹙眉。
蔣昊勾唇輕聲道:“畢竟綠是相互的。”
“你不要鬧事。”
舒鸞見兩人在車外聊了起來,於是攪下車鏡想看看怎麼回事。
程修好隨即朝舒鸞道:“舒鸞,我就是來送個禮物。”
蔣昊道:“他是我的人,誰給你的允許送禮物啊?”
這下不僅程修好,舒鸞也愣了。
說罷,蔣昊逕自坐進了副駕駛處,轉頭朝舒鸞眨了眨眼道:“親愛的,走吧。”
狼犬也跳上車子,窩在蔣昊懷中。舒鸞看了看理所當然的一人一狗,也沒把蔣昊趕下車。
於是直到車子遠去后,程修好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那個男人,究竟tm的是誰!
“你是誰。”
車內,舒鸞關掉了自動播放的收音機問道。
蔣昊想了想,決定隱藏自己特種兵的身份,笑道:“我叫蔣昊,我在美國做保安。”
保安?
舒鸞挑眉道:“謝謝你幫我解圍,你要去哪兒。”
蔣昊看了看窗外閃逝而過的風景,想了想道:“機場吧。”
蔣昊心道,他得先回南美部隊解決自己的事,而且還得和在機場等待的隊友拿錢和手機。
“你叫舒鸞對吧?你長得真好看。”
舒鸞眼皮都不抬。
蔣昊了解舒鸞的脾氣,見舒鸞對自己豎起高牆的冷冰冰樣子甚至倍感懷念和親切。
他真的回來了。
“其實……”蔣昊摸了摸下巴道:“我剛才說的話你也可以當真。”
舒鸞覺得,這個人瘋瘋癲癲的。
像只瘋狗,又像野狼。
“你處在了人生的低谷,我也一樣,任務失敗被人從南美追殺到此,還差點死在了路邊。咱們正好彼此舔舐一下傷口,你說是不是?”
……人生的低谷。
舒鸞不着痕迹地癟了癟嘴。
“別難過了,不要讓今天的糟心影響你。”一直注意着舒鸞的蔣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反正明天也一樣糟心。”
“……”
舒鸞淡淡道:“你想下車?”
蔣昊笑了幾聲,小心地移動着受傷的身子,彎腰湊到舒鸞身邊道:“我先回去一趟,等我回來了,我會把你追到手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了臉頰與耳朵上,舒鸞微微縮了縮脖子。
舒鸞沒有回應,只是踩大油門。
趕緊把這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