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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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來透個氣就被抓個正着的陸日晞僵在了原地,回答道:“辦了點事。”

楊瀾翻過身,背靠在欄杆上,用陳述的語氣肯定道:“跟那個小子有關。”

陸日晞訥訥:“你怎麼知道?”她分明記得楊瀾這這兩天不去上班。

“同事跟我說昨天在醫院看見了你。”楊瀾半是感慨半是譏諷,“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繳了十來萬的手術費和住院費,你還真是錢多得沒地方花。”

“的確是沒什麼地方可以花……”陸日晞訕訕地。

“我不是在誇你。”

“我知道。”陸日晞撓了撓頭,“又沒有多少錢,況且也不算是‘素不相識’了……倒是你,為什麼自作主張地塞給人家兩萬塊,也不事先和我說一聲……”

楊瀾發出一聲冷哼:要是事先跟你說一聲,怎麼快刀斬亂麻?

“那孩子把錢還給我了。”陸日晞彷彿為了證明什麼一樣地立刻說道,她從包里掏出了錢,貼着牆伸到了陽台外。

楊瀾挑了挑眉,伸手接過了錢,張了張口。

明明看不見對方的臉,陸日晞卻本能地感受到了對方想要繼續責難自己,她趕緊在楊瀾準備對她說教前主動轉移了話題:“對了,你知道治療腎上腺……呃。”

她卡在了那串長的要死的病名上,卡了半天沒說出來,最後總算是在腦海中搜索出了自己曾經在網上查到的那個單詞:“adreno……leuko……dys——”trophy。

“腎上腺腦白質營養不良。”楊瀾硬邦邦地把它的中文名說了出來。

“嗯嗯嗯。”陸日晞立即點頭,“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你還想送佛送到西?”楊瀾眼前瞬間浮現出那日她在那逼仄的房間裏看見的男孩,皺眉嘆息道,“別想了,那個病沒有根治手段,要是早點接受治療還能延緩,但是她的兒子明顯已經產生了神經癥狀一段時間了,幹細胞移植都未必見效。這是進行系疾病,繼續下去不久后還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直到死亡。”

不想陸日晞仍不死心,並且迅速抓住了楊瀾話里的重點:“幹細胞移植要多少錢?”

“如果是她兒子的情況,準備好七位數,而且無論是配型還是術后存活率都是問題。”

陸日晞估算了一下,得出結論:“那也不算太貴。”

“你還真敢說。”楊瀾扶着額頭,“等等……你想幹嘛?”

回答她的是“嘩啦”的落地窗關上的聲音。

一個人留在陽台的楊瀾咬了咬牙,一腳踹上了欄杆。

**

陸日晞在公司那邊恢復了正常工作,但是現在她從一個經常直接睡在辦公室里的工作狂變成了一個朝九晚五的標準職員,直接和隔壁顧澤和宋明航的上下班時間同步起來。

公司里上下也不敢有絲毫怨言,畢竟這尊大佛是老闆親自請來的,按照老大的說法,整個辦公室的人可以沒有,但絕對不能動陸日晞,畢竟她才剛到沒多久一個人加班一星期直接把他們整個組耗了半個月都沒完成的項目直接完成,還順帶幫忙擦了一堆人的屁股,搬磚工們只能對她頂禮膜拜,恨不得將她供起來,debug煉獄期的時候拜一拜保平安。

況且據某不靠譜的內部小道消息,人家壓根不是來領工資掙錢的,人家只是賣老闆人情才留在這裏跟他們一塊“搬磚”,不管是之前當“普通職員”還是如今的“工程總監”都只是掛個頭銜,跟他們性質完全不一樣。

鄭蕊一度以為她是不是在外面談戀愛了,但又覺得不像,談戀愛的人應該是滿臉甜蜜,而陸日晞更像是急着去接幼兒園裏的兒子的中年婦女。

事實上,陸日晞雖然不是真的着急着去接幼兒園裏的兒子,但性質也差不多——她這幾天忙着去給醫院裏的陸朝送飯。

林曼霜醒后太過虛弱,醫生說她的情況起碼要留院觀察兩周,陸朝便在她的病床旁邊搭了個鋪,就這樣留在醫院日夜照顧着她。

陸日晞期間探訪過林曼霜兩次,但每次她一出現,林曼霜就千恩萬謝,心電監護器上的頻率顯示都快了幾分,這弄得陸日晞委實不敢輕易出現在她面前,生怕那顆才搭上兩個支架的心臟又要玩完。

她後來都是站在病房外,藉著門上的小窗口卡着死角朝一旁的陸朝揮手,讓他出來,將帶來的飯菜送到他手上,看着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慢慢吃完。

少年跟她鮮少產生溝通,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會抬頭直視她,講的最多的幾句話基本離不開“謝謝你”、“我吃飽了”、“我先回去了”。

但起碼不會跟之前那樣,動輒來幾句“我會還錢”、“不要管我”、“跟你無關”了。

陸日晞頗有一種投喂路邊野貓的錯覺,以前那隻野貓連遞到跟前的小魚乾都不會嗅,現在起碼會湊到她手邊,把食物叼走到一旁慢慢吃了。

她也沒有和對方再提及關於學校這類敏感問題了,只是偶爾會嘗試着跟他聊些別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少年一開始什麼也不說,後來逐漸會在她問“是不是”這類選擇向問題的時候點頭或者搖頭。

她就是用一點一點的細節來補全自己對陸朝背景的認知。

臨近林曼霜出院的幾天,陸日晞也覺得自己將所有事情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次她等陸朝吃完飯,收好飯盒,沒有起身離開。

陸朝回到病房之前,回眸瞥見了陸日晞跟在了自己的身後,疑惑地望着她。

“我有事情想和你的小姨說。”陸日晞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於是陸朝走進房內,坐到林曼霜身旁,彎下腰在閉目養神的林曼霜的耳畔輕聲道:“姨,她來了。”

他口中的“她”除了陸日晞之外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了,林曼霜立刻睜開了眼,撐着床墊,想要直起上身。

站在門口的陸日晞趕忙走到她身邊,把她輕按回了床上,而陸朝早就習以為常地走到另一側,將病床的上半部分調高調斜,讓林曼霜靠坐着。

陸日晞不想繼續和對方繼續重複着之前那樣無意義的對話了,她直接在林曼霜又要開口對她百般感謝之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林姐。”陸日晞這次換了個稱呼,“我想跟你談點事情,能不能讓陸朝先出去?”

林曼霜看了看陸日晞,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外甥。

陸日晞這句話不是講給她聽的,而是講給陸朝聽的。

林曼霜不可能拒絕陸日晞的要求,所以在林曼霜開口的同時,陸朝就低着頭離開了。

門輕輕地被關上了,陸日晞鬆了口氣。

然後她直視着林曼霜:“接下來我說什麼,你都別激動,行么?”

林曼霜點點頭。

“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談你的兒子林征的病。”陸日晞說。

林曼霜未曾料想過陸日晞會得知這件事情,錯愕地問:“怎麼突然提到小征了……”

“十分對不起,我沒有經過允許就打聽了你們家裏的情況。”陸日晞先是歉意道。

“陸小姐,你千萬別跟我說‘對不起’……”林曼霜搖頭,“但是為什麼提到小征,小征怎麼了?”

陸日晞不答反問:“你是在攢小征的治療費?”

林曼霜沉默了很久,點點頭,又無奈地搖搖頭,“是在攢,但是也不知道哪年才能攢齊,小征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現在只是耗着,能多一日是一日而已。”

不等陸日晞說什麼,她又繼續道。

“是我太壞了,才會遭到那麼多報應……但是為什麼報應不來我身上,全部都讓孩子承擔?”林曼霜的聲音帶着哭腔,眼中卻並無眼淚,“親屬之間的配型全部都失敗了,神經癥狀出現后再治療已經遲了,他原本只是有些遲鈍,現在連叫他跟他揮手都反應不過來了,每次癲癇一犯,我都擔心他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但是擔心又有什麼用?”

她緩了一會兒,說:“陸小姐,我知道你是好心腸的人,但是真的已經足夠了,我這種人真的不值得你那麼費心。”

“別那麼說。”陸日晞溫和道,“是陸朝救了我一命在先,我現在做的事情都是應該的……”

陸日晞原意是想用這個理由來安撫林曼霜,林曼霜聽完這句話后卻淚眼婆娑起來。

“所以才說我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那麼費心。”林曼霜聲音激動起來,“我、我能坐在這裏……全托陸朝的福……但是我根本不配……我根本不配……”

陸日晞趕忙撫着林曼霜的後背給她順氣。

後者卻倏然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在胸前。

“之前我說感謝你將他送回來是在說謊。”林曼霜看着陸日晞,像是一個懺悔者望着聖潔的修女,“明明是因為我跟他說出了那種話,他才覺得在那個家裏待不下去了,才選擇離家出走,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他……”

陸日晞愣在了原地。

林曼霜沒有注意到她的錯愕,只是一股腦地將自己的罪狀如一告知,迫不及待地將壓在心上的巨石卸下。

“我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對那孩子說出了要是他消失掉就好了這種殺千刀的混賬話……”

她最先恢復的五感是嗅覺,還沒睜眼,一股消毒水的氣味便竄入鼻中,她對這股摻雜了甲酚的肥皂水味記憶猶新,畢竟就在不久前,她還來過這個地方。

——是醫院。

腦海中瞬間便為自己當下的處境做出了判斷。

身旁心電監護儀富有規律的滴聲也逐漸清晰起來,她抬了抬眼皮,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一片死白的天花板。

麻痹的身體取回知覺的同時,不適感也再度侵蝕了她的神經。她突然湧上了一股乾嘔的慾望——有什麼東西梗在了她的喉管內,使得她不能合上自己的嘴巴。

口內粘膜因為暴露在空氣之下異常乾涸。陸日晞虛弱地將手從薄被下抽出,摸索着想要探上那撐開了她嘴巴的異物將其取出,但手還懸在半空,就被誰握住了。

“陸小姐。”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請不要試圖擅自將氣管拔出。”

陸日晞側了側頭,竟然是熟人。

上午才為她做過身體檢查的年輕女醫生冷淡地看着她。楊瀾披在身上的白大褂只扣上了一顆扣子,平日盤在腦後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有些凌亂,只被她簡單地扎了個馬尾。

“現在是七月十三號,星期六,凌晨三點。你因為呼吸肌麻痹昏迷了接近三個小時,你的朋友還在外面守着,而我因為你的原因不得不在這個時間點加班。”楊瀾一臉“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的表情,逐一把陸日晞醒來之後最迫切希望得知的信息一一報上,“算你命大,這次如果不是有人給你做了急救,明天市內的新聞估計就是女工程師猝死夜總會了。”

有人給她做了急救?是誰?

楊瀾沒有注意到她的疑問,只是繼續嘲諷道:“忌煙酒,保持良好的睡眠,不要熬夜……我似乎在十個小時之前才跟你說過同樣的話。醫囑是用來遵守的,你就那麼急着去投胎么?別想着反駁,你不能說話。”

被氣管堵着嘴巴的陸日晞只能幹瞪着眼。

楊瀾瞥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還想問什麼,冷冰冰地說:“‘是因為過度疲勞而休克的。’”

陸日晞鬆了口氣。

楊瀾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現在幫你拔管,會有點難受,忍着點。”

拔管全過程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終於能驅動自己的聲帶后,陸日晞第一句話便是:“我能離開了嗎?”

“你還真是急着去投胎?”楊瀾挑了挑眉,“是不是下次給你做氣管切開術,直接在你喉嚨那裏開個洞,插根管子,你才會老實一點?”

陸日晞聽得頭皮發麻。

惹誰都別惹醫生,陸日晞現在算是切身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楊瀾嘆了口氣:“我去把你朋友叫進來。”說完便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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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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