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陪同赴美被取消(2)
我勸他冷靜,等晚上給華盛頓打了電話,再討論這個問題。我出去,馬上給白宮掛電話,宣佈取消我赴美之行,向克林頓夫人表示歉意,但未具體解釋原因。我接着去辦公室看阿拉法特,向他宣佈:“我作了決斷,已正式通知華盛頓不出席9月13日簽字儀式。”這一決定不可挽回。他大發雷霆,忍怒不禁,再次做我的說服工作,但無濟於事。在這時候,美國有線新聞電視台CNN得知我變卦的決定,希望我在突尼斯對簽字儀式加以評論。我相信美國人很快能知道我放棄的原因。CNN派專機緊急向突尼斯城運來衛星天線和攝像設備。9月13日那天,我不在華盛頓,但出現在美國電視屏幕上,在小範圍接受採訪,談我的感想。其他電視台,仍如類似情形,也想收集巴勒斯坦人士的反應。可是大家都局限在白宮綠茵坪上。惟有我,可以滿足一切要求。終於,我在突尼斯所起的作用比在華盛頓還要大。簽字儀式后,阿拉法特給我掛電話。他在賓館房間稍事休息,抓緊看一會兒電視。他的第一個感想,逗樂似地說:“人們看到的全是你。”他很快活,兩個民族之間的心理之牆剛剛被砸碎了。不過,他很清醒這僅僅是一個階段。加沙—吉里科協議在某些點上不完善,有缺陷。然而,象徵已經確立。為標誌變化和精神狀態的改變,這個過渡階段是必須的。要讓希望的種子生根發芽。簽字儀式本身很成功,帶有點荷里活風格。儘管對這方面有些批評,我覺得儀式充滿尊嚴,激動人心。這賦予一個困難的決策以莊嚴性。阿拉法特向拉賓伸出手,的確是美妙的時刻。這一舉動,儀式禮賓中並未安排,卻非常必要。後來,阿拉法特告訴我,他當時感到拉賓有點遲疑,但是握手很坦誠,受到熱烈鼓掌和歡呼。克林頓總統給他倆一個完完全全的禮賓自由。拉賓和阿拉法特提前一刻鐘步入藍廳。他們過去從未見過面。克林頓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彼此先有些猶豫,隨後目光對視,寒暄幾句,這可是他們平生第一次交談。撞擊,勇氣,兩人忘記了昔日的恩恩怨怨。他們是頭一次見面,可三十年來相互了如指掌,多少次憑藉武器對抗,而且都曾妄圖希望對方化為烏有。難道能忘記各自都曾是對方參謀部的軍事目標?我明白要繼續並鞏固這一和平行動。我們的痛苦尚未完全消除,儘管佩雷斯有漂亮的言辭:“巴勒斯坦人民和以色列人民爭鬥了約一百年,經受兩種同樣的悲劇。他們一致贊同,決定性地走向對話和相互理解。”拉賓也指出:“我們,帶着鮮血從前線歸來的士兵,今天要對你們說:夠了,血流夠了,淚流夠了。”巴勒斯坦方面,各種講話少詩意重政治,因為漂亮話滿天飛,行動往往跟不上。不必只顧激動,要明確指明華盛頓協議僅為一個階段。阿拉法特腦海中始終認為:“對我們巴勒斯坦人而言,結束曾遭受的傷害,曾遭受歷史不公正對待的情緒,是實現兩國人民和平共處的最佳辦法。”我未去華盛頓不免有點失望,但看看寫在巴勒斯坦天空的這大有希望的一頁,這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