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張臉
陳玥嘆了口氣。
這哥們兒比他還要慘一點,最起碼他縱橫情場多年,還從沒在這上面吃過癟。
車開到地下停車場,林深打開車門出去,一言不發,周身氣壓有點低。
陳玥之前雖然來過一次,但那個時候光顧着和遲軟說話了,也沒有注意過周圍。
還挺大。
他非常豪邁的將腿搭在茶几上。
林深的視線落過來,他莫名嚇的一怵,老實本分的把腿放下,坐好。
可能是因為東西少的緣故,客廳顯得很空曠。
有風沿着半開的窗戶吹進來,陳玥只覺得周身一軟。
像有什麼突然被抽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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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煮完薑茶出來,剛才坐的端正的遲軟這會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雙眼緊閉,呼吸平穩。
他走過去,將還冒着熱氣的茶杯放在桌上,用手輕托起她的腦袋,把靠枕墊在她的腦後。
她動了一下,長睫輕顫。
眼中帶着倦意,她抬手去揉。
“幾點了?”
聲音棉軟。
林深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將視線移開:“十二點了。”
她點點頭,又重新倒下去。
頭埋在靠枕上:“我說我怎麼這麼困。”
她似乎還沒太睡醒,整個人的狀態都是迷迷糊糊的。
林深在她對面的坐下,視線定定的看着茶几上熱氣漸消的薑茶。
這是他怕她感冒特意煮的。
客廳里陷入良久的沉默中,遲軟終於因為肚子太餓,不得不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林深也不知道在她面前坐了多久,神情寡淡,也不說話。
遲軟眨了眨眼,開口問他:“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林深唇角略微綳直,聽到她的話,眼睫微垂,靜靜的看着她。
他的睫毛很長,不算太翹,眉骨凌厲,好在那雙桃花眼稍微中和了一些。
才不至於讓他看上去孤傲不好接近。
不過也差不多了。
遲軟被他這麼看着,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的視線冰封。
微風擦着窗戶吹過,發出輕微的聲響。
林深輕恩了一聲。
遲軟繼續問他:“那你怎麼還不去睡?”
窗戶沒關嚴實,夜風吹進來,有點冷。
遲軟脊背微弓。
林深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落在已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上。
嘆息聲輕微。
他站起身,關上窗戶,開了空調。
“睡吧。”
遲軟叫住他:“等等!”
開門的手停下。
林深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她的下半句。
遲軟雖說出道到現在,討厭她的人數不勝數,她一直都不在意。
可是林深對她愛搭不理的態度讓她莫名的有些煩躁。
“你過來一下。”
林深身子虛晃了一下,卻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胸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各種負面情緒都被扔了進去,藉著夜色的滋養瘋狂生長。
他沒回應,遲軟煩躁之中,還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想鬧,想作。
就像是處於叛逆期的孩子,想吸引父母的注意一樣。
她又叫了他一聲:“林深。”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
遲軟穿上鞋子,拿了外套準備離開。
經過林深身旁時,他伸手抓住她,聲音有點沉:“你要去哪?”
她有些沒好氣的回道:“還能去哪,回家啊。”
話是這麼說,可她卻沒有甩開他的手,反倒安靜的站在原地。
似乎在等他出聲挽留自己。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
為什麼突然對自己愛搭不理。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安靜的夜晚,手腕傳來的□□感一點點的鬆開。
他的掌心很涼,像在冰水裏泡過一樣,一點溫度都沒有。
遲軟回頭看了他一眼。
也不走了。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不介意去當那個主動提問的人。
林深這個人,太難以琢磨了。
遲軟其實已經忘記了自己接近她的初衷了。
如果不是先後發生的意外,她可能也不會繼續和他聯繫。
她向來洒脫。
可這次,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複雜。
安靜良久。
低嘆聲輕響,似是妥協一般,林深往後退了一步:“我沒生氣。”
遲軟不解:“你既然沒生氣,那為什麼我和你說話你不理我?”
他的聲音有點沉:“我只是有點不高興。”
遲軟詫異:“不高興?”
他輕恩一聲。
“為什麼不高興?”
遲軟眨了眨眼,看着他問道。
林深穿着白色的家居服,質地看上去就很柔軟舒服。
很多時候,遲軟覺得林深的內心和他外表其實一點也不相符。
雖然年幼的記憶已經泛黃。
可是她記得,他桀驁不馴的外表下,有着一顆柔軟的內心。
他可能只是習慣了把自己偽裝起來。
像是戴久了面具就摘不下來了一樣。
林深低垂着頭,燈光被阻隔,半張臉都隱於黑暗之中。
“我也不知道。”
遲軟不會安慰人。
想了一會。
突然問他:“你餓不餓?”
·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多嘴說要做飯給他吃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廚房裏了。
從小到大,她家做飯都是有專門的廚師,她甚至連廚房都沒進過。
“這個是鹽還是糖?”
她用手沾了一點,嘗了嘗,眉頭緊皺:“真咸。”
她強行把林深按在沙發上坐下了,大言不慚的說要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
依次熟悉了各種工具以後,一陣操作,她被煙霧給嗆出來。
“林深。”
後者抬頭,眼中帶着疑惑:“恩?”
“我給你表演一個火燒廚房的絕技好不好?”
……
遲軟煮麵忘了放水,鍋底都糊了。
廚房裏煙霧嗆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一直咳個不停。
林深打開油煙機,把鍋里那坨黑乎乎的東西倒掉:“你先出去。”
自己口出狂言說要煮麵給他吃,結果差點把人廚房給燒了,現在還要他來給自己收拾亂攤子,遲軟再怎麼說也還是有點良知的。
她剛要開口,把自己會的東西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會。
頓時氣勢全無,聲音也逐漸弱了下去。
“我幫你洗碗。”
林深把鍋洗乾淨以後,又重新放入水,等它燒開。
廚房裏的煙太多,消的沒這麼快,遲軟被嗆的一直咳。
林深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吧,這裏我來就行。”
遲軟捂着口鼻搖頭:“我這人別的不行,責任感還是很強的。”
她一直咳,臉都咳紅了。
林深眼神微沉,背對着她,輕聲開口:“過來。”
他的肩膀寬厚,看上去溫暖異常,很有安全感。
遲軟愣了一會。
好久才反應過來。
走過去,靠在他的後背上。
煙霧被阻隔,兩人離的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單薄柔軟的布料之下,因為手上的動作而被牽動的每一處肌肉線條。
還有他身上慣有的清爽味道。
煙霧差不多消完了。
遲軟覺得自己在廚房裏非但沒有幫忙,還佔地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她從櫥櫃裏拿出一個新的圍裙,拆開包裝袋,邊說著話邊往自己腰上圍。
蔥姜蒜末已經切好了,麵條也放進去了,遲軟視線在料理台上掃了一遍,覺得沒什麼事需要她來做的了。
“有。”
林深的聲音很輕,他抬起手:“幫我把圍裙圍上。”
“你身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