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番外之葉適的美夢

119.番外之葉適的美夢

此為防盜章,訂閱比例不夠時顯示。姜灼華聞言一聲嗤笑:“呵,帝有二妃,今日喜歡這個多一點,明日喜歡那個多一點,何來情真?我不信娥皇女英真能分享舜帝,且心無難平之意。我瞧着,這淚倒是為自己流的。”

世人說起湘妃,便是一段佳話,這般見解,倒是頭回聽說,葉適來了興趣,反問道:“哦?為自己而流,此意何解?”

姜灼華接着道:“舜帝不歸,是為天下百姓斬惡龍力竭而亡,二妃依附舜帝,帝亡則無依,難道不該為自己哭一哭嗎?怎麼,難不成你真覺得,三個人相處,還有真情可言?”

葉適聞言不語,他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小傅叔要求苛刻,將他當做皇帝教導,他哪有心思去考慮情之一字。他默了片刻,說道:“在下雖不喜男子集美如雲,但世道如此,男子三妻四妾是為尋常,女子若有二心,則為人唾罵。莫非,小姐欲求一人真心?那在下先祝小姐心想事成。”

欲求一人真心?姜灼華忽就想起了前世四夫,笑道:“不求,畢竟我心裏清楚,求也求不來。來日綰髮自梳,不嫁了,只求自己過得高興。”

葉適聞言愣了愣,從來都是聽人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姜小姐,居然自言不嫁,這不是擺明了跟世俗作對嗎?

不過,姜灼華嫁不嫁人,與他無甚關係,佩服這小姐膽量的同時,他隨口道:“那小姐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姑且不說家人催促,過了十八,怕是還要受世人白眼。”

世人白眼?她在乎嗎?念及此,姜灼華笑笑:“愛怎麼看怎麼看吧,我過得開心就好。”念及此,姜灼華輕闔雙目:“不如,就彈一曲《逍遙遊》吧。”

葉適依言,彈起了《逍遙遊》。目光偶爾掃過眼前的姜灼華,心內卻是不屑,人如何能只圖自己開心?

他生來就背負着使命,從小傅叔就告訴他,讓他記住每一次看到的百姓疾苦,讓他記住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他為當年被貶的所有忠臣義士而活,為天下黎明百姓而活,亦為報仇而活,而他也堅信,自己能肩負起這一切。

夜漸深,姜灼華有了些許困意,從貴妃榻上起來,鳳眼瞥了葉適一眼,藏住揶揄的笑意,說道:“我困了,要回去休息。”

葉適聞言,停了彈琴,起身道:“那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對了,不知貴府樂師,住在何處?”

姜灼華佯裝為難:“啊……現下也沒有合適的住處,你隨我來吧。”

葉適點點頭,跟在姜灼華兩步遠的後方,一起下了樓。

一路穿廊過巷,到了耀華堂。葉適越跟着走,越覺得不對勁,這院兒不是姜小姐住的嗎?她帶他來這裏做什麼?很想叫住她問問,但是又覺人家方才已經說過了,想來有安排,便沒有開口。

直到葉適跟着姜灼華來到她的閨房門口,葉適再也忍不住了,停下腳步,問道:“姜小姐,此處看似是小姐閨房,在下跟着進去不大妥當。”

姜灼華道:“別處沒收拾出來,今晚你先住在我卧室的外間吧。”

葉適:“……”他驚異的瞪大了眼睛,讓府里樂師住閨房外間?這小姐要不要這麼可怕?

姜灼華見他一臉驚異,猜到他接下來又會說什麼尊卑有別,於是先堵死了他這話:“別處沒地方,你要是不進來,就在這兒站一宿吧。”

說罷,讓桂榮撩起珠簾,自己走了進去。

葉適看着眼前搖搖晃晃的珠簾,走也不是,進也不是,站在門口只覺自己裡外不是人。猶豫了半晌,掀起帘子跟了進去。

外間與裏間,只隔着一道半月門,以一扇屏風做擋。裏間搖搖曳曳的燭火,隱隱可見姜灼華換衣服時婀娜的身姿。

見到此情此景,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葉適呼吸微重,很禮貌的硬了一下。隨後將目光移開,走到了外間塌邊,習慣性的里裡外外檢查一番,鞋都沒敢脫,揭開被子合衣躺下。

過了半晌,裏間的燈熄了,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葉適躺在床上,開始尋思這一晚上姜灼華奇怪的舉動。本以為會有埋伏,但是沒有,先是讓他同桌吃飯,又讓人帶他去湯池沐浴,竟還讓他睡在了閨房。

莫非……姜府知道了他的身份,有意討好?

可是,沒道理姜府會知道啊?姜灼華這一日的舉止,委實怪異。

葉適苦思冥想了半宿,假設了各種可能性,卻都已然沒法解釋姜灼華的行止,於後半夜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葉適就被一名少女歡快的聲音吵醒:“阿姐!你起了嗎?我給你……”

姜重錦珠簾才撩起一半,就看到了躺在外間榻上的葉適,四目相對的剎那,姜重錦愣了片刻,忙拿着手上的食盒退了出去,神色間,大喇喇的寫着一句話——對不起,當我沒來過。

葉適看着姜重錦那副神情,將頭放回枕上嘆了一口氣:姜小姐這事兒乾的,他們兩個人名聲都不必要了。

姜重錦回到廳內,將她大清早起來,給姜灼華親手做的早飯食盒放在桌上。心還在噗噗直跳,她昨晚回去時跟阿姐身邊的婢女問阿姐平時何時吃早飯,那婢女說阿姐買回了一個男寵,怕是要和他一起吃,於是姜重錦還特意多做了一份,想來就是剛才那位。

本以為還要等等,她才沒防備的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希望對於自己剛才的突然闖入,阿姐不要生氣才好。

被姜重錦一鬧,葉適沒了睡意,便坐了起來,這時裏間正好聽見姜灼華喚桂榮,為了避免再撞上她換衣服的樣子,葉適忙起身出了卧室。

正好看見姜重錦站在廳內,剛才聽這少女喚阿姐,想來是姜府二小姐。葉適覺得,他得做個合格的樂師,於是主動上前行禮:“給二小姐請安。”

姜重錦聞言,扭過頭看着他,猶豫半晌,鼓起勇氣撂下一句話:“你、你要好好待阿姐,不可、不可惹她生氣!”

說罷,不再理會葉適,扭頭檢查食盒裏的飯菜,生怕有哪處不好,一會兒阿姐看着沒食慾。

葉適聞言愣了愣,不要惹她生氣?好好待她?怎麼說得跟他倆是夫妻似的?莫不是見着他睡在姜灼華閨房裏,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了點兒啥?

葉適不由輕笑,又不是夫妻,能發生什麼?難道睡在閨房裏就要發生什麼嗎?他又不是男寵!

等等,男寵?

這兩個字閃過腦海,葉適眼前瞬間一片電光火石,一時間,姜灼華所有詭異的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葉適半口微張,看着牆角滿臉的驚異,原是他把事情想複雜了,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被姜灼華姜大小姐,買回來是做男寵的!

想通此結,葉適臉上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笑容,心內由衷的讚歎道:奇女子啊!

到最後,思弦的質問變作了怨懟,宋照和的搪塞也越來越理直氣壯。

這期間,倒叫姜灼華看明白了一件事。

前世她一直在疑惑,宋照和既然喜歡思弦,明明有無數的法子可以得到,為何偏偏要娶她做得這般麻煩。甚至就在剛才宋照和說心悅之人是她時,她還在疑惑,她都成全他們了,他又何必繼續惺惺作態?

這個問題,她終在這對昔日濃情蜜意、今日針鋒相對的愛侶的爭吵中,找到了答案。

原來宋照和,自始至終在乎的,只有他的前程。這個男人,自私到只愛自己,女人與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玩物,可有可無罷了。

男人在乎前程是對的,可是真不該為了自己,將旁人拖下煉獄。既然在乎前程,就該好好維護,做好自己的言行舉止,而不是一邊立着高潔之士的牌子,一邊做着見不得人的事情。

只可惜,宋照和在乎的東西,這輩子,怕是要失去了。

明白了這點,姜灼華心裏卻又出現了旁的疑惑。

看來,無論是當初還是如今,宋照和是真的想娶她,自然,理由不是因為愛,而是她的身份可以為他裝點門面。

既如此,那麼前世,宋照和大可以兩個都好好對待,為何卻偏偏讓她夜夜枯等?

那些求而不得的日夜,那些望眼欲穿的日夜,以及,那兩年間,將她折磨到近乎疲憊的、看不到希望的等待……

一點一滴,都清晰的在她心裏留下揮之不去的烙印,這麼多年來,隨時都會蘇醒,提醒着她——這就是她愛一個人,然後束手就擒的代價!

想到這些,姜灼華忽地沒了看戲的心情,耳畔倆人的爭論只覺得聒噪。

姜灼華不耐煩的看向倆人,開口道:“行了,別聒噪了。”

聲音不大,但語氣中那發自內心的嫌惡,讓倆人不由自主的閉了嘴。

姜灼華對思弦道:“此時此刻,你還是姜府的人,所以,我還有權力處置你。”說罷,轉而對桂榮道:“你去思弦房裏,找一個珍珠掛飾。是白珍珠,個頭極大,上面的配飾,和宋公子摺扇上那枚黑珍珠一模一樣,你去取來。”

桂榮行個禮,依言去尋。

聽得此物,思弦一愣,此物是宋照和與她的,她藏得極好,保證姜府中無第二人識得,小姐怎會知道?

宋照和的臉色,此時此刻更是黑得沒法兒看,姜灼華笑笑:“你不是不承認嗎?我這就拿證據給你看。”

前世,桂榮告訴她真相后,她曾去找過思弦。思弦跪在地上苦苦求她成全,並拿出了此物,說是幾年前,尚在姜府時,宋照和便以此物與她定了情,證明自己絕非橫插一腳,所以,姜灼華記得很清楚。

不消片刻,桂榮便找來了那枚,與宋照和摺扇上相同的珍珠掛墜。

比對之下,除了珍珠一黑一白顏色不同,個頭大小、繩子顏色、花結的編法、以及珍珠下那赤金鏤空雕花的托盤都一模一樣。

方才還理直氣壯的宋照和,此刻徹底沒了聲音,心裏更是惱怒思弦:定是此女,為了阻他娶姜灼華,故意叫她知曉的。

姜灼華一雙眉微挑:“宋公子,你還有何話說?這樣貴重的東西,若非你所贈,思弦一個婢女能從哪裏得來?我自認不是那麼大方的人。你我婚事就此作罷,你可還有異議?”

宋照和立在廳中,胸膛起伏不定,手裏的扇柄攥得極緊,半晌后,對宋府眾人撂下一字:“走!”

說罷,行步帶風的走出了正廳,其餘人面面相覷,隨後便抬了聘禮,跟在宋照和身後一同離去。

姜灼華長長吁出一口氣,似是卸下了什麼重擔,按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和桂榮一起回了內院。

獨留思弦一人,惶恐的站在廳中,去留不定。

出了這件事,姜府不可能再留她,如果不跟宋照和走,她恐怕就要流落街頭。

念頭剛落,思弦腦海中便出現了自己寒冬臘月流落在外,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模樣。

深切的恐懼漫上思弦心頭,忽地,她抬眼看向正廳門外,本能的求生欲,迫使她提裙朝宋照和離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即便方才已撕破臉皮,可她卻不得不將所有希望都寄託於宋照和身上。他們好了那麼久,跟他求求情,想來會原諒她。現在她不求能夠與他和好,只盼着他能收留自己,哪怕繼續做粗使也無所謂。

巷子裏,思弦跑得髮髻凌亂,額邊汗珠順着臉頰顆顆滾落,追上宋照和等人時,她早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急急喚道:“宋哥哥,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姜府我再也回不去了,思弦不求其他,只求你能給我安身之地。”

這般楚楚可憐的聲音,叫宋照和心頭一軟,然而,也只軟了那麼一下而已。他和姜灼華的婚事,因思弦被退,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念及此,宋照和對身旁小廝耳語了幾句,便帶着人自顧自的走了,連頭都沒有再回。思弦還想再追,奈何得了宋照和吩咐的小廝,將她攔了下來。

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抵得過身強體健的小廝?只能眼睜睜看着宋照和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她曾是宗正大人家嫡出的大小姐,被沒為奴籍后,這樣大得落差,叫她每一日都生不如死。

她天生生得乖巧,又因自小的教養,不會與人為惡,受了欺負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討回公道。被賣入姜府前,就受盡了打罵,來到姜府後,雖無人再打罵她,可是旁人言語上瑣碎的折磨,她沒少受。

就在那年陪小姐外出踏春時,她找機會落單,準備尋個地方了斷自己這無望的生命。就在那時,她再次見到了同樣外出踏春的幼時玩伴,她的宋哥哥。

這些年,她能撐下來,都是因為心裏想着他、念着他,有他再一遍遍給她活下去的希望。有了和他之間的感情,為奴為婢的日子,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麼難熬。

後來他告訴她,他要娶姜灼華為妻,娶了姜灼華就能和她在一起。雖然她心裏很難受他要娶別人,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感激他為了自己能做到這一步。

她清楚這對小姐不公,可是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宋照和是她畢生唯一能抓住、也是唯一想抓住的人。同是當初恭帝登基被貶的官員家族,姜灼華還有優渥的生活,庇護她的翁主,疼愛她的哥哥,但她卻只剩一個宋照和……

可是,事到如今,她的夢,都碎了,渣都不剩。

而她曾經身為宗正大人嫡出大小姐的最後一點尊嚴,也隨着方才追出來的剎那,被她自己拋棄,扔在宋照和腳下,徹底踩得粉碎。

五月的天,初初乍現夏日的暖熱,日頭在頭頂高高地曬着,思弦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溫暖,心寒猶剩三九天,孤零零的身影,在空蕩蕩的巷子裏,愈顯單薄。

姜灼華回到她所居的耀華堂,府里的園丁,正在院裏修剪她曾經種下的那一院蘭花。

蘭花素有花中君子之稱,曾是她最喜愛的,可此時此刻,姜灼華看着這一院素淡的蘭草,心頭只覺厭煩。

她鬆開桂榮的手,自顧自地提裙走向正室,忽地,她在門口駐足,轉過頭來,對那園丁朗聲道:“將這一院的蘭草全給我掘嘍!改種牡丹,全要上品,越艷麗越好!”

吩咐罷,不顧園丁和桂榮萬分詫異的神色,回了屋。

這一世,她要自己的生命綻放,再也不要像前世那般克制自己,就像牡丹一樣,熱烈濃郁,艷絕京城。

姜灼華本欲回卧房,將那些顏色素淡的衣裙也全收拾出來,奈何才剛進去,就見一名婢女拿着一封帖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遞給姜灼華:“小姐,康定翁主遞來了請帖,邀您參加翁主府的端午宴。”

姜灼華聞言,腦海里登時冒出柳亭之站在椅子上,手裏握着懸在房樑上的白綾,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模樣。

念及此,她腳步不由頓了下,心裏一陣惡寒。

不至於吧,雖說成了男寵,傳出去確實有點兒丟人,但也犯不着尋死,過段時間,習慣了,過去心裏那道坎兒就好了,剛開始頂多害臊。

對對對,就是害臊。想到這兒,姜灼華臉上再度露出笑容,他出身貧寒又一直呆在清音坊,想來沒接觸過女子。到時候臉不知道得紅成什麼樣?尤其他還細皮嫩肉的,估計臉紅了看起來也是粉粉的,粉紅粉紅的小樂師,稀罕死個人呢。

“哈哈哈……”想到這兒,姜灼華沒忍住笑出了聲。

走着走着,見小姐忽然笑起來,桂榮疑惑之餘,不由打了個寒戰。過年回家探親時,家裏要做烤乳豬,待宰的小豬到處跑,拿刀的伯父,好不容易將那小豬仔逮到后,也是像小姐這麼笑得。

桂榮心裏愈發憤恨,都怪宋公子和思弦,做的什麼腌臢事兒?把他們小姐傷的,整個人都變了。

不多時,在一眾婢女的簇擁下,姜灼華來到了清風攬月樓下。

看着這高高聳起的樓,姜灼華不免感嘆,前世,她和哥哥就是在這樓頂上喝酒,然後摔下來死掉的。

幸好當時喝多了,沒太感受到摔死是什麼滋味,不然現在,肯定對這樓有陰影。

姜灼華輕輕捏起裙擺,走上了清風攬月樓的台階。

這樓是當年母親嫁給爹后,外祖母懷瑜翁主送給母親的陪嫁,前前後後建了三年有餘。

一樓便是湯池,左右兩個大房間,一邊兒家裏男丁用,一邊兒女子用,中間用一副極大的繪製着完整婕妤卻攆圖的屏風隔開。

二樓是殊音閣,裏面常備筆墨紙硯,以及各類樂器,無事可在此作畫演樂。

三樓的是摘星閣,整層無窗,放置了幾張貴妃榻,隔擋不用屏風,皆以水綠色的輕紗掛起,且紗上熏有防蚊蟲的香料,清風一吹,紗隨風動,香氣盈盈,如夢如幻。

清風攬月樓是京城裏少有的高建築,坐在三樓的貴妃榻上,可觀京城全景,夏日的夜裏,來此消暑,賞星的同時,亦能賞萬家燈火,是姜灼華最愛來的地方。

湯池裏已經放好熱水,隨行的婢女在水中灑上了花瓣和香粉,姜灼華在隔間換好沐浴常穿的紗袍,赤足走近了湯池,桂榮從她肩上拉下紗袍,她便小心的泡了進去。

溫熱的水氣,夾雜着清甜的花香撲面而來,全身只覺萬分舒展。姜灼華享受的閉上眼,染着鳳仙花汁的指尖,在肩頸處輕輕按壓,聲線帶些慵懶的跟桂榮吩咐道:“叫人去耀華堂看看,柳公子吃完飯沒有?如果吃完了,也帶他去隔壁泡泡。讓寶如那小子去伺候他,箜篌也帶上,晚點兒讓他陪我去摘星閣坐坐。”

桂榮行個禮,走到門口,指派了一個婢女回了耀華堂。

就在桂榮轉過身子往回走時,忽見湯池連着後花園的那扇窗戶處,躲着一個人影。

桂榮見此,眉心一蹙,指着窗戶,厲聲罵道:“大膽,誰在那邊偷看小姐沐浴?你們幾個人,趕緊出去看看。”

那人影見被人發現,咻的躲了起來,門口幾個婢女緊着便追了出去。

桂榮這一喊,姜灼華睜開了眼睛,看向桂榮警惕看着的那扇窗。

那邊連着後花園,走幾步就是林染院。

姜灼華聽到被人偷看沐浴,也沒什麼驚慌,能沒事兒偷看她的,整個姜府里,也就只有一個人。

果不其然,不多時,追出去的幾個婢女,就帶着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見自己被發現,還被帶到了姜灼華面前,頭垂的下巴都快挨到衣襟,兩隻白皙的手緊緊地捏着裙擺,窘迫的不成樣子。

姜灼華看着她,嘆了口氣,對桂榮說道:“帶二小姐去換衣服,讓她進湯池陪我。”

少女聞言,受寵若驚的抬起了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姜灼華,與此同時,眼裏竟還藏着絲絲喜悅。

她忙咬住唇,掩飾住唇角誰都能看出來的笑意,跟着桂榮去了隔間。

見她心裏開花的走了,姜灼華笑嘆着搖搖頭。

整個姜府里,她沐浴時沒事兒就跑來偷看,在花園散步時遠遠跟着偷瞄的,除了她的庶妹姜重錦,還能有誰?

前世,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庶妹。原因很簡單,為母親不平。

父親曾有個好友,意外亡故,托他照顧妻兒。

後來她母親懷着她的時候,她父親照顧着照顧着,就照顧到榻上去了,就有了她這個庶妹,比她小一歲。

父親從未納妾,也就栽了那麼一回,母親委實抑鬱了很長一段時間,畢竟當時照顧父親好友的那對母子,母親也出了不少力。

有了姜重錦后,父親本打算將那寡婦納進門,但是她拒絕了,並且跪在母親面前道了歉,帶着和亡夫的兒子回了娘家,只留了姜重錦在姜府。

母親姓卓,所以姜灼華和哥哥姜灼風名字裏的灼字,取得是母親姓氏諧音,有象徵意義,且她兄妹二人,名字連起來,便是‘風華’之意。所以,父親為避着母親的姓氏,給姜重錦取名時,就沒有跟灼字。

因着這個緣故,他們兄妹從不親近這個庶妹,但也從未苛待過,反正住在一個屋檐下,各過各的互不干擾。

六歲那年父親被貶后,和母親一起離京,他們三個孩子在外祖母的庇護下,留在了京城。

從此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但姜重錦沒了父親,就再無依靠。她似乎知道哥哥姐姐不喜歡她,也從沒來煩過他們。

本來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日子,但是下人們,知道姜重錦不得喜歡,就故意苛待,分吃她的飯菜,偷減她的穿戴私藏。後來被姜灼華髮現,重罰了一次,畢竟,她可不喜歡干欺負人這種沒品的事兒,亦容不得下人中飽私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買個皇帝揣兜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買個皇帝揣兜里
上一章下一章

119.番外之葉適的美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