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魚家子嗣不豐,魚老太爺曾費心打通各種關係,花了大把銀子,托到雍朝最負盛名的神算弘逸子那裏測命,得了個結果,說是祖墳位置雖利於通達,卻有殤後嗣,需牽墳改譜。
魚家為此牽了祖墳,還改了族譜的輩分表字,下一代,本是個世字,卻改成了澤字,並且男嗣以後取名都得帶點水。
別說,還真有用處,這一代,已然有了三子四女。
三少爺儘管剛出生不久,但做為唯一的嫡子,地位不同其他,就算在二房名下,也越過大房的兩名庶子,還有他兩位嫡姐。
有了嫡孫,魚老太爺這才覺得魚家有后了,心思都活絡起來,煞費苦心,冥思苦想大半月,終於給嫡孫定了名字。
他對於努力的結果格外滿意,在兒子回家后,特地跑來西院賜名。
魚老太爺坐在廳堂的上方,捋着花白的鬍鬚,得意道:“我給他取名為衍,魚澤衍。”
魚恆抱著兒子,也很滿意,連連點頭,“衍,示水流入海,素有富足、延長、開展的意思,是個好名字。”
誰知魚老太爺忽然改了臉,用一副你怎麼能這般膚淺的眼神瞪著兒子,“再想想!”
魚令嫣在心中偷笑,捶着魚老太爺的肩,樂呵呵回道:“大爺爺想了半個月才取出來,肯定別有深意,難道是取自前朝名相吳衍的名諱,衍公年幼時蘆衣順母,勤奮刻苦,掌權后勵精圖治,大展宏圖,同時還寬宥待人,歷經三朝皇帝而不倒,實乃一代人傑也。取了這名字,可不就多了一股氣勢,以後誰也不敢小瞧咱們衍哥兒。”
魚老太爺對孫女的見識還算滿意,總算給她留了面子,“令嫣說的也對,不過,我這個衍字,主要還是來自仙才申公。”他說著便朝空中拱了一手,以顯示他的尊敬。
魚恆也馬上激動起來,要不是他抱著兒子,恐怕也要跳起來,鞠個躬,拱個手,“原來取了仙才的字。”
魚令嫣有些無語,沒想到弟弟的名字,居然取自她祖父和父親的偶像,仙才——申銳。
申銳,字衍之,是文妙天下、超逸絕塵的仙才,雍朝頂尖文學家、書畫家、散文家、詩人、詞人,集大成者也。
要知道,在雍朝,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取字的,有字者,都是一代大文豪,開朝以來,統共也就十人有這資格。
其中,又以俊賢七才之首申衍之,最負盛名,是文學界名副其實的扛把子手。
更重要的是,他是俊賢七才之中,唯一還活着的人物,如今還不到五十,儘管不在朝為官,也從不參與政事,卻是士林清流界的精神砥柱。
而且申銳可是老申國公的兒子,出生高貴,又有大才,所以勛貴們也頗為服他。
取這名字,魚老天爺可真是對嫡孫寄予厚望,認真道:“我身子還壯實,以後衍哥兒滿了三歲,就由我來教導。”
魚恆自然無異議,魚老太爺也是滿腹經綸、通今博古的八斗之才也,有他老人家親自出馬,三少爺不愁沒前途。
然後這父子倆便開始熱情討論三少爺的教育培養問題,而襁褓中的衍少爺,終於被吵醒,睜開了迷濛的大眼,聞着聲源轉悠。
魚令嫣忙從父親手裏接過弟弟,穩穩地抱住,跟長輩們告辭,“祖父、父親,衍哥兒醒了,怕是餓了要吃奶,我先帶他下去。”
得了允許,她轉過身,在嬤嬤丫環們的簇擁下,抱着弟弟往厲氏的房裏走去。
走遠了些,她溫柔地用臉頰貼住弟弟的脖頸處,俏皮地說道:“阿眠,剛才是不是又在裝睡呀?明明沒睡着,還閉的緊緊的。”
被揭露的三少爺,在姐姐懷裏不停動彈,小嘴巴不斷吐着泡兒,確實是真的餓了,急着想吃呢。
阿眠是他的小名,還是魚令嫣這個姐姐提議取的,當時是希望他好眠好睡,茁壯成長。
可誰知,小傢伙不走常規路線,除了剛出生那幾天睡的熟透透,以後就沒那麼好伺候了。
他尤其喜歡窩在人懷裏,你安靜地抱着他,哄他睡時,他偏要先吐會兒泡泡,撓會兒臉蛋,蹬會兒小腿,自娛自樂夠了,才肯慢慢睡去。
若是你起了興緻,要逗他玩耍,他卻打哈欠,眯眼睛要睡。等你以為他已睡熟,準備放下時,他又能馬上睜開眼。如此反覆,直到你死了放下他的心。
阿眠喜歡佯睡,且喜歡時時有人抱他,不喜歡被逗弄,這是令嫣、厲氏還有厲嬤嬤都知曉的事,三人不放心別人,輪流來照顧他。
小傢伙看上去不哭不鬧,跟姐姐年幼時一樣乖巧,其實是個難伺候的小磨人精,着實費力。
但這點累跟得到他的喜悅和歡愉相比,又算得什麼。
令嫣換個姿勢,托住他的脖頸和小屁股,哄道:“阿眠不急,馬上就帶你去娘那裏。”
回了東稍間,卻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令嫣不禁納悶,這是這麼了?
厲氏一瞧兒子扭動的姿勢,就知道他餓了,緩了臉色,從女兒手裏接過兒子來喂。
令嫣陪在一側小心問道:“這是怎麼了?都怒着個臉。”
厲嬤嬤回道:“姐兒可記得之前選的那個王氏奶娘,她竟然真出了問題。”
魚令嫣皺起了眉頭。
“王奶娘背上不知何時長了一片紫紅斑,她自己竟也沒察覺,最近那處化了膿,人發了熱,才發現異常。劉嬤嬤看了,說是被桃胡蟲叮的,咬后先不發作,體內的毒素慢慢積累,最後才顯出來。要是眠哥兒喝了她的奶,恐怕就要受苦。”
令嫣覺得奇怪,“不能啊,這王奶娘剛進門時,劉嬤嬤可是驗了身的,當時確實是好的,才住了進來,而且她是外祖家特意送來的人,家人都在外婆手裏握着,不會輕易背叛了。”
“王氏說,自她進來后,平日都在自己屋子待產,從未接觸過外人。唯一的機會,還是魚家派人去接她的時候,當時她在車裏睡了一覺,醒來后,便覺得背部有些癢,不過後來並無大礙,也沒甚在意。”
厲氏由於喂著兒子,不好折騰,不然以她的脾氣,非得跳起來掀桌子不可,她恨的咬牙切齒,說道:“沒想到她在我生產前故意鬧出動靜,暗地裏在這種地方下功夫呢。敢害我兒,我非弄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