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如今你還嫁嗎?

42.042.如今你還嫁嗎?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面跟着個孫悟空~孫悟空~跑的快~

李牧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鴻叔在他家門外伸長了脖子張望,“鴻叔?”

晨跑完李牧身上都是汗意,把他那一身勻稱的肌肉襯得更加充滿爆發力,也讓他眉宇間多了幾分精疲力竭后的神采奕奕。

鴻叔見到李牧,神色間有尷尬一閃而過,他連忙收回了脖之輕咳了一聲,面色尷尬的與李牧說話,“……我這不是怕你早上睡過頭了嗎,你這新婚,有些事情……”

鴻叔雖然是過來人,有些話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李牧說,“你可別折騰得太過頭了,好歹人家新娘子也才是第一遭……”

原本就有些氣喘的李牧聽了鴻叔着一席話,當即岔了氣咳嗽起來。

鴻叔老臉一紅,一拍大/腿道:“都成親的人了,以後早上就少折騰這些,有空就好好的在家裏獃著陪着你媳婦,再過個兩天你跟我到山裏頭去,你那兩塊田我給你要回來了,晚些時候你自己翻翻種點東西好好過日子。”

話說完,鴻叔便往斜邊對門的自己家走去。

片刻后,他拿着一大瓦罐出來,瓦罐裏頭是些菜粥,難得的大白米煮的粥。

鴻叔把還溫着的瓦罐放到了李牧的手裏,邊放還邊叮囑道:“咱們山裏頭日子是不好過,但也別委屈了你這新媳婦。”

其實鴻叔是想說讓李牧不要委屈了自己,多吃點,吃好點。這幾年的當兵生涯讓李牧的個頭抽高身體也變壯實了,臉色卻一直不好,看得鴻叔心裏頭難受。

李牧看着自己手裏頭的瓦罐,他本想推拒,畢竟山裏頭白米飯可不容易吃到,但現在米都已經煮成飯了,他就是把東西給塞回去也變不成米。

“這麼多我們兩個也吃不完,鴻叔你把允兒帶過來,一起吃。”李牧不容拒絕,他端着瓦罐往屋裏走。

把飯放在屋內,李牧到廚房拿了四個碗出來,鴻叔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見李牧碗都拿出來了也就沒推諉,回家把允兒抱了過來。

鴻叔再來的時候,李牧端了碗飯正準備往屋裏走。

“怎麼?”鴻叔見了,面露疑惑。

“他有些不舒服,在屋裏吃。”李牧道。

仲修遠腿上有傷的事情他並不准備告訴別人,他的身份太過每感。

鴻叔聽了這話顯然是誤會了,他臉上一陣發紅,片刻後有些不贊同又有些欣慰地看了李牧一眼,“你這小子,夜裏也不懂得溫柔些。”

聞言,面無表情的李牧腳下步伐一頓,有些踉蹌。他薄唇輕啟反射性就想解釋,最終卻忍住了。

鴻叔這一句話,屋裏的人顯然也聽見了。

李牧端着米飯進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仲修遠揣着怦怦直跳個不停的心臟無比狼狽地看了他一眼,浴血沙場數年斬敵無數都從未曾眨過眼的他,此刻卻是被李牧那冷清的視線逼得窘迫得燥得不行。

他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更是燥的飛起一片薄薄的紅暈,讓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是驚艷了幾分。

李牧拿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放下米飯,他回堂屋中和鴻叔他們吃了飯。

飯吃完,李牧進屋收了碗去洗,鴻叔則是趁着這個機會遠遠地看上一眼,看清楚屋內的是個男人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顧不上抱還在堂屋裏的允兒,鴻叔急匆匆的就進了廚房,他一把拽住李牧臉色鐵青地問道:“你跟鴻叔說實話,屋裏頭那是不是個男人?!”

難怪昨天他就覺得這新娘子有點怪,感情這根本就是個大男人!

鴻叔氣得不輕,他老臉通紅氣喘如牛。見李牧沒說話,他張望一圈,在灶膛前抽了根粗木柴氣急敗壞的就往外跑。

李牧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跑出了院子。

“鴻叔。”李牧連忙追上去拉住他。

“放開我,我今天非要打死那老娘們兒不可!”鴻叔此刻真的是已經氣瘋了,那張舒蘭拿了村裏頭大家一起籌的錢,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他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鴻叔,你聽我說……”李牧拽着鴻叔。

以他的力量鴻叔自然是掙不開他,但鴻叔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他也不敢真的用盡全力,被氣瘋了的鴻叔拽着往前走了一段后,李牧才總算是拉住了他。

這邊鬧騰得這麼厲害,住在附近的人家都紛紛好奇的朝着這邊張望過來。

“出什麼事情了,大清早的就要打人?”住旁邊的狗娃子家一家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我要打死張舒蘭那婆娘,那喪心病狂的癟犢子玩意兒,這種事情她也做得出來,我今天非打死她!”鴻叔掙不過李牧,氣壞了的他直接扯着嗓門兒就罵,中氣十足的叫罵響遍了整座山頭。

山裏頭的人都窮,願意嫁進來的本來也不多,能籌錢給李牧找個媳婦兒不容易。所以他一直覺得,就算是對方模樣不大周正,只要是個能陪着李牧好好過日子的也就行了,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婆娘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大清早的這邊就吵嚷開,沒多久,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了過來。

從鴻叔的叫罵聲中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眾人二話不說就往李牧家跑,進了屋,見了是個大男人,這下整個村的人都炸開了鍋。

做聘禮的錢是他們當初一起籌的,每家每戶都有份兒,張舒蘭隨便上山腳下撿了個大男人回來,那錢還不就給她私吞了?

錢雖然不多,但那是給李牧成親的可不是給她張舒蘭的,她這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得知被騙,大半個村子的人二話不說都開始向著村長家圍了去,要找她張舒蘭討要個說法。

鴻叔也要去,李牧連忙拉住了他,“鴻叔,算了。”

李牧其實本來就對成親這事兒並不抱什麼希望,原本也只是覺得得過且過,如今弄成這樣他心中也談不上失望,自然也就不氣憤。

更何況如今躺在他床上的人還是仲修遠,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可能再把他給扔到山腳下去。至於具體要拿仲修遠怎麼辦,那他倒是還要再看看再說。

“算了?這怎麼能算了,這可是給你娶媳婦!難不成以後你要和那男人過日子,這怎麼成!”鴻叔氣得臉色發黑,捏着柴火棍的手都喀嚓作響。

他就盼着李牧好,為這事他不怕把整個村的人都得罪光,但憑什麼事到臨頭了卻讓張舒蘭那女人佔盡便宜?

眼看着鴻叔又要走,李牧連忙道:“男人也挺好。”

氣沖沖的鴻叔聞言立刻瞪大了眼,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李牧。

隨即,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早上發生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李牧昨晚和他那新娘子同床共枕了一宿,早上也沒見他露個不滿,反而是面露紅光,難道……

這烽火連天的歲月什麼妖魔鬼怪的事情都有,這種男人和男人的事情也不是多稀奇,他以前也曾經聽說。

只是那時候是聽別人說,聽聽也就算了,如今這事兒卻是落在了李牧的身上。

“你、你、你這孩子,你說什麼傻話呢?”鴻叔驚得手中的棍子都落在了地上。

李牧看他這樣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但是仲修遠的身份讓他不可能直接告訴鴻叔事情的緣由,稍作思考,李牧道:“鴻叔,現如今這天下你也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日子好壞都是過,為什麼不過得如意點?”

鴻叔聞言,啞口無言。

這道理他又何嘗不懂,可是……

“你這孩子,你知道這樣會讓多少人背後戳你脊梁骨嗎?”真正/念/着你好的人才會看到你的好,不然,旁的人能看見的都只有你不好的地方。

李牧沒有回話,他輕輕勾動嘴角,露出幾分微不可見的淺淡笑意,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淡然與無畏凝聚。他一身青衣白衫,是有些落魄,但那渾然天成的凜冽氣勢卻叫人無法忽視。

鴻叔見他這樣就明白他心中所想,雖然他心情還是有些複雜,但李牧的選擇,他尊重。

就在此時,鴻叔突然又激動起來,“不行!”

他猛地一竄,彎腰撿起地上的棍子火急火燎的就往張舒蘭家跑去,邊跑還邊罵道:“我得去讓她把聘禮的錢還回來,那些錢是村裏頭籌給你的,可不能便宜了她!”

那可是一兩多銀子,拿回來給李牧買兩件衣服也是好的。

他第一次見到仲修遠的時候,是在四年前的一次埋伏作戰中。

軍隊的人發現了仲修遠的行蹤,所以大將軍親自帶隊埋伏在了一片林地間,準備迂迴包圍擒賊先擒王。去時所有人都壯志雄心,結果卻被反迂迴包圍打了個屁滾尿流。

那一次的行動是仲修遠故意透露了自己的行蹤,以自己作為誘餌,故意引誘他們上當的作戰。

當時李牧他們大隊是那一次行動的先頭兵,打起來的時候他遠遠地看過他一眼。

其實原本那一場仗他們是不應該輸的那麼慘的,當時他們人數是對方的兩倍,就算是硬拼也不至於輸得太慘,可是仲修遠硬是憑藉著三萬多的兵力,把他們將近五、六萬人打折了一半。

當初他們先頭部隊埋伏在前面林間,大將軍卻領着一眾軍師在後頭三里開外,探子到前面探了路再回將軍那兒報信,然後再給他們發信號,來回最快都得一炷香時間。

先頭部隊的人遭到攻擊發現被埋伏,隊長帶着他們突圍而出的時候,原本應該上前支援的大將軍大部隊卻已經退到了四里開外去了。

那樣的情況下,士氣早已經在大將軍下令逃走的時候就潰散了。

後來不用說,他們五、六萬人的部隊硬是被三萬人追着打。

第二次見到仲修遠的時候,是他帶着十萬大兵兵臨城下的時候,那時候的他一身戎裝一匹白馬,勢在必得,氣勢如虹。

那一次,他們大隊所有人退了幾十里,丟了一座城池。

因為這兩件事情,他記住了仲修遠那張臉,但也僅此而已。離開了軍營中,仲修遠與他不過就是個陌生人。

可如今這戰況仲修遠為什麼不在袁國,卻在離戰線有將近一兩個月路程的大寧?

李牧把秤桿上的喜帕往旁邊放去,他藉著這動作收起了眼中的驚訝,然後仿若沒事人般走到一旁桌前放下了秤桿。

躺在床上的仲修遠,原本滿眼的戒備與殺氣在看清楚李牧的那張臉后,黑眸中卻有驚訝浮現出。

放好了秤桿的李牧回頭的瞬間捕捉到他眼中的驚訝,心中微驚,卻未表現在臉上。

驚訝?仲修遠他驚訝什麼?

他認出仲修遠那是因為仲修遠是敵國大將,而他不過是袁國幾十萬大兵中的一員,仲修遠不應該認識他才對。

“你要起來吃點東西嗎?”李牧裝作並未發現床上之人的異常,也沒發現他的身份。

床上的仲修遠沒有收起眼中的驚訝,他的視線一直追隨着李牧移動,像是在確認李牧就是李牧,眼神驚訝而複雜。

“你怎麼了?”李牧裝作才發現他的異常,他在仲修遠的注視下走到了床邊,然後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試探着伸手推了推他,“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靠近后,仲修遠身上那無法掩藏的凜冽氣勢便越發的清晰起來,這樣的他即使是一動不動穿着一身女式的大紅喜袍也絕不娘氣,明眼人無論怎麼看也不會把他當作個女人。

拿了村裏頭各家各戶籌出來的錢說是給他說親,結果卻給他弄了個男人回來,這倒張舒蘭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些好奇,張舒蘭到底是怎麼把仲修遠給弄到這裏來的?

張舒蘭不過是一介村婦,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有些虛榮有些潑辣,但是憑她一個婦道人家是絕對奈何不了仲修遠的。

床上,仲修遠嘗試着動了動手指,他大概是中了什麼毒,這會兒渾身都軟趴趴的毫無力氣,就連說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李牧擺弄。

“你受傷了?”靠近床邊之後,李牧敏銳的發現仲修遠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軍營當中呆了五年的李牧對血腥味十分熟悉,幾乎才靠近,李牧就嗅了出來,他順着血腥味找去,很快就在仲修遠的腿上找到了傷口。

李牧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他本來琢磨着找個剪刀,但在屋子中望了一圈也沒看到個刀后,他索性彎下腰去直接拽着仲修遠的褲腿用力撕扯,‘撕啦’一聲后,大紅的喜袍褲子被撕開。

仲修遠常年在戰場上拼搏,身材修長的他肌肉勻稱緊實而有力,雙/腿細長筆直,但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頗為白皙。

大紅的凌亂的喜袍,筆直的白皙的長/腿,俊美的衣衫半/果的男人。這原本應該是賞心悅目的一幕,卻因為仲修遠的大/腿上有一條幾乎快劃過整條大/腿的傷口,而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用粗陋的麻布包紮着,包紮得十分簡陋。血從傷口滲出來染紅了麻布,包紮已經有段時間了,傷口是癒合又裂開,乾枯和新鮮的血都有。

李牧解開了傷口上的麻布,看着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他眼中有興奮的光芒一閃而過。

見慣了屍體殘骸,在間隔了一個多月後的現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狀況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幾年的軍營生活,讓他最是熟悉處理應對各種各樣的傷口。

察覺到李牧的動作,床上的人有了動靜,仲修遠試圖坐起身來,他用盡全力不甘地撐着身體移動,可腦袋才抬起一點便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李牧看了他一眼,扔掉了手中染血的麻布出門去打水,“別亂動,我去打水幫你清理傷口。”

仲修遠驚訝地看着李牧,想了想后,他竟然真的乖乖聽話地放鬆了身體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唯有兩隻漆黑的眼睛一直追隨着李牧移動。

見他這副模樣,面無表情的李牧心中越加疑惑起來。

仲修遠作為一國大將,他應該是個暴戾且戒備心十分強的人才對,這樣的人在陌生的情況下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放鬆警惕嗎?

仲修遠是覺得他真的不會對他做什麼?

他哪裏來的自信?

或者,他信他?

李牧心中有所疑惑,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他打了水回來準備幫仲修遠清理傷口時,才發現人已經暈了過去。

李牧把水放在一旁,他站在床邊打量着臉色慘白暈了過去,毫無反抗之力的仲修遠。

如果沒有仲修遠,這場打了十多年之久的仗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勝了。而這仗,他是已經不想再打了……

李牧站在床邊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擰了布幫他清理了傷口。

一夜淺眠。

次日清晨,身旁的人才一有動作,李牧便清醒了過來。

深山裏的白霜從破陋的屋子四處透進來,讓屋子中的溫度十分的低,微弱的晨曦也一同偷溜進來,照亮了屋子。

李牧躺在床上,呼吸綿長不便,沒有動作。

仲修遠是被痛醒的,清晨的白霜冰冷刺骨,讓他本就疼痛的傷口更是疼痛不已。

掙扎着清醒過來后,仲修遠立刻就發現了身旁躺着的人,多年來養成的警戒心讓他瞬間全身肌肉緊繃殺意迸發,但在看清楚躺在自己身旁睡着的人的臉后,他呼吸一滯,心跳立刻亂了節奏。

瞬息后,殺意散在冰冷刺骨的白霧中。

仲修遠抬頭看向自己受傷的腿,傷口已經被包紮過,包紮的手段有些粗陋,幫他包紮傷口的人該是不經常幫人包紮。

察覺到這一點,仲修遠原本還有些緊張戒備的心放鬆下來,他無聲地躺回了床上,然後側過頭去看向身旁的男人。

床不大,兩個成年的男人並排躺在上面,身體上免不了有些接觸。

兩人蓋的是同一條被子,被子下兩人幾乎肩靠着肩手臂挨着手臂,就連呼吸都在床幔中交換,變得模糊,變得曖/昧。

朦朧的晨曦下,仲修遠側過頭去時只能看見身旁的人的半張側臉,麥色的皮膚,鼻樑高高挺挺,嘴唇色淡而薄,一如當年的模樣,彷彿時光自那之後便凝結。

熟悉的異樣情愫在胸腔涌動,讓仲修遠有些狼狽的同時,又不由的生出幾分想要逃跑的心思。

他征戰十年,無往不勝,一生從未嘗過敗績,可偏偏唯獨面對這人時,卻總是敗績連連。

仲修遠十年不敗的戰績確實是值得大寧國如此大動干戈,這一點無人質疑。所以除了起先那兩萬士兵之外,搜索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仲修遠受了傷逃不遠,上面的人直接就把這一大片都給封鎖了,只許進不許出,同時剩下的人則是開始地毯式的挨着挨着一點點搜索。

近一個月後的現在,大軍搜索到了這邊。

平民百姓對此事雖有怨言,但大部分還是持支持態度,畢竟大寧國等了十年才等來仲修遠一次失手,若他們這次不能把仲修遠拿下讓他跑了,那下一次誰都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懸賞的賞金也在不斷的加,從一開始的百萬加到如今的千萬,銀兩也變成了黃金。

大批士兵進鎮,讓整個鎮子十分熱鬧。

李牧與鴻叔兩人沒在鎮上呆多久,簡單的吃了碗麵條就出了鎮子往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李牧特意繞了路去了一趟自己新包下來的那個水塘,幾年時間不見,水塘水位增加了些,水也清澈了不少。

李牧剛剛穿越過來跟着鴻叔學種地那會兒,就打過這水塘的主意。

他家其實也是農村的根,祖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老實巴交的農民,後來就是靠着養雞鴨發家的。

一開始倒不是他自己家養,而是他大伯看準了時機自己在村裡辦了養殖場養雞鴨,正趕上好時候,雞鴨銷量好,忙不過來,李牧父母就跟着入了股,幫着餵養這東西。

李牧剛開始讀書的時候他家裏已經有些錢了,那會兒為了給李牧弄個城裏戶口讀書,夫妻倆狠了心湊了些錢在城裏買了房子。

等李牧上初中的時候,家裏已經自己開始包山養這些東西和種樹,他大學畢業那會兒經濟蕭條,家裏虧了不少,才轉手賣掉。

李牧其實沒接觸過多少養殖場的事情,他可以說是從小就長在城裏頭。他父母望子成龍,就算是放假都很少帶他去養殖場,而是讓他在家讀書。

他也不愛去,倒不是嫌棄那養殖場味兒大還臟,而是……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接觸過,家裏也是做這個的,所以多少比旁人要了解許多。

他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就是打的這主意。自己養雞鴨,然後賣蛋賣肉。

雞鴨這東西其實利潤還可以,雖然又臟又累還要伺候吃食還要擔心生病的問題,可是這兩東西生長周期短。

一般來說,肉鴨也就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賣了,蛋鴨要長些,大概要半年才可以下蛋。

雞的情況也差不了太多,不過他們這地兒好像養雞的少,鴨多些。

當初是正巧山裏頭有現成的水塘,李牧就惦記上了。那會兒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也撿到機會了,李牧自然想試一試。

種地雖然也是個活法,可是太苦,李牧不怕苦,就怕辛辛苦苦大半年還不夠自己溫飽。

他回來是有事情有目的的,他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看完了水塘,兩人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今天天氣依舊熱,鴻叔伸手掀開了李牧拿着離自己有段距離的籃子。

李牧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奪過了衣服,把籃子重新蓋上。

“怎麼?”鴻叔有些驚訝,李牧好像不想讓外人看見籃子裏的東西。

“回去再說。”李牧看看四周,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李牧走得急,鴻叔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緊張個什麼。

不過想想,鴻叔又覺得有些明白李牧的顧及,村裡那些人不防着點怎麼行?

思及至此,鴻叔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跟着懸空提着個籃子的李牧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李牧沒理會四周那些打招呼和好奇的人,快步回了自己家院子裏。

兩人臨走的時候,鴻叔把允兒交託給了仲修遠照顧。兩人回來的時候,這一大一小搬了一大一小的兩凳子在院子裏曬太陽。

冬困的日子裏再加上這暖和的太陽,一大一小兩人都被曬得臉頰紅彤彤的,人也迷迷糊糊。

允兒坐在小凳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換了身李牧舊衣服的仲修遠坐在一個老舊的椅子上,受了傷的腿被他直直搭在地上,上身則慵懶的斜着靠在把手上。

仲修遠本長得好看,是清俊的模樣,此刻睏倦的他眼帘微微朝下垂去,黑眸燿燿,若秋潭深邃而靜謐。

聽着聲響,一大一小兩人均抬起頭來。

允兒白凈的小臉上閃過幾分疑惑,聽出腳步聲是李牧和鴻叔后,頓時就開心起來,“爺爺。”

仲修遠從凳子上坐起,他輕挽長袖,換了個姿勢坐着。本是隨意的動作,舉手抬眸間卻是叫人驚艷的冷清氣質。

額上帶着薄汗的李牧進了院子,走到院子一角,找了個空地把手裏提着的籃子放下。

做完這,他又把蓋在籃子上的衣服理了理,把裏面已經開始嘎嘎叫起來的東西遮嚴實了。

“小鴨子?”允兒聽着小鴨子叫,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卻沒敢跑過去看。

因為眼睛的原因,村裡那些個孩子不愛和他玩,一開始鴻叔還鼓勵他,後來被欺負了哭慘了幾次后他就不再慫恿。他身邊一直沒有同齡人,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如今這安靜懂事的性格。

李牧放下東西后似乎鬆了口氣,他進廚房舀了一碗涼水大口喝下,祛了熱,又端着個淺口的大碟子裝了水回到院子裏。

天氣有些熱,籃子小,又被罩着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不把那些鴨子放出來透透氣喝點水,容易悶壞。

李牧先是在院子裏張望一番,找了個竹簍子橫在腳邊,又臉色有些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後這才掀開裝着鴨子的籃子上的衣服。

一見太陽,一群毛茸茸的鴨子就伸長了脖子叫了起來。

李牧順手把衣服掛在籬笆院上,回來時又找了個簸箕放在之前那竹簍旁邊,自己的跟前,籃子和他中間。

李牧買了鴨子后一路上都用衣服把那裝鴨子的籃子罩着,回來之後也一直小心的遮着,這會兒又是這樣的神秘怪異,鴻叔心裏越發不解。

就連仲修遠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幹嗎。

鴨子這東西不像其它東西能藏得住,是活物,就算是現在藏住了,長大了終歸還是會被村裏的人知道的,李牧這做法未免有些多餘。

就這會兒,李牧已經隔着竹簍和簸箕,把裝着鴨子的籃子傾倒在地。

籃子倒地,籃子裏的小鴨子先是在竹籃邊探頭探腦了片刻,然後前頭的毛球才試探着邁出一步。

這還沒站穩,後面的就往前面擠來。

緊接着,一群小小的鵝絨黃的小東西就跟滾湯圓似的,一個擠一個的一下子全滾了出來,毛茸茸的滾了一地。

出了籃子,透了氣,一群三十多隻小鴨子就在院子裏嘎嘎的吵開。

李牧橫在身前的竹簍和簸箕沒拿開,他謹慎的小心地彎着腰一點點的往後退去。

見他這貓着腰的動作,仲修遠眼含疑惑,鴻叔微微張着嘴,允兒瞪圓了一雙眼。

嘎嘎直叫的那群小傢伙有些膽小,滾落一地后又向中間聚攏了過去,變成毛茸茸的一大堆。

見狀,李牧又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那群小東西突然興奮起來!

它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張開小翅膀,嘎嘎地叫着搖搖晃晃地沖向了李牧。

鴻叔和仲修遠兩人一直不明白李牧為何如此謹慎,直到他們看見接下去的那一幕!

在那群鴨子衝著李牧而去的那瞬間,李牧立刻就化作一道風,轉身就逃。那速度,戰場上估計也不過如此了。他被那群小毛球硬生生地追着跑出了五十多米,追着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拐角處躲着!

他怕這玩意兒。

即使他有着七尺八寸的個,即使他殺人無數一身戾氣,即使他身經百戰,即使追他的是連他拳頭一半大小都沒到的,一群毛茸茸站都站不穩的小毛鴨。

即使是這樣,他依舊給嚇得不輕!

遠處,李牧扒着牆角站着,那雙藏着森冷淡漠的溫潤黑瞳沒了往日的荒涼沉默,此刻氤氳着的是無法抑制的驚恐。

這一路上下來,他用既不方便又費力的姿勢把籃子懸空拿着,又用衣服罩着這東西,不是因為他妄自非大害怕被人發現了起邪念,而是因為他怕這東西!

院子裏有瞬間寂靜。

“噗嗤……”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看着躲在五十米開外一臉驚恐的李牧,鴻叔和允兒兩人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

見着那嚇得臉都白了的男人,就連仲修遠,嘴角也不禁勾起燦爛的幅度。

該怎的是好?這人竟是如此的可愛。

仲修遠越發的狼狽,他薄唇微抿,抿出幾分冷清,“我自己來就好。”他自然是知道李牧要給他上藥。

仲修遠垂眸,微卷的睫毛顫抖得厲害。他不是沒受過傷,多年的征戰沙場讓他曾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在營地里包紮傷口是常事,但那時他從未想過這麼許多。

如今,只因為在他面前的人換作了這人,他就只能緊緊拽着褲子狼狽不堪,全然沒有了往日裏的威風與鎮定。

若是他如今這模樣讓以前那些軍隊中人看了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仲修遠眸中冰冷殺意閃現,他不怕那些人笑話,若真是被笑話,那些人殺了便是。

可是他怕面前這人。

仲修遠看似鎮定的那雙流夜黝黑的瞳孔中,一絲窘迫悄然逸出。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些什麼,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會被面前這人看了去,他就渾身都滾燙難受。

李牧並未多想,聞言,他把手中的石頭碟子放在了床上。

仲修遠等了片刻后回過頭來,看向並未準備離開的李牧。李牧把放着藥草的石頭上放在了床上,他的手邊。

李牧不走,仲修遠一顆才放下的心瞬間又高高懸起。

他薄唇輕啟,原本想讓李牧出去,可到了嘴邊的話又沒能說出口。

李牧與他皆是男人,說多了,多說了,都顯得矯情。

片刻的安靜后,仲修遠放開了拽着褲腰帶的手,他拿習慣了武器的修長的手指向著腹部移動,在李牧的注視之下落在了長袍下的腰帶結上。

仲修遠聽着自己那砰砰直跳得如同戰鼓般的心跳,本該靈巧的手指不再聽話,變得笨拙。

努力了片刻,他非但沒能把腰帶上那活結打開,反而是給擰成了死結。

擰成死結,他就有些急了,他掌心開始溢出薄汗,人也越發的狼狽。

知道李牧的視線一直盯着自己,仲修遠甚至是連抬眸看上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埋首笨拙地解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讓李牧怎樣看待自己,但總歸不會是這樣的蠢笨。

好不容易把這結解開了,他動作卻又慢了下來。

他握住褲腰的手停頓,微微有些懊惱,他總覺着如今這情況比之前更加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一開始還只是換個葯的事,可如今,他卻是要在那人面前自己動手脫……

但再是猶豫,這葯還是得換。

他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手往下滑去,把喜袍褲子往下褪。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說話聲,鴻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李牧,在嗎?”

已經緊張得忘了呼吸的仲修遠停下動作,他自以為無人發現的把褲子往上提了幾分,屏息等待。

李牧聞聲,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鴻叔站在他家院子裏,見他出來,他說道:“後天就是趕集日,我正好也要下一趟山,你要不和我一起走?”

李牧在外面五、六年時間了,山下那鎮子本來他就又去的少,讓他一個人去府衙鴻叔還真有點擔心。

“那就麻煩鴻叔了。”李牧應下,他還真不知道山下的府衙大門朝哪邊開,自己去下了山怕是還要找一段路。

“行,我就是來問問,那我先回去了。”鴻叔往自己家走去。

冬困春乏秋無力,這兩天太陽格外的好,曬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覺。這不,把允兒都給曬睡著了,他得回去盯着,免得他醒了之後沒人害怕。

送走鴻叔,李牧再回屋的時候,床上的仲修遠已經又拉了被子蓋在了腿上。

放在床上的葯已經用過了,繃帶也已經換了。

大概是因為他動作急促,所以微紅的俊臉上還帶着一層薄汗,披在身後的頭髮也凌亂不堪的掛在身前。

仲修遠本長得好看,如今這凌亂的模樣再加上一身紅袍加身,倒是有幾分凄美。

知道李牧進了屋,仲修遠故作鎮定地抬眼看了一眼李牧,“我已經換好葯了。”

李牧沒說話,只看了他一眼。

仲修遠低沉的嗓音又在屋裏響起,“謝謝。”

晌午之後,太陽更加燦爛,院子裏明晃晃的陽光讓人有一種身處盛夏的錯覺。

“你昏迷的時候,我都已經看過了。”李牧面無表情的收了石頭和竹篾子,往門外走去。

本就有些紅了臉的中修遠聞言呼吸一滯,他瞳孔猛的放大,耳朵更是刷的一聲漲紅。

這人、這人!

仲修遠狼狽不堪,他瞪圓了眼,卻不敢看李牧只敢看自己緊拽着被褥的手背,腦海中全是血液逆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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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敵軍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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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如今你還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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