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8/4/18(三更)
夏盈光沒多想,就回答說是。
不過她沒好意思說是那天在圖書店收到的名片,畢竟那天……李寅把人趕跑了,還差點動了手,很兇神惡煞的樣子。
夏盈光不好意思提。
但她即便沒說,對方還是非常熱情的告訴她:“這樣,你先過來面試?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這樣,我現在在住院,這兩天可能沒什麼時間。我周五出院,周六、周末能不能行?”
夏盈光遲疑了……她心裏想到了翟超逸。
因為她沒法一個人出門,她做什麼翟超逸都要跟着她,所以她想要獨自實行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夏盈光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她幹什麼,翟超逸都會如實報告給李寅。
這是她的工作。
她不確定翟超逸會不會幫她隱瞞,思索半晌她也不出聲,電話那頭傳來疑惑的一聲:“喂?”
夏盈光聲音衝到了嗓子眼,甚至想說“我不拍了”。
李寅的話她是記得的。
“還在嗎?想好了嗎?”電話那頭催了幾句,夏盈光小心翼翼地應道:“我不知道周末能不能行,我要問問……我問了給你答覆,行嗎?”
電話那頭聽她說話細聲細氣,加上她的語氣,知道她多半是個學生,幹什麼都要給家裏說。那攝影師也沒有爽快地答應,反倒問了句:“小妹妹多大年紀啊?這麼大了還要聽家裏話?”
他故意道:“兼職當模特賺錢是好事情,有什麼不能自己做決定的?”
夏盈光是左右為難,她對於做決定,向來就不是很拿手。
電話那頭的攝影師知道兔子不能逼急了,又道:“你今天或者明天一定給我答覆,我才好給你安排面試,我很忙的,都等着找我拍呢!你也不想想,這麼高的薪資上哪找去?”
一般這麼說,大部分人都會上當,屢試不爽。
夏盈光仍舊堅持說自己要問問。
她掛了電話,就給翟超逸打了電話,她對翟超逸的信任比對李寅的要多,儘管翟超逸常常對她冷臉相待,而李寅則總是笑顏,但兩人相比起來,她更喜歡冷然的翟超逸。
所以她可以委婉地對翟超逸說出口,說自己想做什麼,問她:“Anne,你同不同意?能不能幫我保密?”
翟超逸猶豫了。
夏盈光說話語氣軟,倒不是在沖她撒嬌,也不是故作姿態,翟超逸看見她對他們家裏的菲佣、打掃阿姨還有園丁,都是這麼說話的——她是真的溫柔到了骨子裏。
很少有人能抵抗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這樣全心全意的注視着你,細聲軟嗲地像你請求一件事。
翟超逸不想騙她,她的工作就是保護夏盈光,在她出門的時候監管她,將她的一切都報告給李寅。
夏盈光滿懷期待,最後聽見電話那邊的翟超逸生硬的來了句:“不能。”
“Anne……”她情緒一下跌落谷底,心想這種什麼都要徵求同意的感覺太糟糕了。
接着,翟超逸大約是心生不忍,又道:“夏小姐,我說的是我不能為你隱瞞,但不代表你不能去了,”她頓了頓,“你等我消息。”
說完,她就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轉而把這件事告訴李寅,問他能不能行。
李寅在開會,聽下屬做報告。開會的時候他手機是拿給特助的,有重要電話才會進來找他,而特助看見翟超逸的短訊,顯然沒有把這條信息列為重要電話之列,也就沒有特意進去打擾李寅。
所以夏盈光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翟超逸的回復。
是到了中午,李寅開完會看見短訊后,才做出的回復。
對於夏盈光,他是有絕對的控制欲的,上次在圖書店他遇見這個攝影師搭訕夏盈光,甚至對她動手動腳,勃然大怒,差點在大庭廣眾下動了粗。
當天,他便調查了一番,知道這個攝影師是打着拍攝的幌子騙炮。
而且因為拿着果照威脅女性,導致無人報警,所以到現在都還十分猖獗,每天上街去物色年輕天真的“拍攝對象”。
李寅讓人教訓了對方一頓,讓他躺了快一個月的醫院,現在馬上出院了,又接到了夏盈光的電話,以為有新的魚上鉤,心思重新活絡了起來。
不過,如果叫這位攝影師見到了夏盈光人,應該是會立刻反應過來就是她讓自己平白遭受一頓毒打的,定然不敢對她下手。
所以李寅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個人渣再打一頓,再把他送進局子。
但李寅思考事情是會思考許多種不同的方案,翟超逸的短訊公事公辦,但她用了一句話,說夏盈光“她真的很想去拍,她說自己想賺錢,給你買禮物”。
後面的買禮物的話,完全是翟超逸自作主張加上去的。
她想幫助夏盈光,但不能用很極端的方式,所以換了一種能討李寅歡心的辦法。如果李寅同意,那麼到時候她就帶着夏盈光上街隨便買點什麼回去,就能交差了。
雖然翟超逸說了謊,但李寅沒有發現這回事。他看見翟超逸說盈光想去當模特拍攝賺錢是為了給自己買東西時,也是詫異了下,隨即覺得有些理所當然。
這讓他心情變得很好,盈光能有這份心意實屬不易,他開始思索怎麼正確的處理此事,甚至打電話給夏盈光的心理輔導老師商議,而不是一刀切,不準夏盈光去。
當然,明知道是個騙局,是虎口,肯定不能直接就那麼把夏盈光放去的。
到了下午,李寅安排好一切,詢問過林妮,說夏盈光午睡醒了,才給她打電話。
李寅單刀直入:“盈光,Anne都給我說了。”
因為夏盈光總是叫翟超逸的英文名,看起來很喜歡她似的,現在李寅也開始叫翟超逸的英文名了。
不過,夏盈光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他就不願意去叫了,難聽。
夏盈光一呆:“啊……說什麼了?”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噢……”夏盈光懊惱,感覺自己的秘密蕩然無存,她心裏已經知道沒戲了,上次李寅那樣給她說了,還舉了例子,想必肯定不會讓她去拍攝的。
她不肯死心,又追問了句:“表舅,我能不能……你能不能讓我去啊?”
李寅沉吟道:“嗯,我想想。”
夏盈光眼睛一亮,聽出來這件事有迴轉餘地,立刻喚道:“表舅表舅!你讓我去吧,讓我去吧!”
李寅心底樂開了花,不為別的,單純為翟超逸說的,夏盈光賺錢是為了給自己買禮物這件事,這讓他覺得這個傻姑娘實在是可愛,讓他喜歡得緊。
他說:“我再想想啊……”
夏盈光在他耳邊哀求着他,哀求了幾句,李寅還想提點什麼要求的,最後沒把持住,就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了。
聽見發出一聲“嗯”,夏盈光愣了好幾秒,一下從躺在床上變為坐着:“你同意了?你同意啦!”
李寅忍着笑:“同意了,高興嗎?”
“高興!”
“喜歡舅舅嗎?”
“……喜歡。”她聲音變弱了許多,顯然是底氣不足。
李寅只當她害羞,對她交代道:“不過,盈光,下次這樣的事,你直接來問我,不要問Anne,更不能自己擅自做決定,你做什麼讓我知道,我才能護你周全。”
夏盈光正是高興的時候,覺得表舅這時候分外的可親可愛,也很好說話,想也沒想就應了。
她很快再次給攝影師錢致打了電話,因為她高興,加上不是那麼的敏銳聰慧,也就沒聽出來錢致的語氣稍有不同,像是對她非常小心。
面試安排在了周六,由李寅親自陪着她去。
十月中旬的天氣還算晴朗,上午,柔和溫煦的陽光透過車窗被過濾進來,在夏盈光的臉龐投出一點溫暖而斑駁的日影。
面試地點是市區一個寫字樓低層的辦公室,所謂的“麗質模特公司”,實際上就是個不大的小作坊、照相館,員工很少,為了充場面,還特意請了兩個大學生來兼職。
錢致認識面前這對男女,別的不說,讓他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之久的男人就是這個人,現在為了討女人歡心威逼他的也是這個男人……但他是敢怒不敢言,還得裝聾作啞,向對方賠笑。
夏盈光原本擔心他將自己二人給認出來,畢竟那天發生了一點小爭執,可現在到了,夏盈光發現攝影師完全就像是失憶了,根本不認識自己和李寅一般——
這記性!比自己還差呀!
她沒有多想,雖然就是個小照相館,沒有公司規模,但她也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對着攝影師笑得靦腆:“你好,我是來面試的。”
錢致乾笑兩聲:“面試就不用了。”
夏盈光以為是失敗了,愣了愣,神情沮喪。
錢致說:“我是說,你條件很好,過了。那我們今天就開始拍攝吧?怎麼樣?”
夏盈光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一下沖向雲端,她扭頭看了眼李寅,李寅點頭了,她才放出一個燦爛的笑,重重一點頭,說:“好,今天拍!”
錢致也瞥了李寅一眼,臉色微微抽搐,他讓一位女化妝師帶着夏盈光進去換衣服,自己和李寅,就留在了外面這個窄小的辦公區域。
李寅站在這個小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他氣質高高在上,讓錢致恨得牙痒痒。
不僅騙不了炮,還得幫毆打過自己的人演戲,這是什麼世道?!
原來,李寅在諮詢了夏盈光的心理輔導老師后,老師認為夏盈光此時的情況不太樂觀:“她很脆弱,要是遭遇挫折可能會令她封閉內心,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如果這件事是積極向上的、無害的、真善美的……那麼是可以給她提供信心的。”
李寅自己,倒是想讓夏盈光吃點苦頭,讓她怕了、在外受挫,就會乖乖聽自己話、依賴自己了。
但轉念一想,如果事情的出發點是好的,那麼依舊會達到相同的結局,夏盈光會信任自己。
同時,她說不定會打開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