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才不到半刻鐘的時間,莫攸寧及顧依斐就出現在了盼麟的面前。
瞅着那舒服躺在景木懷中邊玩小玩具邊讓一旁烏詩語喂蛋羹的胖娃娃,二人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顧依斐上前一把將這沒心沒肺的小傢伙給緊緊抱在懷中。
微微張嘴,卻也說不出些什麼,就只是靜靜的緊緊的抱着。
他這幾天同莫攸寧真是着急的不行,若不是用那秘術隱約感知到胖胖過得高興極了,怕是都要直接衝進那天魔宮裏去。
至於孩兒為甚在魔宮中還能這麼歡鬧...許是年紀小不記事罷?
沒繼續深思下去。
此刻他只想着穩穩的把胖胖擁在懷裏。
幾日前,那尋不到對方的無力感着實刻骨銘心。
見狀,景木同烏詩語便很體貼將此處留給挂念孩兒許多日子的兩位父親。
遠遠的看着師尊二人將小師弟帶回洞府里。
烏詩語便興奮的繼續看向身旁的師兄,迫不及待的再次問道:“二師兄,二師兄,你就告訴我啊,你是怎麼把小師弟帶回來的?聽說那天魔主身手詭異,便是同師尊都分不出個高下呢!”
聽到這話。
景木臉上的原本就強撐着的笑容慢慢褪去。
他沒說些什麼,只是冷着臉淡淡的開口:“就這麼帶回來的。”
見師兄神情有異,烏詩語撓了撓頭,也不再多問。
將小師弟尋回來本是件高興的事情,可瞧着二師兄這臉色,此事怕是就沒那麼簡單了。
且也不知曉大師兄究竟去了何處,這都好幾日了,連個口信都未傳回來。
在心中幽幽的嘆了口氣,她便道:“知道了師兄。”
不再多問,陪着二師兄坐在師尊的洞府外的石桌旁良久。
不到半刻鐘的世界,烏詩語就待不住了,道了聲‘課業未完成’便離去。
今日師兄着實嚴肅得很,冷着臉又不說話,讓她很是坐立難安呢!
直到烏詩語身影消失在天際邊。
坐在石桌旁的景木仍依舊保持着方才的動作。
看似是在深思着什麼,實際上腦袋則是空空一片。
此時的他根本就不願去思考,想得越深,便越是難受。若是這般,倒不如不想。
天色微暗。
落日直直着在景木那張蒼白至極的臉龐上。
可即便是通紅的夕陽都無法為他帶去半絲色彩。
莫攸寧從洞府中走出來,便看到了這幕。
心間微沉。
那不願承認的猜測,怕是......
坐於對方身旁,他開口喚道:“景木。”
連着喚了三聲,方才回過神來,將那泛紅的赤白雙眸望向他。
景木一感知到身旁的師尊,直接就站了起身。
隨後雙膝落地重重跪去,動作極快,便是莫攸寧都來不及阻止。
這場談話並沒有進行太久,天色全黑時便已結束,可莫攸寧與景木二人都如同經過了幾個日夜般,疲憊不堪。
莫攸寧從二徒弟口中將事情都了解一番,望着對方煞白着的臉,他也不欲再問下去,只道讓對方好好歇息,便將人趕了回去。
而他則留在原處,坐了大半宿。
直至天色微亮,方才緩緩走回洞府中。
早間用飯時,顧依斐着實看不過去心上人這幅心神不寧的模樣。
他都將菜夾到對方碗中了,連碰都不碰,着實不給他面子啊!
想了想,便開口問道:“這是怎了?”
莫攸寧沉默半晌。
方才三言兩語將此事道出。
聞言,顧依斐震驚不已。
他也只是猜測那天魔主約莫是與他們相識之人罷。
可怎都沒想到會是心上人的大徒弟易南青啊!
思及對方曾抱着胖胖那百般縱容的模樣,似乎也不大奇怪前幾日胖胖為甚在天魔宮中還能這麼高興了......
想是這麼想的。
可到底對方還是天魔主。
那千千萬萬天魔唯一的主。
目光觸及莫攸寧那瞧不出任何錶情的臉龐,心中微微一嘆。
易南青不僅是天魔主,也還是莫攸寧的徒弟。
心上人待幾個徒兒都是極好的,發生這等事情,他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才是。
若說他不怨天魔主將胖胖抱走,那定是假的。
就算那幾日盼麟也沒受甚傷害,甚至還圓潤了些。可若景木沒能順利將盼麟帶回,誰有能知曉會發生些什麼?
如此,現下知道了天魔主是易南青,他也都說不出甚好聽的話來。
想了想,方才道:“那你欲如何?”
“我並無選擇。”莫攸寧神情淡然的開口道,卻無人得知此時他心下的苦澀。
域外天魔本就與整個初鴻大世界為敵,與天道為敵。
唯有除魔,方能護道。
聞言。
顧依斐沒再開口,只是為著對方夾去兩筷子甘甜的靈菜。
世事難料,命運弄人,再苦澀日子也都還會繼續。
待日子一長,也總會開看。
然而,並沒有這個時間來讓莫攸寧想通透。
次日晨間。
道玄門早課的鐘聲敲到第三下。
有一併不陌生的身影正從緩緩走上道清峰。
“大師兄,你可回來了,這幾日都去哪了怎都尋不到你?”
使着飛劍的烏詩語遠遠的在天上就瞅到大師兄,便立刻操控的飛劍落到對方身前。
隨後不到半句話的時間,沒四師姐速度快的孟高峻也跳到了二人身前。
瞅着眼前的大師兄,他笑着說道:“大師兄,我都找了你好些天了,南域都去了兩趟呢!可算是見着你了!再不見人,我都以為你直闖入天魔宮裏頭搶小師弟去了呢!”
聞言。
易南青面無表情的對上孟高峻的視線。
直到對方傻笑漸漸凝固,他方才又瞥了眼一旁的烏詩語。
緩緩道:“課鍾約莫才響了半柱香的時間,你二人早課完成了?”
烏詩語同孟高峻神情一變。
這幾日大師兄不在,他們早早就忘了這茬!
若是師兄要檢查...那就完了啊!
“昨日...昨日同師弟越好今晨去看小師弟的,所以......”烏詩語極快的辯解着,可一對上大師兄的目光,她就虛了,低着腦袋,道:“我這就去做早課。”
見狀,孟高峻的快速的低下了腦袋,小聲道:“我也是。”
易南青點了點頭。
冷冰冰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意。
正欲往前走去,忽而腳步一頓。
目光投向倆只乖巧着的安靜小黃鸝,半晌后,方才收回視線。
直到人走遠。
烏詩語同孟高峻方才抬起頭。
“師兄方才為甚看着我們?難道是一會就要檢查這幾日的早課了?”
“那還不快去補早課,走走走,遲了就要被罰了!”
“堆得太多了,也不知能不能湊出來......”
“再不快些,就肯定被罰!”
......
嘰嘰喳喳的兩道聲音隨着主人御劍一同沖往天空。
小黃鸝們也不會知道自家大師兄那道目光后便是告別。
一炷香后。
易南青也走到了莫攸寧貫住的洞府前。
此時,那與他而言並不陌生的地方正站着道數年未變的身影。
他上前。
同以往那般朝着師尊行禮。
喚道:“師父。”
“你還當我是你師父?”
莫攸寧神色未變,語氣也聽不出甚波動。
只是衣袍下的手微微顫了顫。
易南青低頭,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語畢,緩緩雙膝跪地,叩首。
就如同數百年前初行拜師禮那般叩首。
這聲‘師父’,他亦只在拜師時喚過,此為第二次。
知曉身份總會有暴露的一天,便想着喚‘師尊’,尊稱以劃分界限,便不會投入過多情感。
然而,感情確實如同族人所道那般,是最不能控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