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至死方休
他忽然發覺,她曾經靠他那麼近,可得知自己死期將至時,他連思念她的物什都沒有。
這張花箋,陸離笙還打算與他自己一同葬入陵寢的。
若是從前,或許他會讓慕歌兒陪葬,可現在,他才知,自己到頭來也不過只是想要留住她的分毫記憶。
她傾注過心血的東西,在他看來,分外珍貴。
若是從一開始便是為了他而傾注便更好了。
“陸離笙,那是因為,心死了,便不會再有生機。你瞧見那枝頭枯葉了么?枯萎了就是枯萎了,落下的時候,什麼都挽回不了。”
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隔着層層布料,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顆跳動的心。
從前,她盼着那是為她而動,後來,他巴不得陸離笙一直冷待她。
“歌兒,賀朝受過的苦痛,現在我一一還回來,你會不會心疼?”
慕歌兒抽回手,漠然開口:“陸離笙,戲已散場,何必再執着?”
陸離笙不語,命人拿過一把小刀來,從自己胸前開始。
那是她手方才觸碰過的地方,彷彿還留有餘溫,冰寒刀鋒刺下時,她眼中流出滾燙溫熱,他笑道:“歌兒,你看,你的心,從未變過。”
狠下了心,慕歌兒伸手握住他拿着刀的掌,用了勁兒壓下,她瞠目咬牙,“陸離笙,苦肉計嘛,不得做得逼真些?”
“歌兒,怎樣都好。只要你解恨,你便動手;只要我一日未死,你就一日是我陸離笙的妻。”
她將刀拔了出來,鮮血滴落衣裳,好似春花綻放,“陸離笙,你就是篤定我不會殺了你。我要你受盡媚人散的折磨,毒發身亡。你想讓我愧疚,我不會如你的願的。”
白琅替他處理傷口時,頗是無奈,“你說你,明知自己身體不好,還非要逞強。”
陸離笙斂衣坐起,道:“白琅,我告訴過你,不許告訴她我的病情,你是怎麼做的?”
“她本就知道這毒的厲害,我不說,她就猜不到么?阿笙,你大可瞧瞧你現在的模樣,憔悴成了什麼樣子。”
……
慕歌兒將白琅喚了過來,卻沒問陸離笙的情況。
白琅急了,不由為好友抱不平,“慕歌兒,你當真半分不關心他?”
慕歌兒不答反問:“此前讓你去找的人找過了么?”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在為他考慮,卻偏偏要這樣傷他。你明知他早已悔過,浪子回頭金不換,慕歌兒,你們這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白琅,我信你,是因為你是靈兒的夫婿,而非陸離笙的緣故。若你當真是好心,就不應在他跟前嚼舌根。”
什麼時候到頭?約莫等他好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就該消散了。
如是想着,竟是難得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