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斷人腸
兩人日日相對,如同針尖麥芒,可陸離笙總是在遷就着慕歌兒。
“這是我讓人熬的葯,有明目之效,你試試看。”
她欲接過,他卻堅持要親手喂她,“歌兒,你吃不了苦,喝葯總會投機取巧,趁人不注意偷偷吐掉。”
“……”
“這是上好的祛除疤痕膏藥,雖沒什麼大用,但總歸好些。”
她拍掉他的手,“陸離笙,我不需要,收起你的假惺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的。”
……
陸離笙身體日漸虛空,慕歌兒卻越來越顯健康之色。
白琅看不過去,便要來尋慕歌兒,卻被他止住,“白琅,我知道你在找尋方法,可只要我在一日,你便不能打她的主意。”
“阿笙,你也看到了,你為她做的,她根本不領情,你做得再多有什麼用?她一走,憑她的性子,還會不會記得你半分的好?”
“這是我欠她的。”
白琅無奈,“你不欠她。她雖受苦,可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用性命去還,值不值得?”
陸離笙略作沉吟,好似真在思考,“值不值得?白琅,你口口聲聲說你放下了,可你心裏還是有靈兒的罷?你說值不值得。”
“你明明知道靈兒不在就是不在了,可你還要抓着不放,你和我,有什麼區別?”
一眨眼,中元節至。
陸離笙帶着慕歌兒來到了玉屏山,這是賀朝當初葬身之處。
三年前,慕歌兒來此收斂賀朝屍身,陸離笙為救她被寒玉蒼狼咬傷。
慕歌兒纖細手指觸上他肩胛處的猙獰傷口,話語清冷,“陸離笙,疼不疼?”
未及他回答,她已然將陸離笙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自顧說來,“賀朝皮肉被剜下時比你痛,我的腿被你打斷時比你痛。你要不要看看,我琵琶骨那裏,現在還是可怖傷口。”
“歌兒,你能為賀朝等那麼久,我就想要一個答案,若我真的毒發身亡,你會怎麼辦?”
“慶宴三日,歌舞不休。陸離笙,我只恨,不能親手取你性命。”
他低笑自頭頂傳來,似是笑她的倔強。
陸離笙嗓音沉沉,“歌兒,你當初說心悅我時,心裏有沒有賀朝?”
他還是嫉妒賀朝。
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可他在賀朝生前就爭不過,想到從前所為,其實不過是一腔妒火難以排解。
“陸離笙,你不信我,還來問我幹嘛?我現在告訴你,你與賀朝,從來就沒有可比之處。”
一個甚似親人,一個,是她愛了多年的人。
從來就不能放在一處相較。
陸離笙從懷中掏出一張花箋,他放在身邊多年,是慕歌兒親手所書。
只是不是為了他而寫。
“歌兒,我知靈兒的死與你無關,可為何當初,你給賀朝的綉囊會在靈兒手上?”
“你當初那樣篤信,那樣決然地將綉囊扔進火爐中,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么?陸離笙,你能燒了那個綉囊,便把這花箋毀了,我看着噁心。”
她滿心的喜歡,送到他跟前糟踐,現如今,他又留着來與她訴情。
“可歌兒你,不會再為一個人這樣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