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二天一早，莫池就向錢程提出回臨城上班的申請，錢程打量着她，問：“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是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我和圓圓都不喜歡呆在這裏。”

“這借口不可信。”錢程雙手放在鍵盤上嗒嗒打字，一邊說：“圓圓的個性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那種能夠隨遇而安，在哪都習慣的了的小孩，而且我上回看她還挺習慣的呀。”

莫池無語了，沒想到想要回去臨城上班還那麼難，早知道就不聽他的，跑來濱城幫什麼忙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改口說：“錢總，你就別在這裏裝糊塗下去了，你明知道我和龍飛之間的關係，他現在又是我們的客戶，你讓我怎麼去面對他？而且他還是圓圓的親生父親，如果讓他知道了，你覺得他還會讓圓圓跟着我么？”

“那就更好啊，帶着圓圓回到他身邊去，那樣圓圓還可以有個完整的家。”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莫池惱了，她一點都不喜歡聽到這個設想。

錢程卻抬起頭來，沖她挑着眉反問：“為什麼不可能？是你自己不願意吧？”

“錢總，我不願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龍飛也未必會願意。”

“我看他對你似乎挺喜歡的，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必定先問到你。”

“你錯了，他不是喜歡我，只是對我有興趣，因為他已經開始懷疑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了。你還不知道吧？他是已經有未婚妻，而且很快就會結婚了。”

“是么？他有未婚妻了？”錢程顯得很失望，莫池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變態的呀？三十幾歲人了，還沒有正正經經地談過一場戀愛。”

錢程被打壓了，低下頭去不再開口說話，重新忙起手中的活兒來。莫池卻不死心不放棄，衝過去用手敲着他的桌面：“喂！你到底批不批准的？不批准我可要走了。”

錢程正想開口說話，桌面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錢程對她做了一個報歉的手勢拿起電話，和對方交談了幾句后，對莫池說：“龍星醫院的人一會要過來開個產品研討會，看來你近幾天是走不了了，至少得把這個事情忙一段落才行。”

“龍星的人要過來？龍飛也會來么？”莫池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錢程聳聳肩膀：“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問人家這個你說是吧？”

“算了，你儘快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吧，另外順便儘快安排我回臨城去，謝謝。”莫池說完走了出去，她知道錢程不會那麼容易就同意讓自己回去臨城的，但她還是抱着期望催促。

自從和龍飛見過面后，龍星醫院彷彿就對莫池所在的公司特別感興趣了，還打算再通過她們公司購進五台短波治療儀。莫池知道這基本上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她表示無奈。

莫池剛回到位子上不久，龍飛和劉總還有黃助理就過來了，前台小姐將他們迎到會客議室，趁着泡茶的功夫俯在莫池的耳邊小聲說：“莫池姐，龍先生好帥啊，比我的夢中情人都要帥多了，你一會陪他們出去看機器的時候順便帶上我好不好，我請你吃飯。”

“好呀，只要你不怕錢總收拾你。”莫池一邊收拾資料一邊扭頭睨了她一眼說。

前台小姐嘿嘿地笑着走了，莫池拿着收拾好的資料走進會議室，她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樣子和龍飛打招呼，而龍飛也沒有為難她，只是沖她微微一笑后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文件來。

莫池暗暗地鬆了口氣，她還以為龍飛會像昨晚一樣對自己無禮，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好在這個男人還能懂得一點注重場合的禮貌，知道這會是在工作呢。

會議進行得很簡短，錢程提議帶大夥去看看機器，劉總和龍飛面面相視一眼后同意了。

莫池原本想跟錢程說自己有事情要忙一陪駕了，一想到錢程之前所說的話，就放棄這種想法了。她跟在人群後面走進電梯，一聲不吭地聽着他們聊。

龍飛終於感覺到了她的沉默，打量着她問道：“莫小姐，你今天好像特別安靜。”

“不……。”莫池搖頭，正準備找點借口搪塞，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暗鬆口氣，歉疚地說了聲抱歉后拿出電話，電話是劉姐打來的，劉姐沒事的時候一般不會給她打電話。現在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了，顯是那麼不正常，會不會是圓圓出什麼事了？

一想到有可能是圓圓出事了，莫池立刻接通電話：“劉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傳來劉姐心急如焚的哭聲：“莫池，圓圓被人搶走了，被一群不認識的人搶走了，你快點回來啊，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嗚嗚……。”

“你說什麼？”莫池的腦袋一空，愣愣地問道：“你說圓圓被人搶走了是什麼意思？圓圓都那麼大個人了，怎麼可能會被人搶走？劉姐你給我好好說，把事情說清楚！”

電梯裏面的人聽到莫池這句不倫不類的話，面面相視一眼望着她，顯然也被弄糊塗了。

劉姐嗚咽着說：“剛剛我帶着圓圓去菜市場買菜，剛走出小區門口，路邊停着的一輛麵包車便衝下來幾名戴墨鏡的男子，二話不說就把圓圓抱走了……。”

“什麼？圓圓被抱走了？”莫池慌了手腳，手機從掌間滑落，她愣住了。腦海中閃現着剛剛劉姐所說的場景，麵包車裏突然衝出來幾名墨鏡男子把圓圓抱走了。

在治安這麼好的城中區怎麼可能有這樣肚大包天的劫匪？而且圓圓又不是男孩，怎麼可能遇到這種事情？以前常聽說的兒童失蹤案，失蹤的兒童都是男孩啊。會搶走圓圓，而且是守在花園門口搶的，一定是有預謀有計劃的，一定是……。

電梯早就到底了，莫池卻僵在原地沒有動彈，站在她旁邊的龍飛只好將她拽了出去。莫池卻在這個時候反身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氣急敗壞地瞪着他大叫：“龍飛！是你搶走圓圓的是不是？你為什麼要搶走她？你怎麼可以搶走她！快把圓圓還給我！”

“莫池，你在說什麼？圓圓被人搶走了？”錢程抓過她的手臂心急地問道。

莫池流着淚點頭：“是，她被一群有預謀的人搶走了，那群人一定是他派去的！”她的手指一轉，指住尚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龍飛，除了龍飛，她想不到有第二個人可能搶走圓圓了。

龍飛用手指着自己，怔怔地問：“我搶走了圓圓？莫池，你當我是精神病院出來的嗎？”

被人這麼指着鼻子罵，他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並沒有生氣，而是一本正經道：“莫池，現在不是胡亂猜測的時候，我發誓我沒有搶走圓圓，我也沒理由要搶走她。”

莫池看着龍飛一點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龍飛說得對，現在不是猜測的時候，而是應該去尋找圓圓的下落。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踢掉腳下的高跟鞋快步往大廈門口衝去。

龍飛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問：“你要去哪裏？”

“你放開我！”莫池大哭着掙扎，完全不理會由周傳來的異樣目光，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圓圓被人搶走了，她要去把圓圓找回來！

龍飛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腳丫，說：“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莫池一愣，淚眼婆娑地望着他，隨即轉身往門口衝去，龍飛則快步跑到停車場去將車子開出來，開到她的身側讓她上車。這個時候的莫池自然也無暇顧忌合不合適，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哭着讓他先送自己回成玉的家裏去。

龍飛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哭得這樣無助，心裏禁不住地湧起一陣同情，默默地加了速。

小區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群眾，個個都在看着哭個不停的劉姐，一個親眼目睹孩子被搶走的阿姨好心地在一側安慰劉姐讓她不要亂了方寸。旁邊還有幾個民警在耐心地做着筆錄，問了好多問題劉姐都哽咽得答不上來，只好等她心情平靜下來再說。

莫池趕回來后，劉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莫池，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把圓圓看好……現在圓圓不見了，全是我的責任，對不起……。”

莫池激動地抓着她的肩膀搖晃：“到底是怎麼回事？圓圓怎麼會被搶走了？這不可能！我帶着圓圓那麼多年了也沒有人搶她啊！”

莫池嚷完後放開劉姐，衝到那幾位民警面前，拽着其中一個的衣服哭叫：“警察同志，你們快點幫我找找我的女兒啊，為什麼還不去找？我女兒不見了……。”

龍飛見她已經激動是平靜不下來了，忙將她從民警面前拉到臂彎里，摟着她好聲安撫道：“莫池，你先不要着急，冷靜一點，冷靜點想想自己平時都有什麼仇家，或者想想圓圓最近有沒有跟這附近可疑人物接近，那明顯就是有目針對性的搶人。”

莫池搖着頭，淚水一顆顆地撒落下來：“我不知道啊，我才住進這裏不到一個月，怎麼可能會有仇人？圓圓也不會在沒有大人的情況下和陌生人說話的。”

其實她心裏都明白，雖然自己沒有仇家，但龍家卻是最有可能搶走孩子的人，她能想到的也就是龍家了。可龍飛並不像在撒謊，除了龍飛，龍家其它的人也沒有見過圓圓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問龍飛圓圓是不是被龍家人的搶走的。

如果是被龍家搶走的，那還能證明圓圓現在是安全的，她就怕圓圓是被那些為了錢的不法份子搶走，到時候獅子大開口，拿不出錢的時候就把圓圓撕票了。

民警說道：“事情我們一定會高度重視，好好處理的，不過需要你先回答我一些問題。”

莫池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只能無助地點頭，民警問道：“小孩現在幾歲了？真名叫什麼？親生父母叫什麼？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比較能讓人記得住的？比如胎記，還有麻煩給我們提供一張生活照片，方便我們去尋找小孩的下落，好么。”

莫池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心裏暗暗一顫，張嘴結舌的半晌答不上來。最終還是龍飛幫她帶答：“小孩三歲，長頭髮，大眼睛，母親叫莫池，父親……。”

父親叫什麼？還有圓圓的真名叫什麼？他還真不知道，如是低頭對莫池道：“快告訴警察圓圓的真名叫什麼，她的親生父親叫什麼，身上有什麼樣的胎記。”

“圓圓後背上有一塊指甲大小的圓形紅印子。”劉姐搶着說。

莫池心裏更加慌了起來，因為龍飛的後背上也有這顆大紅豆般的紅印子，是打從出生以來就有的，這是她猶豫着要不要說的啊，沒想到讓劉姐先說出來了。

龍飛果然驚疑：“圓形的紅印子？長在背上的紅印子？”

“是呀，就長在後背右側的。”劉姐說著，民警刷刷做筆錄，隨後抬頭問：“還有呢？”

莫池知道他指的是圓圓的真名，和親生父親，猶豫了好一陣，她才輕輕地說：“圓圓沒有父親，也沒有真名，我還沒有給她入戶口，平時就叫她圓圓。”

因為沒有準生證這一系列的手續，她至今仍然沒能給圓圓入上戶口，這也是她一直憂心的問題。她原本是不想說的，可是現在找回圓圓要緊。她已經不敢去迎視龍飛那疑惑的目光了，因為之前她跟龍飛說的是圓圓的親生父親留在臨城工作。

看來莫池又騙了自己，龍飛在心裏暗想，雖然他有懷疑圓圓是沒有爸爸的，但從親自從莫池的口中聽到，她還是覺得很驚訝，還很同情，怪不得她會獨自帶着圓圓到濱城來呢。

警察同志做好了筆錄，以莫池說：“好了，你們先在家裏等消息，我們一有消息會馬上告訴你們的，記住如要接到有勒索電話，一定不要慌張，好好應對，好好套話。”

“是，我們知道了。”龍飛點頭答應，警察同志上車離開了。

警察同志一走，莫池便立刻抓着劉姐的手臂說：“劉姐你回家去等電話，我要去找圓圓回來，也許她已經被匪徒放在跑邊了呢？你快點回去！”

劉姐點着頭轉身跑開了，莫池又轉向龍飛，語帶請求道：“雖然把圓圓弄丟了我很該死，但還是要請你幫幫忙，借你的車子用一下好么？我晚上就還給你。”

“我的車子經過很多次的改裝，你未必能用得習慣，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龍飛走到車子旁邊，替她拉開車門，這次莫池仍然沒有過多的猶豫就鑽了進去。

其實這樣子找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龍飛也明白，但他還是開着車了慢悠悠地行走在街道上，陪她一起尋找着圓圓的下落，算是對莫池的一種心理安慰吧。

一路上莫池都在流淚，窗外的景物模塗一片，她使勁地用手背擦了一記眼睛，生怕自己會錯過了圓圓的身影。可惜眼淚剛一擦去，更多新的淚水涌了出來。

龍飛從柜子裏面拿出一盒紙巾，放在她的腿上安慰道：“先別哭了，會找到圓圓的。”

莫池抽了紙巾捂住嘴巴，哽咽說：“你不懂，圓圓就是我的生命，沒有了她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說話間，淚水再度滑落下來。

龍飛扭頭看她一眼，遲疑着問：“圓圓她……。”後面的話語被他自己中斷了，其實他想問圓圓的身後真的那麼巧合地有一塊小紅印嗎？真的沒有爸爸嗎……？

莫池知道他想問什麼，吸了吸鼻子說：“圓圓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當初會騙你也是出於防範意識，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龍飛淡笑，不能怪她欺驢，畢竟自己跟她不是很熟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