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事實在，在這兩年的時間裏，莫池是極少想起龍瀚的，龍瀚在她腦海里出現的次數遠沒有龍飛出現的多。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對龍飛的愛已經超過龍瀚了吧。
這麼多年過去，當龍瀚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四年前的那種無措和不自在，反而像見了老朋友一般，可以對他大大方方地微笑了。
比起四年前，龍瀚已經成熟了不少，也帥氣了不少。只是那雙看着她的眸子，仍然是一如當年的深情和炙熱，陽光下，就好像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着。
“龍瀚，好久不見。”莫池笑笑地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后細細地打量他。
現在是下班時間，莫池從電梯裏面走出來，就看到龍瀚站在大廈門口，顯然是在等待自己下班的。迴避已經來不及，她只好大大方方地走出來和他打招呼了。
龍瀚將臉上複雜的表情稍稍收斂了些，黯淡一笑：“我猜想着你有可能會在以前的公司上班，沒想到果然是，莫池，好久不見，你這些年過得還好么？”
“蠻好的呀，你呢？還在畫畫么？”
“嗯，還在畫畫，不過畫得少了，偶爾要去公司幫忙。”龍瀚指了指旁邊的車子，對她邀請道：“好久沒有見面了，一起吃個飯可以么？我請你。”
莫池猶豫了一下，點頭，龍瀚鬆了口氣，走到車了旁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上車。
莫池坐在他的旁邊，車子滑出停車位子，往中心區的方向開去。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生疏，一時間兩人都沒有什麼話題，沒有人開口說話，車廂內盡顯安靜。
龍瀚顯然是早有準備，直接將車子開到一間有名的西餐廳，帶着莫池在靠窗的位子坐下。還體貼地給她點了七分熟的牛扒和仙草奶茶，這兩樣都是莫池以前一直喜歡吃的。
看着餐牌上的牛扒，莫池其實一點吃它的慾望都沒有，她早就不愛吃七成熟的牛扒了。一個人的個性會變，愛好也會跟着時間的推移慢慢改變。正如她和龍瀚之間的感情，歷經那麼多風風雨雨後，最終還是慢慢地生疏了，不再愛得那麼痴迷了。
“莫池，這裏的牛扒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的。”龍瀚笑着說。
莫池點了點頭，打量着他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回來了？怎麼會想到要請我吃飯？”
她這次回來連簡千凝都沒有通知，原想着等三個月一過就回到臨城去的，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大夥發現了。先是不小心遇到何柔，後面又不小心遇到姚珠。她相信姚珠不會把自己回來的訊息透露出去，但何柔就難說了，一定是何柔告訴龍瀚的吧？
龍瀚說：“那天我在家，意外聽到何柔着我媽說起你回來的事情，這些天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可惜沒有人知道，我只好到你以前上班的公司碰碰運氣了。”
“噢，還是挺巧的，怪不得你能找到我呢。”
龍瀚喝了一口白開水，苦笑道：“當初你走得那麼突然，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知不知道大家都急壞了。莫池，你為什麼要這樣？這件事情我一直都想不通。”
“你問的是我和龍飛為什麼離婚嗎？還是問為什麼離開濱城？”莫池含笑問他。
“都有。”龍瀚答，這兩個答案他都想知道，也是他一直都不了解的。
莫池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我和龍飛一向來問題重重，離婚是因為感覺彼此都累了，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了。至於為什麼會離開，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來不喜歡濱城，濱城對我來說一直是陌生的，所以我選擇回到臨城去了。”
這就是她的回答，跟沒有回答有什麼兩樣？龍瀚在心裏苦笑。
“事情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龍瀚搖搖頭，問：“你知道龍飛出車禍的事嗎？”
龍飛出車禍，莫池已經聽說了，她點頭：“我聽說了，失憶了不要僅，人沒事就好。”
“莫池，你為什麼不問一下他為什麼會出車禍？還是你也已經知道了？”
莫池心頭一怔，沒料到他會這麼問，訝然地打量着他：“為什麼？”
出車禍還有為什麼的嗎？這個問題莫池還真沒有去深思過，她聽到龍飛出車禍時，本能地就想到平常的車禍了，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出車禍。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瀚這麼回答，莫池無語了，正想開口損他幾句，龍瀚再度開口道：“我只知道他是在機場門口的機場路上出車禍的，也就是你離開濱城那天上午十點多，我想，他會去機場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覺得呢？”
莫池愣了，喃喃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機場路？我離開的那天上午？”
怎麼可能？那天龍飛明明就是和姚珠在一起的，他怎麼會突然跑去機場呢？而且是和自己同一時間，難道是……。莫池搖搖頭，怎麼也不相信他是為了追回自己去的機場。
那個時候他是那麼的恨自己，那麼的生氣，在自己離開的前一天還和別的女人躺在一起，對自己說出那麼多過份的話，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轉性了？難道是他突然想到有什麼事情還要自己處理的？所以才會追着到機場？除了這個理由，莫池便想不出別的可能性了。
“龍飛還是喜歡你的，你卻堅持要走，如果是你情我願，他也不會因為追你出車禍。”
莫池抓着頭髮，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去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才知道。”
“莫池。”龍瀚伸手出掌，輕輕地將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抓在掌間，柔聲道：“其實我並不是想要你去了解什麼真相，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愛上他了，因為姚珠鬧子矛盾。還是像她們說的，你是因為我才打掉孩子，然後和龍飛離婚，是不是這樣的？”
“不！不是！”莫池慌忙搖頭：“龍瀚，你千萬別聽她們亂說，我不是為了你，真的不是。呵呵，如果是為了你和龍飛離婚，我也不會離開濱城，一走就是這麼多年了。”
“我想也是的。”龍瀚失望了，任由着她將手掌從自己的掌間掙了出去。他是那麼的希望姚珠的話是真的，莫池是因為他才和龍飛離婚，可是在沒有與莫池見面之前他已經猜到了，莫池根本不是因為自己才離的婚，如果是，就像她自己說的，也不會一走了之了。
“莫池，龍飛和姚珠恐怕快要結婚了。”龍瀚不得不告訴她這個事實。
而莫池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她已經猜到了，那天看到龍飛和姚珠那麼親密地走在一起，她就已經知道姚珠已經成功了，她成功地回到了龍飛的身邊。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和龍飛早就離婚了，他要跟哪個女人結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龍瀚，我不想再提他了。”莫池輕聲說著，心痛如被刀絞。
沒錯，龍飛要和姚珠結婚是不關她的事，可她還是會心痛啊，痛得那樣難受。想起龍飛曾經那樣寵愛自己，想到圓圓總是問自己爸爸什麼時候會回到她的身邊，她就覺得難過。
她垂着睫，不敢讓龍瀚看到她眼眶中的淚霧，而龍瀚果然沒有看到。他笑着問：“這是不是代表着你和大哥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
“那就好。”龍瀚再次將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語氣溫柔：“莫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經歷過什麼，只要你有需要，我就還會回到你的身邊。現在既然你已經回歸單身了，就讓我們回到從前吧，繼續我們未完成的愛情使命。”
回到從前……如果是以前，聽到龍瀚說這句話，莫池會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對龍瀚的愛已經慢慢地轉移，不再是愛得那麼純粹。而且她自己不僅變了，身邊還多了個圓圓，圓圓可是龍飛的親生女兒啊，她怎能帶着她回到龍瀚的身邊？
她感激地抽回手，一本正經道：“龍瀚，謝謝你仍然對我這麼好，不過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我畢竟和龍飛有過一段婚姻生活，如果再嫁給你的話，你覺得別人會怎麼看？”
“我管她們怎麼看呢，我根本就不在乎！”龍瀚急了，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不在乎，只要莫池回到他的身邊，就算是被流言壓死也無所謂，這對他來說不是重點。
莫池凝視着他，良久才輕輕地說：“龍瀚，我已經不愛你了。”
這才是猶如晴天霹靂的話，龍瀚怔住了，愣愣地看着莫池。彷彿她說了一句多麼不應該出口的話，慢慢地，他臉上的驚愕被痛苦代替，原來這才是她拒絕自己的原因！
“龍瀚，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真的不值得你那樣喜歡着，真的不值得。”莫池愧疚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七分熟牛扒：“人是會變的，性格會變，喜好也會變。就比如這七分熟的牛排，我早就不喜歡吃了，這些年來，我甚至連牛肉都不愛碰一下。”
“我懂了。”龍瀚痛心地點了一下頭，自嘲地笑：“你對我的感情就像對這七分熟的牛扒，已經沒有了丁點的喜歡，甚至連碰都不願意再碰一下，是么？”
“龍瀚……。”
“我明白了，也理解了，可你知不知道，人的口味也有可能會變回來的？七分熟的牛扒很好吃，我相信你一定會再次愛上的，就從這家餐廳的牛扒開始吧。”
龍瀚用刀叉切了一塊牛扒遞到莫池的嘴邊，莫池稍稍偏過頭去，龍瀚手裏的牛扒跟着她移動。莫池被副得無奈，只好張嘴接過他遞過來的牛扒，輕輕地咀嚼起來。
也許是因為真的不喜歡了，也許是因為龍瀚的目光太過迫切，莫池並沒有品嘗出什麼特別的味道來。她垂下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默默地吃着碟里的牛扒。
*飯後是龍瀚送她回家的，莫池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住在成玉家裏，不過龍瀚卻自己猜到了。不用她開口說地址，龍瀚自己將車子開到成玉家樓下。
莫池解開安全帶，扭頭禮貌地沖龍瀚道：“謝謝你的西餐，你自己小心點。”
“好，下次再聊。”龍瀚微微一笑，莫池真想說不要下次了，可是龍瀚卻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打滿方向盤，調頭往花園外頭開去，一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莫池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龍瀚離去的方向，心想着自己真的不能再在濱城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她暗下決定，一定要儘快跟錢程申請回到臨城去上班。
站了好一會後，她才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走入一樓的大堂，莫池突然被裏面一個意外出現的身影響了一跳。她怔了一怔，望着人影失聲問道：“龍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龍飛就站在玻璃門的旁邊，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剛剛龍瀚離去的方向，好一會才調回視線，疑惑地望着莫池：“剛剛送你回來的是龍瀚，怎麼會是他？你們認識？”
莫池瞬間頭大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呵，好不容易把龍瀚打發走了，又來了個龍飛。龍飛怎麼會在這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呵！
“我們是朋友，今天碰巧有空，一起吃的飯。”莫池避重就輕地說，隨即打量着他問：“現在該你告訴我了吧？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不是找你還能找誰？”龍飛微微一笑，他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莫池的心裏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不得不承認，她最害怕的還是龍飛，她怕看到他，怕他會在某天突然對自己說圓圓是他的女兒，他要把她帶回龍家去。更害怕他突然憶起了一切，跑來質問她當年為什麼要騙他說把孩子打掉了，為什麼要私自帶着圓圓離開那麼久。
剛剛聽到龍瀚說過龍飛的車禍后，她已經可以斷定龍飛已經知道自己並沒有打掉孩子的事實了。不然他不會在她登機之前往機場那邊趕，還出了這樣大的車禍。
龍飛看着她緊張的小臉，不禁好笑：“莫小姐，我有那麼可怕么？以至於你每次見到我都變臉色？我好像並沒有對你做過什麼不客氣的事情吧？”
“龍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儘快說吧，我還有事情要趕回家去。”莫池仍是一臉淡然。
龍飛看着她，良久才微微一笑：“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突然很想來看看你。”
莫池心頭一跳，不解地睨着他：“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這麼想了。”龍飛聳聳肩，表現出一臉的無辜。他並沒有撒謊，他今天來，真的只是因為心裏那一抹想見她的強烈想法，至於為什麼想見她，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感覺出來了她一定參與過自己的過去，可以從她的嘴裏得到那些自己一直不知道的過往，又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見見她，看看她現在在做什麼。
“無聊！閑的發慌的時候不去找你的未婚妻跑來這裏搔攏一位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龍飛輕喃着這四個字，隨即問道：“你的丈夫是誰？那個錢總？”
“不關你的事。”莫池拒絕回答，轉身浴走。
龍飛繞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如果你是有夫之婦，為什麼跟那個錢總走得那麼親密，為什麼跟龍瀚玩到這麼晚才回來？我覺得你一定不是有夫之婦。”
“龍先生我求你了！”莫池心虛了，心虛得惱羞成怒，她瞪着他：“求你不要對我的事情那麼感興趣行不行？我不認識你，也不值得你這麼好奇，真的不值得。”
莫池說完這句話，迅速地推開他往電梯裏面跑去，她擔心龍飛會追着進來繼續他的好奇，幸好沒有。站在升降電梯裏，莫池對着反光鏡里的自己深深地吐了口氣。
很顯然，龍飛已經感覺到他自己的過去不是那麼簡單了，這是一個不好的徵兆！
莫池一回到家，就滿屋子找成玉，圓圓奔跑過來說：“媽咪，你找成玉阿姨做什麼啊？成玉阿姨和黃叔叔出去玩了，她說今晚不回來住了呢。”
“又跟黃叔叔出去了？”莫池皺眉，顯然是對這個黃叔叔很沒有好感。
“是呀，媽咪，黃叔叔送給我一個好漂亮的狗狗。”圓圓揚了揚手裏的毛毛狗。
“嗯，有沒有謝謝黃叔叔啊。”莫池隨口應着，拿出手機拔打成玉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足有五聲后才有人接起，震耳的音樂傳來，莫池本能地將電話從耳邊挪開一些。
“莫池，找我什麼事？”成玉在電話那頭吼着。
“我有事情要問你，不過算了……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莫池無奈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