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錢程推薦的保姆一大早就過來了，還是錢程親自送過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看起來很老實。錢程笑呵呵地介紹道：“這是我哥家用了三年多的劉姐，做事和為人都很不錯，現在我哥的小孩帶回老家去了，剛好可以推薦到你這裏來。”

莫池打量着劉姨，第一眼感覺不錯，最主要的是她現在急需一個靠得住的保姆，她微笑着沖劉姨點頭：“劉姐你好，歡迎你的到來，還有錢總，謝謝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啊。”錢程走過去，一抱抱起圓圓對劉姐說：“劉姐，就是這個小孩，又乖又可愛，你肯定可以一下子就喜歡上的。”

“圓圓，這是劉阿姨，以後要聽阿姨的話知道么？”錢程轉向圓圓。

圓圓大聲地應：“知道啦！錢叔叔不是說圓圓又乖又可愛么？圓圓很乖的！”

“臭美。”錢程在她的胳肢窩裏癢了一下，癢得她哈哈大笑。

莫池將圓圓從錢程的懷裏抱了下來，將她交給劉姐：“那劉姐就辛苦你了，現在天氣涼，別讓她着涼了，還有零食少吃，多吃飯，嗯……還有……。”

“莫小姐放心吧，我帶了幾十年的孩子，已經是老經驗了。”劉姐笑着說。

“噢，那就好。”莫池放下心來：“你先帶圓圓在屋裏玩，一會成小姐醒來后，她會教你一些事情，我現在要去上班了，晚上才能回來，沒問題吧？”

“沒問題，莫小姐放心吧。”劉姐一再保證，莫池轉向圓圓，圓圓領會，信誓旦旦地大聲道：“沒問題，媽咪放心去上班吧，圓圓會聽劉姨的話。”

莫池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錢程笑着拽了她一把，拖着她上班去了。

車子經過加油站的時候，錢程把車子開進去排隊，莫池嫌車廂裏面太悶，推門下車。看到前面有好幾輛車子等着加油，她如是走進旁邊的一間便利店，打算買點東西吃。

莫池行走在貨架前挑選商品，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怔了一下，扭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一看居然是何柔，已經有四年沒見的何柔！

何柔還是那麼的漂亮，笑容甜甜的，一如她柔軟的個性。不過四年的時光過去，她和所有人一樣，都變得成熟了，看起來也比以前端莊了許多。

莫池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轉身就逃，因為她不想見到和龍飛有關的人，可是便利店就那麼小，何柔又站在門的旁邊，她怎麼逃得了？逃掉了這一次下次又如何？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莫池沖她微笑：“何柔，好久不見，最近好么？”

“我很好呀，你呢？”何柔表現得比他興奮多了，激動地走上來拉住她的手：“天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莫池，你這些年都跑哪去了？也不跟我們聯繫。”

“我……。”莫池猶豫着該怎麼跟她說自己的情況，當然不能告訴她自己躲到臨城去生孩子去了，她笑笑，道：“我去了臨城，這幾天回來這邊出差，時間到了還要再回去的。”

何柔點了一下頭，一臉凝重地問道：“莫池，為什麼離婚都不跟大夥說一聲，知道你和大哥離婚後，我們大夥都震驚死了，當初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讓你們非離不可啊？”

莫池就知道何柔一定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的，這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她苦澀地搖頭：“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我想這些龍飛都有跟你們說過吧？”

“我哥他突然就出了車禍，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何柔激動地說，當初她們一接到龍飛車禍的消息，立馬就趕到醫院了，然後才知道他和莫池離婚了。至於離婚的理由，誰也不知道，莫池又怎麼找也找不回來了。

莫池目瞪口呆地望着何柔許久，許久才愣愣地問道：“你說什麼？龍飛出了車禍？”

“是啊，差點連命都沒了，還好他的意志力夠堅強，重新活過來了。”

怪不得他會失憶，會不記得自己了，聽到龍飛差一點丟掉性命，莫池的心裏隱隱地心疼起來。當初的他一定很痛苦，很迷茫，怪不得這麼多年都收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呢。

“莫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看看媽媽？媽媽一直都很挂念你的。”

何柔口中的媽媽指的是龍飛的養母，也只有他的養母會記掛自己了，莫池當然知道。她也相信婆婆會記掛自己，只是現在都已經離婚了，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呢？遲早也還是要走的。

莫池搖搖頭：“不了，我想現在去也不合適，替我代聲好吧。”

“可是……。”何柔還要再說什麼，莫池慌忙打斷她，急着轉移話題道：“對了，何柔，你跟龍瀚怎麼樣了？結婚了沒有？這麼多年也應該結了吧？”

這下子換成何柔雙目黯淡下來了，她苦笑：“我和他……你知道的，他根本不喜歡我，是龍夫人硬把我們配成一對的。你和大哥離婚後，他也出國深造去了，我們自然而然地分手了，我想，這就是他的目的吧，什麼深造都是假的，他一直想分手。”

“他出國了？”莫池怔忡着低喃。

“是呀，不過去年就回來了，現在還在四處弄他的畫展。”

加好油的錢程一直等不到莫池，只好走進店裏來喊她，莫池聽到他的喊聲，收拾了一下情緒道：“何柔，我趕着去工作，今天先這樣，咱們有機會再聊吧。”

何柔轉身望向聲音來源處，打量着一臉溫和的錢程，隨即扭回頭來笑着問莫池：“這個帥哥是誰？你新交的男朋友？還是你的丈夫？”

“他……。”莫池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沖她搖搖手后和錢程一起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她想着讓龍家的人誤會自己已經嫁人了也好，這樣也許會少掉許多麻煩。

坐在車廂內，莫池靜靜地注視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街道兩邊還是和四年前一樣，而身邊的人卻都變了。龍飛失憶了，何柔跟龍瀚分手了，龍瀚還出國了。

自己在臨城那邊又何嘗不是在改變着，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從小女人變成一個需要撐起一片天空的母親，一點一點地將圓圓撫養長大。

自從跟龍瀚分手后，何柔就很少到龍家大宅去了，偶爾去的幾次，都是被龍夫人強行叫去打牌的。這次突然去了，龍夫人自然是特別的熱情，拉着她的手親熱不已。

“小柔，你和你哥都好久沒有來，都在忙啥啊？”龍夫人用嗔備的語氣說。

“夫人，我最近工作忙，所以……。”何柔笑笑，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夫人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么？聽龍宴說你感冒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小感冒而已，早就已經好了，還是小柔乖啊，能記得住我這個老太婆。”龍夫人拉着她的手唉嘆：“可惜我們家龍瀚沒有這個福氣呀，娶不上你這樣好的老婆。”

這種話何柔早就已經聽膩了，自從跟龍瀚分手后，每次到這裏來，總能聽到龍夫人這樣的感嘆。何柔已經麻木了，也已經不知道疼了，也許是放下了的緣故。

她只是笑笑，反過來安撫道：“夫人，你別這麼說，緣份這東西是勉強不來的。你看我大哥和大嫂就是最好的例子了，所以啊，你應該感到慶幸我和龍瀚沒有勉強在一起。”

提到龍飛，龍夫人臉上的愁容就上來了，搖頭唉聲嘆氣說：“龍飛也是，和那個姚小姐都相處那麼久了，也不趕緊張羅着結婚，真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

“夫人，你怎麼那麼喜歡那個姚小姐，她有什麼好的？”何柔不屑，姚珠她倒是見過不少次了，雖然對方對她的態度也是很討好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姚姝不怎麼招人喜歡，就連笑着的時候都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冷傲，目空一切。

何柔認定這是自己的錯覺，可心裏卻仍然不由自主地對她燃起一絲淡淡的排斥。

她還是喜歡當初有莫池的日子，有空了一家人可以湊在一起摸牌，或者一起在花園裏面聚餐。那個時候還有龍瀚，名義上屬於她的龍瀚！

龍夫人睨着她說：“我覺得姚珠挺好的呀，人長得漂亮，身材也飽滿福相，這些年來對我們大夥也都挺好的。怎麼你們都不喜歡她呢？真是奇了怪了。”

不喜歡姚珠的不僅僅是何柔，還有龍宴，龍宴比何柔更加赤裸裸地討厭姚珠。在她的眼裏，姚珠根本就配不上龍飛，配不上龍少夫人的地位。

“比起莫池差得遠了。”何柔低咕一句。

龍夫人翻起白眼：“莫池有什麼好的，總是一副冷冰冰，靜悄悄的樣子。瘦得像條竹桿，結婚兩年了連個胎兒都懷不上，我看你大哥和她離了也好，省得誤了傳宗接待這等大事。”

“莫池是不想生，不是懷不上。”

“行啦，別老提那個女人了，既然她跟你大哥離了，那就跟我們兩家沒關了。你也別總提這個人，省得你大哥聽到了起疑，到時候我們無法向他解釋。”

當初龍飛出車禍后，龍家和何家的人都嚇壞了，得知道龍飛是在離婚後追去機場的路上遇到車禍的，對莫池是恨得牙癢。後來好不容易將龍飛搶救回來，沒想到他會失憶，大家都知道他對莫池的感情，所以約定在他面前絕口不提莫池，就當這段婚姻從來沒有發生過了。

龍夫人做主把關於莫池的痕迹一點點地收藏起來，給了龍飛一個全新的生活。而這些年來，龍飛也確實沒有再憶起過莫池，沒有憶起過那段短暫的婚姻。

失憶，有時候看來是一件好事，他可以讓人忘掉許多不該記起的事情，龍飛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一次車禍換來人生的重生，不用四處尋找，不用痛苦。

“夫人，昨天我看到莫池了，在市區的加油站里見到的。”何柔小心翼翼地說。

她原本是不打算跟大夥說起的，可是看到龍夫人這麼著急龍飛的婚事，忍不住把這事給說了。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裏還是有一點希望龍飛和莫池複合的。

龍夫人聽到莫池還在濱城，也是訝然不已，當初龍飛出了車禍，又得知他們居然私自把婚離了，大夥都想着把莫池找回來了解情況的時候，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原以為她從此會在大夥的視線里消失了，沒想到還能聽到她的消息。

“你說什麼？你見到莫池了？在什麼地方見到的？”

何柔給龍夫人添了一杯白開水，坐回她的身邊說：“昨晚我去公司的時候，在路邊的便利店裏見到她，她這些年都在臨城生活，是回來這邊出差的。夫人，你想見風她么？”

龍夫人捏着杯子凝神想了想，隨即唉聲一嘆，說：“不必要了，既然他們兩個已經離婚了，事情也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且龍飛的身邊現在已經有了姚珠，兩口子過得也挺好的，對過去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追究的了，隨便她吧。”

“我是覺得，畢竟當初還是一家人。”

“那也應該是她來見我，何柔，這點規舉你總該懂吧？”

“夫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見她，可以讓她來見見你。”何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根本沒辦法讓莫池來見龍夫人，昨天和莫池分手分得太急，根本沒有想到要向她要電話號碼，更沒有問她在什麼地方工作。

“沒必要了。”龍夫人搖頭，隨即對何柔說：“記住別跟龍飛提莫池的事情，省得他追問，還有啊，你經常見到龍飛，幫着勸勸他，早點把婚結了，老大不小了呢。”

“夫人，我知道了。”何柔敷衍地點頭，這個事情她一直以來都是在敷衍龍夫人的，因為她從來沒有真正去勸過龍飛，甚至還在暗測測地提醒他婚姻大事不用着急。

何柔從沙發上站起向龍夫人告辭，抬頭看到龍瀚站在旋梯上方，她微微一笑，禮貌地跟他打了聲招呼。龍瀚大跨步地走了下來，抓住她的雙肩急問：“你剛剛說莫池回來了？”

何柔黯然，沒想到龍瀚這個時候會在家，更沒有想到會讓他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那麼緊張那麼挂念慕池。何柔並沒有掩飾，點頭：“是的，你沒有聽錯。”

四年前，何柔就一直知道龍瀚的心裏住着莫池，知道他只愛莫池，每次莫池回龍宅的時候，龍瀚都會顯得心神不寧，情緒不對，就連龍家的傭人都能感覺到他們兩個的情濤暗涌了，更別說是她這個正牌的女朋友，只是大夥一直都沒有明說罷了。

何柔是喜歡龍瀚的，從小就喜歡他，只是沒想到他對莫池的心會那麼忠實，所以她放棄了。在龍瀚極力想要逃避自己的時候，她主動宣佈退出，儘管所有人都在惋惜。

龍夫人一聽到龍瀚這麼緊張莫池，立刻不悅了，板起面龐訓斥：“莫池回來關你什麼事？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吧？給我回樓上休息去！”

龍瀚皺眉：“媽，我和莫池曾經是朋友，關心一下怎麼就不行了？”

“不行！他是你哥的前妻，就不准你亂關心。”龍夫人瞅了何柔一眼：“再說了，何柔在這呢，你這麼赤裸裸地問起莫池的事情，讓她情何以堪？”

龍瀚氣結，一時間說不上話來，何柔卻只是無所謂地笑笑，說：“夫人，我先走了。”說完連看都沒有再看龍瀚一眼，轉身快步往門口走去。

龍瀚盯着她離去的背景，想要叫住她，又不好意思叫出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了。她其實想問何柔莫池現在在哪裏，要怎麼樣才能聯繫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