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洗手上岸(2)

我決定洗手上岸(2)

不知不覺近了珠江邊。李文革正在那裏用瓦片打水漂,看見她們,一指不遠處的一幢墨綠色小樓,道:“你們看,好特別哎。”果然,這幢樓四層高,全是歐式建築風格,天台上卻豎起一座中式塔樓,四檐滴水,倒影珠江。蘇小紅知道這幢樓的底細,警告她:“離它遠點,這是鬼樓!”“鬼樓?”眾姐妹異口同聲。“是啊,廣州人都叫它鬼樓。裏面肯定有鬼。”“噢……”眾人的嘴張得大大的,臉上露出敬畏之色。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是鬼樓,是番鬼樓。”口氣有點傲慢。“番鬼”是廣東話,“老外”的意思。她們回頭一看,只見眼前站着一位瘦高的男人,戴着眼鏡,頭髮梳得油亮,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傲慢。蘇小紅上下打量他兩眼,輕蔑地說:“什麼番鬼樓,瞎編亂造!”那人不以為然,正色道:“此樓為清末名士李少白寓所,只因塔身倒映水中,故取名‘塔影樓’。”李少白為廣州富商世子,曾變賣家產支持孫中山革命,在歷史上鼎鼎大名。“番鬼樓”是因廣州人見其樣式特別,對它的別稱。史志上有記載。蘇小紅聽他說得有根有據,自己讀書又少,先是心虛,一扯李文革:“走,少搭茬。”再不回頭。李文革沖那男人吐吐舌頭,揮揮手;那男人一扶眼鏡,嘆了口氣,便向“塔影樓”方向而去。那個男人姓杜,是香港大學的教授,蘇小紅好像和他特別有緣,過了幾天竟然又遇到他。當時,她在南方大廈附近閑逛,剛好遇到一家珠寶店新開張,不由自主走了進去。當時,店裏擠滿了人,對着幾件新款首飾評頭論足。蘇小紅一看,原來全是翠玉鑲金的上品,其中有一款戒指是30年代的老坑種,翠色鮮濃欲滴,晶瑩通透,種質絕佳。蘇小紅素來喜歡翡翠,見了這般罕有的貨色,當然不會放過。她叫店員拿出七八個品種,趴在櫃枱上仔細挑揀,暗中卻在那枚戒指上動了手腳,粘上一條頭髮絲般的細線,趁店員不備,一鉤,滑到襟下的暗袋裏。當時,店員沒有察覺,卻被另一個顧客無意中看到,急呼:“抓……抓……”他是個結巴,着急起來,半天說不出話,手卻很快,一把抓住蘇小紅的胳膊。蘇小紅叫道:“幹什麼,臭流氓!”就想掙開他的手,不料那人抓得比鉗子都緊。蘇小紅不叫還好,她一叫,周圍的顧客全停下來,把視線集中到這邊。中國人看熱鬧是祖傳習慣,一時間鴉雀無聲,他們成了矚目的焦點。那位顧客緊緊抓住蘇小紅,繼續說:“我……我……我不……”他的意思是替自己辯解,說“我不是流氓”,但就是脫不了口,急得直跺腳。蘇小紅當眾被抓,羞得滿臉通紅,說:“你再不鬆手,我就叫警察了!”那人道:“叫……叫……小偷。”他本來的意思,是“叫警察抓小偷!”也不知怎麼省略兩個字。眾人哄堂大笑,一個叫警察,一個叫小偷,什麼意思。蘇小紅又着急又窘迫,眼淚掛在睫毛上,可就是沒有脫身之計。正在這時,那結巴鎮定下來,大聲道:“她……是……是小偷!”眾人一愣,眼睛齊刷刷轉到蘇小紅身上。蘇小紅試圖發動群眾,面向大家說:“他才是小偷,流氓,臭流氓!”但是眾人已經露出懷疑之色,有幾個人躍躍欲試,挽袖子就要捉蘇小紅。正在這緊急時刻,杜教授出現在蘇小紅面前,道:“你說這位姑娘是小偷,有什麼證據?”那結巴顧客理直氣壯:“我……我親眼看到她偷戒指!”“好!”杜教授從蘇小紅跟前走過,來到櫃枱前,拍拍店員的手,道,“同志,麻煩你驗一下貨。”剛才接待蘇小紅的,是個剛上崗的年輕人,把東西包在毛巾里,還沒來得及收好,聽杜教授一提醒,連忙點頭。蘇小紅的臉刷地變得慘白,暗罵杜教授糊塗。“這個書獃子。”她心裏說。知道逃不脫了。不料,那個店員仔細驗了貨,一件不少,蘇小紅鉤走的鑲金翠玉戒指,就像自己長了腿,又回到店員手裏。杜教授道:“好,現在清楚了,剛才那位同志肯定看花了眼。”接着他一指蘇小紅:“大家看,有這麼漂亮的小偷嗎?”眾人一聽,又笑了起來。有個別好事者起鬨:“我看是真流氓,假小偷!”那結巴顧客明明看到蘇小紅偷東西,現在突然有人證明是清白的,正在那兒不服氣,聽見人群里把矛頭指向他,觸電般鬆開抓蘇小紅的手。他一着急,嘴巴又不利索了,道:“我……我是流氓?!”驚異地望着觀眾。大家又起鬨:“你看,自己承認了吧。”杜教授替他解圍:“這位同志也是好心辦壞事,以後多注意就是了,大家散了吧。”眾人散去。自此,蘇小紅對杜教授佩服得五體投地,出了珠寶店,一把扯住他,非要請他吃頓大餐。那個時候,所謂大餐也就是有魚有肉;兩個人就近找了一家飯店,邊吃邊聊,越聊越投機。卻原來他是香港同行,手藝出神入化,已臻大師境界,能在萬眾矚目之下取物而不被察覺。不過,後來這項技術被妖魔化,成為某些“氣功大師”騙錢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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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是深圳一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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