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明事理的老人
“德民，這位是我堂叔巴玉昌老人。”身後傳來巴鐵亮的聲音。
張德民回頭一看，只見巴鐵亮慘扶着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走了進來，但老人看上去卻是精神矍鑠，張德民忙迎上去扶着老人。
“老人家今年貴庚啊？”張德民和巴鐵亮將老人伏在凳子上坐下后，笑着看着老人。
“老朽今年八十有一了。”巴玉昌老人眼不花耳不聾，說話吐詞也相當的清楚。
“老人家身體很好啊，老巴，以後我們要活到巴老這種年齡就不錯了，哈哈。”張德民看着巴鐵亮笑道。
“你這小後生伢，這話可不對！”巴玉昌老人斜了張德民一眼后搖了搖頭，“你們所處的這個時代，醫療發達，再咋說也比我們那個年代強嘛！”
“巴老，我們現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好，但你也知道我們很多的地方為了短時的局部利益，破壞了環境，有的地方甚至連河流都污染了，你說人一旦喝了這樣的水，對身體的危害有多大啊？”張德民坐在老人身邊說道。
“二叔，你這些年也很少出門，對外面的世界沒啥了解。”巴鐵亮接口說道，“我們這兒的環境沒有破壞掉，那可是德民再三跟我們強調過，如果要干禍害子孫的事，我們寧可不開發。所以你看我們這兒依然保持着山清水秀，也才有這麼多的客人來我們這兒。”巴鐵亮掏出一支煙點上後繼續說道，“二叔，你知道我們村現在的老百姓為啥能過上這麼舒心的日子嗎？”
“為啥？還不是我們這裏有茶葉！”巴玉昌老人沒好氣地瞪了巴鐵亮一眼。
“我說二叔啊！”巴鐵亮看着巴玉昌老人搖了搖頭，“你這兒有，別人那兒就沒有了啊？遠的不說，就說山那邊的釘耙村，他們的茶葉比咱們這兒的差了？”可為啥單單我們村的村民就能過上好日子，他們村的人為啥沒法過這種舒坦的日子？”巴鐵亮皺着眉頭看着巴玉昌。
“哼！”老人輕哼了一聲，然後掏出葉子煙桿，又從腰間拿出一個煙袋，打開后拈了一點煙絲放在煙嘴上，巴鐵亮連忙掏出火柴划著后給老人點上了煙。
“德民，我二叔啊，以前在村裡教私塾，像我這輩和我的後輩都是他教出來的！”巴鐵亮吹滅了火柴后看着老人，“二叔，你知道咱們這兒的茶葉是誰幫着賣出去的嗎？”
“誰賣出去的？不是別人聽說我們茶葉好自己來買的嗎？”老人乜了巴鐵亮一眼。
“二叔你還真是會想，我問你啊，我們的茶葉和他們釘耙村相比咋樣？”巴鐵亮看了老人一眼，“別人茶葉的品質也不亞於我們，而且還比我們這兒靠近公路，可為啥那些人不選離公路最近的而到我們這兒買？”巴天亮邊說邊挪了一下凳子面對着老人，“我告訴你，幫我們村賣茶葉的就是他！”巴鐵亮指着張德民，“如果沒有德民，誰知道我們這旮旯有茶葉？更別說賣到島國去，就是拿到洛平縣城也沒人看一眼！”
“亮子，你說的是真的？”巴玉昌老人有些將信將疑地看了巴鐵亮一眼。
“你是我親叔叔，我還騙你不成？”巴鐵亮皺着眉看着巴玉昌，“那個林總您認識吧，他就是德民的表弟，你想想看，別人為啥到我們這兒來搞個茶葉加工廠？還不是當時德民要他來的。還有，島國的那個小鬼子，也是德民幫我們引來的！”巴鐵亮挪了一下屁股繼續說道，“你知道這兩年我們洛平經濟發展怎麼樣？那可都是德民的功勞！”
“老巴。”張德民擺了擺手，“洛平的經濟發展主要還是在縣委正確思想指導之下取得的，如果沒有縣委的堅強領導我個人就算有天大的力也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德民，我說的意思是讓我二叔明白一點，洛平縣這麼多的領導，只有你是真心為我們老百姓辦實事的。”巴鐵亮搖了搖頭后看着巴玉昌老人，“二叔，您不是要我們時刻要牢記飲水思源嗎？今天德民過來，還有一件事，這件事關係到我祖爺爺……”
“啥？”巴玉昌老人瞪着眼看着巴鐵亮，“亮子，你今天咋回事？老是拐彎抹角的，額，我說你能不能把話說完啊？”
“二叔，我說個事給你聽……”巴鐵亮扔了煙頭用腳踩滅后看着老人，“前不久，有一個村的一個閨女……”巴鐵亮把敢子家裏發生的事以及陳學年被雙規的事說了一下，“二叔，你覺得這事氣人不？”巴鐵亮說完后看着巴玉昌。
“這是作孽啊！”巴玉昌老人拿着拐杖在地上用力杵着，“這個領導是？”老人看着張德民問道。
“二叔，他是副縣長！”巴鐵亮又介紹了一下張德民的身份。
“哦，是縣長啊！”巴玉昌老人點了點頭，“像剛才亮子說的那個禽獸不如的人，要我說就該槍斃，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傷天害理的人！”老人狠狠地杵着拐杖說道。
“老人家，那個人已經被縣委被關起來了，具體怎麼處理他，還得經過法律程序！”張德民笑着看着老人。
“二叔，你知道那個閨女是那個村的嗎？”巴鐵亮看着老人。
“那個村的？不管那個村的，做了禽獸事的人就該付出代價！”老人瞪了巴鐵亮一眼。
“二叔，如果是釘耙村的人呢？”巴鐵亮又追問呢一句。
“釘耙村咋啦？”巴玉昌老人說著拿起拐杖就要敲巴鐵亮，被張德民伸手抓住拐杖。
“好你個亮子，你作為一個支書，還盯着釘耙村以前對我們歷山村做的那點事？虧你還是幹部，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聽說是釘耙村的閨女出了事就幸災樂禍？我說就你這點覺悟，不配做這個支書，哦，你們村的閨女就是閨女，釘耙村的閨女就不是閨女了？你呀……”老人指着巴鐵亮搖着頭。
“二叔，那就你說的，如果他們找到我們，要我們幫着賣他們的茶葉，我們幫不？”巴鐵亮起身看着老人。
巴鐵亮的話讓老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好你個亮子，你這是在考你二叔的肚量是不？”老人臉色有些緩和了。
“二叔。”巴鐵亮見老人沒有生氣，把凳子朝老人身邊挪了一下，坐下后看着老人，“那邊村的支書牛槐去年來找過，我當時猜測他也是沒辦法才厚着臉皮過來的，想搭着我們村賣點茶葉。可我想着祖爺爺留下的遺訓，就給推脫了。當時我想，如果我把這個事給您們說了，您們指定不會同意，也就沒有說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我這個事好像做得有些沒對。”說到這裏，巴鐵亮點了一支煙。
在巴鐵亮說話的時候，雙手扶着拐杖的老人不時皺一下眉，等到巴鐵亮說完后，老人看了一眼巴鐵亮，“你現在怎麼個想法？”
“二叔，這不來聽您的意見嗎？”巴鐵亮看了一眼張德民后才看着老人。
張德民自始至終都聽着兩人的對話，特別是剛才老人說的那些話，讓張德民覺得眼前這位八十一歲的老人不僅頭腦很清醒而且思路也很清晰，關鍵一點，還很大氣！
“亮子，你今天帶着張縣長來，只是聽我意見這麼簡單？”老人扶着拐杖斜睨着巴鐵亮。
“亮子，你那點心思，打小我就知道，你覺得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請張縣長來做我的工作是不？”
老人的話讓巴鐵亮愣了一下，隨即嘿嘿笑着看着老人。
“你二叔我還沒老得不明事理的年紀？”老人說著扶着拐杖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張德民也跟着起身扶着老人。
“張縣長，我們歷山村和他們釘耙村雖然在祖輩上結下了那點事，但那事也不全怪他們釘耙村。”老人看着張德民，“那年乾旱，方圓幾十里的地方只有我們這兒的那個大池塘還有水，我爺爺是族長，他為了我們村的人能捱過這個旱季，定下規矩，不許外村的人來我們那個大池塘打水。你想啊，人不喝水那成呢？於是他們釘耙村的人帶頭搶水，我爺爺看到這麼多人哄搶那點寶貴的水，一口氣沒上來就……”
“亮子。”老人轉頭看着巴鐵亮，“你祖爺爺這事做得要我說也不對，因為是他首先違背了鄰里之間互幫助的祖訓，他臨死時說的要我們巴姓和牛姓的人再不來往的話到現在我也不怎麼認可。他的那句話讓你那個嫁到那邊去的堂祖奶奶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老人說著看着屋外。
老人的話讓張德民心裏有些釋然，原本以為自己要費很大一番口舌才能說服老人，沒想到老人比他想的還要明事理，這點對於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來說，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亮子，我都這把年齡了，我一直盼着臨死的時候能見見我姑奶奶的後人……”良久，老人才轉頭看着巴鐵亮，“你知道嗎？我爸爸小時候就是我這個姑奶奶帶着長大的，哎！”老人說著站起身杵着拐杖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