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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封魂師》試讀了~喜歡的捧個場哈~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本寶寶堅定重新做人,所以給大家一個承諾:

1,以後斷更了,我發50元大紅包向大家賠禮道歉;

2,以後哪一章寫得不好了,我把那章的當日訂閱全部返還給大家。

其實這承諾也沒啥,有懲罰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鞭策。

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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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我娘是個“妖”

一個電話,打亂了邵良平靜的生活。

“小良啊,清明快到了,南山亂墳崗那邊又不太平了,你……你能回來一下嗎?”電話那頭的人用近似於哭的顫音,小心翼翼地問。

邵良等她說完又幾秒,這才啞着嗓子說:“我不回。我發過誓,娘死了,我就不會再回村了!”

那人頓時崩潰了,哭道:“就當梅嬸求你回來了!小良,全村上下七十多人都等着你回來救命呢!就算當年全村人對你不住,但梅嬸……梅嬸我有對不起你們娘倆的地方嗎?你娘不會做飯,你從小是吃誰家飯長大的?以前你娘倆在村裡被人欺負時,是誰家為你們撐腰的?我知道你恨村裡人逼死了你娘,但梅嬸有虧欠你的嗎?你能眼睜睜看我死嗎?小良,你就當還梅嬸那幾年照顧你們娘倆的情分,回來救我一命吧!”

“……”

電話那方傳來撲通聲:“我給你跪下,我求你回來救救我!你就算不救村裏的人,你也得救我吧?小良?”

“……好。”邵良當然知道梅嬸的話沒那麼簡單,現在只是要求救她一命,但是回到村裡,那就不止是救她一命了:“但我有兩個條件。”

梅嬸激動道:“你說!”

邵良面無表情地說:“第一,我要我爹娘的骨灰。”

梅嬸:“有的有的,當年你走後,有些二愣子想欺辱你娘的屍體,那還是我給攔住了,你娘是我給收屍的,骨灰我都替你存着呢,就盼你哪天回來領走了。”

邵良:“第二,我要張全貴全家人跪在我爹娘的骨灰前,響響亮亮地磕夠三個響頭!”

放下手機,邵良深吸了一口氣,然而心中仍恨意難平,思緒也回到了3年前……

*

邵良的娘長得很美,很媚,要將“紅顏禍國”這4個字安在邵良的娘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很少有人會用這4個字來形容自己的親娘,但邵良會用,因為從他記事起,就一直覺得娘比村裡任何姑娘都要美一千倍、一萬倍,長得就跟仙女似的!

而且最妖的是他娘的顏值是逆生長的,年紀越大,就變得越年輕漂亮,面相眼神和舉手投足間也是越來越的嫵媚,於是就越是吸引好色之徒的覬覦。

10歲那年,邵良的爹撒手人寰,母子倆失去庇護之後,一切頓時都變了。好色之徒就更加放肆,白日裏耍流氓也就算了,竟然還有不少人半夜翻牆入屋,想要將生米煮成熟飯。

而後……

而後如何,邵良當年還小,具體情節也記不住了,只記得有一次,有個人半夜摸上娘的床、解了娘的扣子,而後,也不知看見了什麼,突然尖叫着逃出了他家,而地上拖出了長長的尿痕。

第二天,邵良的娘是“妖”這個謠言就傳遍了整條村,而那爬上娘的床的流氓不多日就橫死在自家地窖中。

據說那人死得很慘,別人發現時,他的屍體已經被屍蟲啃噬了一半,噁心得連家人都不願為他收屍,最後還是就地放火,將那人和屍蟲一併化了才算完事。從那以後,“邵良的娘是妖”這句謠言就算是被落實了。

可儘管如此,娘一年比一年更艷美的臉蛋、更綽約的身姿依然引不少男人不懼妖怪謠言,想要一親芳澤,只是不知為何,從未得手。

邵良的娘當然不是妖。

娘若是妖,邵良也就不會從小受盡欺凌了。

她不僅不是妖,還是一個可憐的啞巴。

所以當村裏的人指着娘說她是妖、並且要為那流氓討命債時,他娘百口莫辯,只能是默默把所有苦都往肚子裏面咽。

可不管平日裏受到多少欺凌委屈,娘都教導他不要去記恨任何人,好好讀書學理,以後考上外地的大學,也就可以脫離這個苦海了。

18歲,他終於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可沒想到剛出去不到一年,就出事了。

一樣是清明。

一樣是梅嬸的來電。

梅嬸在電話里着急地和他說家裏出事,讓他趕緊回家一趟。他剛要問出什麼事了,電話那頭就被強行掛斷了。

他趕緊跟學校請了假,匆忙趕回家。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剛到村口的景象:

天黑沉沉的,鳥獸競相朝外奔走,唯一若無其事停留在村子樹枝、屋檐上的是一片片的烏鴉。草木全都枯了,大地變成一片焦土,昔日清澈的溪水變黑了,風裏瀰漫著令人反胃的屍臭味。村裡寂靜得像一片死地,門窗都敞開着,卻沒有一人在家。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邵良,他擔心娘會出,趕緊加快腳步趕回去。

然而事情卻反轉得太突然。

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他家門口,與進村時如死地般的寂靜相比,家裏可熱鬧了。

外面都是一片焦土枯樹,院裏的老槐樹卻是枝繁葉茂,葉子油綠得發亮。

烏鴉群圍在附近的屋頂上,面朝他家。那會兒,邵良有種錯覺,覺得那些烏鴉像是有靈性的一般,盯着人看的眼神像是在覬覦着什麼一般的暴戾。

邵良推開人群擠進院子裏,就看見柔弱無助的娘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婆娘扣押在井邊,而一群壯漢正在刨他家老槐樹的樹根!

這刨樹根,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問題是,邵良他爹的屍骨就葬在老槐樹下啊!

這刨的哪裏是樹?分明就是在刨他爹的墳!

“你們在幹什麼?”邵良一下就怒了,連娘都不管了,衝過去就搶下了一個人的鋤頭,踩在爹的墳上,對所有人怒目相視。

別人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有人從背後用鋤頭狠狠地敲了邵良一下,把他敲得是直接趴在地上,兩眼冒金星。等他緩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拖到一旁去了,而那些人並沒有因此放棄挖他爹墳的舉動。

邵良怒吼道:“張全貴,你敢再挖我爹的墳試試?”

沒錯,帶頭挖墳的人就是張全貴,張全貴一家子都在挖他爹的墳!

“挖你爹的墳怎麼了?今天老子就挖你爹的墳了!”張全貴紅着眼吼完,就招手對其他人說:“繼續挖!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晚一天挖,就多幾個人送命!早點挖出邵昶然,就能早點弄明白他們家到底藏了什麼寶貝,就能早點保住所有人的命!挖!”

“你敢!!”邵良氣瘋了,像只瘋狗一樣咬人,結果被村裏的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他被揍成豬頭扔在角落裏的時候,張全貴也挖開了他爹的墳。

墳一挖開,所有人就傻了眼。

邵良他爹躺在土裏,面容栩栩如生,屍身竟不見有一絲腐化,就是和樹根長在一塊兒了,細細的樹根從屍體的眼耳口鼻中穿出,那景象說不出的駭人。

這沒辦法。

其實邵良家很窮,爹死的時候,家裏連個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就更別說是買塊墳地了,所以爹死了以後,娘就用家裏的草席一卷,自己動手,買在院裏老槐樹下了。時間長了,草席在地里融化了,樹根也長進了爹的屍身里。

有人吞了吞口水,問:“這個看一眼就知道他沒藏什麼寶貝了,我們……我們還要把他挖出來檢查嗎?”

張全貴一咬牙,說:“要!說不定寶貝就藏在這死鬼肚子裏呢?你們看看外面的景象,草木都枯了,就這裏的花草樹木跟沒事的一樣,說這裏沒藏着里厲害的寶貝,誰能信?邵家從來就邪門,今天就算把姓邵的老子肚子剖開了,我也要弄清楚他們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我挖!”

第2章孤兒寡母

就這樣,張全貴帶着人,當著全村人的面、當著邵良娘倆的面,把槐樹的根砍了一大半,把邵良他爹的屍體刨出來,撕開死者衣服里裡外外地檢查了一番,又拿着菜刀剖開了他爹的肚子,肚子裏面全是樹根。

就算如此,張全貴還是不死心,連他爹的屁眼都沒放過,仔仔細細又查了一遍,最後真的什麼寶貝都沒查出來,才就此作罷。

這時天黑了,烏鴉叫起來,聲音怪瘮人的。

邵良以為村裡人什麼都翻不出來后就該散了,但沒想到的是張全貴說聲“算了”,就帶着一些人住進了他家屋子裏,而擠不進屋子裏的人就留在了院子裏,有人把他家院子的大門牢牢關上,這樣子,竟是集體在他家過夜?

邵良吃力地爬到爹的身邊,看着備受凌辱的屍體,憤怒、悲傷和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牙齒都快咬得碎了!

此仇不報,他就不姓邵!

這時,一雙手捧起了他的臉,溫柔地揉着他的腮幫子,似乎是想幫他放鬆牙關。

是娘。

等邵良鬆開了牙關,娘比劃着手勢對他說:你不該回來。

這時邵良終於知道掐斷梅嬸電話的是誰了——就是他娘!

邵良紅着說:“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回來?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全貴他們為什麼要挖爹的墳?”

娘說:你趕緊走吧,這裏已經不是人呆的地方了,他們走不掉,不代表着你走不掉,你趕緊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邵良緊緊逼問。

娘說:知道的越少就越好,你趕緊離開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遲遲不得答案,邵良撥高了音調問!

“你娘不會說話,讓我來告訴你吧。”一旁的梅嬸忍不住開腔道。

娘嘆了一口氣,放開了邵良,默默地走到一邊去,抱起了爹的屍身。

她替他掩好破碎的衣物,神情不怒不悲,平靜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邵良這就不明白了,在他的記憶里,爹娘很恩愛,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虐起狗來連親兒子都不放過,怎麼現在他爹都被人鞭屍了,娘怎麼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好像這都不是事一樣?

當時他甚至對娘還有點恨意,恨她軟弱了一輩子,讓人把他們娘倆欺負到這種田地都不抗爭一下。他多希望娘能像村頭虎子媽一樣彪悍,拿把菜刀就能追着漢子繞着村子跑三圈,這樣,還有誰敢欺負他們娘倆?

然而往後餘生,邵良都會用所有的日子去後悔自己有過這個念頭,他寧願娘能像從前一樣歲月靜好,與世無爭,這樣他也就不會失去娘了。

他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娘抱着爹的屍體,溫柔而細心,她一邊拿起針線把爹的肚子縫起來,就一邊豎起耳朵去聽梅嬸都和的邵良說了什麼。

梅嬸告訴他:

南山深處有個亂墳崗,裏面埋着千年前亂世中死去的人,據說裏面還封印着一個千年屍王。

如今封印年限已至,屍王將要趁清明鬼門大開之時,借天地陰氣破除封印,重返人間。邵良回村所看到的這天、這地、這水的變化全是因屍王要破除封印而起,老村長說那屍王破除封印需要殺夠七七四十九人才成。

而如今,屍王驅動亂葬崗行屍出來殺人已經殺了39個了,再殺10人,屍王就能破除封印重返人間,到時全村的人都會沒命!

“可是,這和我們家又有什麼關係?”邵良咬着牙問。

梅嬸嘆了一口氣,說:“村裏的老人還說,其實18年前屍王也差點破除封印,是因為外面來了一個年輕人,成功地阻止了屍王出世。”

邵良問:“那個年輕人是誰?”

“是你爹。”

“!”

邵良懵逼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爹的屍體。

這個男人,生前落魄,死時連個像樣的棺材都沒有,死了8年後還被人挖出來鞭屍,這麼慘的人——你卻說他18年前是救世的大英雄?

梅嬸談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不信,別說你不信了,我們剛聽說的時候也不敢信!但老村長說了,你爹當年是隱姓埋名來到我們村的,所以封印屍王的事沒有人知道,只有老村長知道。要不是這次屍王重現人間,老村長都不一定會告訴我們這件事呢!你看外面,再看看你自個兒?所有花草樹木都枯了,就你家沒事,我們當時不願信,但看到這個也不得不信了!”

“要真是這樣,那他們又怎麼可能這樣對待我爹呢?!”邵良捏緊了拳頭,努力地壓低了怒氣問。

“沒辦法,老村長話只說了一半咽氣了,我們只知道你爹是當年封印屍王的大功臣,卻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麼法子去封印的。所以張全貴就帶着大家上門來逼問你娘,想知道你爹過世時有沒有留下什麼鎮邪的法寶。但是你娘一直說沒有,眼見村裡人死得越來越多了,張全貴也就只能是把你爹挖出來,看看寶貝是不是陪他一起葬下去了!”

“沒有!”邵良怒道。

“看見了。”梅嬸無奈地說,“我們翻遍了你家,連你爹也挖出來了,確實沒看到什麼寶貝。可娃兒啊,你看你家的樹還能那麼綠,行屍也不敢靠近你們家,你說你們家沒有寶貝,誰願意信吶?你勸勸你娘,讓她快點交出你爹的寶貝,這樣你們娘倆也能少受點罪。”

邵良看向娘:“娘,爹真的沒有留下什麼寶貝嗎?”

娘搖了搖頭,又心平氣和地縫爹的肚皮了。

梅嬸着急了:“一定有的!”

邵良說:“我娘從不說謊,再說了,像她那麼善良的人,家裏要是真的有寶貝能救人命,你們不用逼,她都會自動交出來救人的。”

這時,張全貴又帶着人過來了。

他一來到,就叫人把邵良抓了起來,娘看到這樣,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可剛站起來,也被人抓牢了。

“小良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再不拿出老邵的寶貝,我們就把你兒子扔出外面去!你要知道,天黑后外面都是什麼情況,你兒子要是到了外面會是什麼下場,你應該比誰都明白吧?”張全貴紅着眼說!

娘着急地搖搖頭,用眼神哀求張全貴不要這樣。

但是張全貴問她寶貝在哪兒,她說不出來,張全貴一下就惱了,讓人把邵良扔出了門外。

“你什麼時候說寶貝在哪裏,我們就什麼時候開門放你兒子進來!”張全貴說!

雖然看不見門裏的景象,但邵良也能想像他那可憐的啞巴娘是怎麼被一群惡徒逼迫!

門外有什麼?

有行屍。

屍王未出,行屍先出,入夜後他們四處溜達,為屍王尋找着新鮮的血液,只要見到活人,就會將他殘忍殺死!

但邵良沒死成。

那幾個可怕的夜晚究竟是怎麼熬過去的,他也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

第一次被扔出門外的時候,他看到了可怕的行屍,他知道家裏是最安全的地方,行屍進不去,他趴在門上哭着求裏面的人開門放他進去,但門裏只有張全貴逼迫他娘的聲音:“你聽,你兒子在求你救命呢,你還不願說寶貝在哪兒?你早點說了,我們也能早點放他進來。要是晚一點放他進來,說不定人還活着,卻少個條腿哦!”

但家裏確實沒寶貝,娘交不出來,所以沒有人放邵良進屋。

那個晚上,邵良只能是沒命地跑,村裡村外都是行屍走肉,他幾乎沒有逃命的路!

第二天天亮后,行屍群退下了,村裡人把渾身是血的他拖回去了。他以為是村裏有人良心發現,所以救他回去,但回去后他才知道村裡沒人安好心,他們把他救回去,只不過是想把他當做逼供他娘的籌碼。

但第二天娘依然交不出寶貝,於是天黑后,他又被人丟出門外。

第一次被扔出去,他會哭着求人放他進去;

第二次被扔出去,他學會了找工具去和行屍做鬥爭;

等到第三次被扔出去,第四天被找回去的時候,邵良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前他就跟他娘一樣,眉眼和骨相里都流露着溫和良善,而第四天被人找回去時,那種溫和良善已經在他身上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兇狠乖戾,眼神陰鷙得就跟外面的行屍一樣。

一見到張全貴,邵良就瘋了,他掙開扶着他的人,隨手拿了一個鋤頭,追着張全貴打,全村男人一起拉,都拉不住他,要不是有人掐着他娘的脖子叫了他一聲,他呆了一下,這才被人從後面一棍敲暈,等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而他已被五花大綁。

第3章屍變

娘在給他上藥,但他一看娘那軟弱樣子就生氣,於是用胳膊狠狠撞開了娘,惡聲惡氣地說道:“給我上藥有什麼用?等會兒還是要被人扔出去,上和不上藥又有什麼區別?”

娘無助地看着他,眼神充滿了無奈和可憐。

這時的邵良沒有半點同情心,他心裏充滿了冷漠:“你跟我裝可憐有什麼?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今晚我能不能活着,你還指望着我能可憐你、保護你嗎?娘啊,從小你就教導我不要去怨恨、不要去報復任何人,但是善良寬容真的有用嗎?我們從不與人交惡,但是別人就會放過我們嗎?我不想善良了,也不想再去寬容任何人了,所有欺負我們娘倆的人,我會一個個記清楚他們的臉,只要我活着一日,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娘着急地搖搖頭,讓他不要去記恨任何人。

可是呀,爹的墳都被人刨了,屋子被人鳩佔鵲巢,外面行屍泛濫成災,而那些人卻無情地將他丟進行屍堆中!

這種奇恥大辱,你卻要他放過所有人??

他做不到!

娘比劃了很多手勢,都是讓他放下仇恨、不要去報復任何人。但那時候的邵良什麼都聽不進去,最後娘心疼地抱住他,似乎是想用母親的懷抱去安撫他的憤怒。

就在這時候,張全貴帶着一群人進來了,他們抓起了邵良,就和前面三晚一樣,抬他出去扔。

邵良在經過張全貴身邊的時候,突然掙扎着湊到張全貴的面前,咧嘴露出猙獰的笑:“張全貴!今晚我要是能活着,明天回來我一定殺了你!”

“行,我等着。”張全貴無恥地笑着,揮手讓人把他抬出去。

就在他們出門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溫柔而美妙的聲音:

“放開我兒子!”

所有人都怔住了。

就連邵良,也傻了。

那是他娘的聲音?

她不是啞巴嗎?

啞巴怎麼會說話呢?

所有人都朝娘看去,只見她瞪着雙眼,一行血淚從眼眶中緩緩流下,一縷黑氣從艷紅的唇縫中溢出!

“妖!我就說了,她是個妖怪!”所有人都嚇壞了,一鬨而散,逃得遠遠的。

娘伸手擦去唇上口紅。

她擦拭得很慢、也很用力,手指都壓得嘴邊變了形。

她一邊慢慢地擦,就一邊慢慢地說:“我都說了,我們家沒有什麼鎮邪法寶,這兒不過有個苟活了18年的死人罷了!”

隨着她的話語,從她嘴裏逸出的黑氣就越來越多。

隨着她對口紅的擦拭,嘴唇顯露出了灰白的本色,原本滿滿是膠原蛋白的臉癟了下去,變青、變黑,就連瞳孔都泛白了,轉眼間,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面目全非!

對於娘的變化,邵良感到無比的驚恐,因為……

因為她現在的樣子就跟外面的行屍沒什麼兩樣!!

他的娘,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鬼……鬼啊!”人們驚恐地叫着,四下逃散到角落去,沒有一個人膽敢再靠近。

娘徑直地朝大門走去。

她打開了門。

“娘?”邵良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

娘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向邵良。

雖然現在娘的樣子變得很醜陋、很可怕,瞳孔泛了白,但邵良依然覺得娘就像從前一樣,眼睛水靈靈地瞅着自己。

“邵良,我的良兒,良兒,良兒……”娘輕聲道:“此生有三個殘念,一念,想開口多喚幾聲我兒的名字;二念,盼我兒長大成人,知書明理,娶妻生子,一世平安,而如今是看不到我兒娶妻了;三念我兒能繼承其父生前衣缽,認祖歸宗。”

隨着娘的唇張唇合,黑氣逸出來越來越多,她的面容身體就像個漏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乾癟。

邵良感到害怕,趕緊叫道:“娘,你別再說話了!”

但娘卻搖搖頭,對他說:“邵良,你記住,接下來的事都是娘心甘情願去做的,而且娘早在18年前就死了,所以你不要去記恨任何人,永遠,都不要去仇恨任何人!”

邵良大叫:“我不!”

娘抬起頭,泛白的眼珠看向所有人:“從今往後,誰敢再動我兒子一根手指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說完,娘抬起手,用力擦掉了眉心的一點硃砂!

待硃砂擦去,娘眼中的靈光也逝去了。

站在眾人面前的娘,儼然是具不折不扣的行屍!

後來,邵良才知道:

18年前,娘懷胎八月,卻不幸身患絕症而亡。爹不舍愛人的離世,便以50年壽命把娘從陰間換了回來。他渡了一口陽氣給娘,以己身精血塗唇,封住那一口陽氣,而後18年,娘不再張口說話,怕的就是泄了那口陽氣,從此香消玉殞;又以硃砂點額,是為守住娘的靈台清明,否則,娘在這世間不過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罷了。

而爹,因為將已死之人的魂魄拘回屍體中,強行逆轉生死,是觸犯了族中禁忌,所以被族人除名追殺。為了保住娘,只能是帶着娘遠走高飛。當他走到這,正逢山中屍王準備出世,娘臨盆在即,於是他停了下來,以封印屍王為條件,請老村長收容他們兩口子。

等封印屍王過後,爹就化身為村裡一名平凡的手藝人,製作精良的毛筆去賣,勉強過日。

同時,爹也是一名優秀的養屍人,他把娘的屍身養得很好,是以,娘的屍身日漸玉潤,容貌日漸艷美。

然而好景不長,爹本來就是用50年壽命將娘換回人間的,與屍頭同住時間長了有損身體,於是在山裏苟活10年後,爹就撒手人寰,留下了邵良和娘一對孤兒寡母。

這一日,娘先是開口說話,擦去唇上封印,溢出的黑氣就是存在她體內18年、已經變了質的陽氣,身體發生了屍變,就再也救不回了;

接着,擦去靈台封印,滅掉自己心智,不知情、不知痛,方能激發出行屍體內最大的能量。

她擦掉眉心硃砂,就轉身朝外走,邵良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想要把娘找回來,但突然“良心發現”的村人們將他死死摁在地上,於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娘的背影漸行漸遠……

第二天天亮后。

村裏的人走出去,發現村裡到處都是殘屍碎肉,邵良的娘站在殘屍堆中,屍身屹立不倒,宛如戰神在世。

沒有人敢走過去一探究竟,於是他們釋放了邵良,讓他去查看個究竟。

邵良走過屍路,走到娘的面前,輕輕一碰,娘就倒下了。

那一倒,邵良覺得天都塌了。

他娘力戰群屍,終究香消玉殞。

但是邵良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悲傷,行屍全被娘粉碎,算是除掉了行屍群這個大禍害,但屍王仍在。

這時梅嬸拿出了娘的遺信,交給了邵良。

信中告知邵良的身世和一切的緣由。

原來邵氏一族精研封印術,邵良的爹是族中翹楚,毛筆是邵氏一族封印師門的主要法器,但邵良的爹自從18年前與屍王一戰之後,隨身法器就留在了山中鎮壓屍王,而爹為了給娘養屍,更是將一切鎮邪之物全都的扔出屋外,所以家裏根本就沒有一樣鎮邪法寶。

行屍懼怕靠近邵家,那是因為家中的有邵良的娘。

邵良的娘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但怎麼說也是一位高人精心養了18年的屍,比普通的行屍等級高出一大截,所以行屍們自覺迴避,而非是因為家中有什麼厲害的鎮邪法寶,所以說張全貴等人是白白來相逼了。

知曉一切后,眾人也不問他過去18年裏有沒有學過封印術,給了邵良一根毛筆,就將他趕進了南山裡。

他們堵住了山口,讓邵良無處可逃,只能硬着頭皮進了山。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些東西是血脈相傳的,所以當邵良找到他爹當年的封印時,他看一眼就明白怎麼做了。

他加固了封印,天上的烏雲散去,屍王重新沉入地底下,這一禍患算是暫時解除了。

你以為消除了禍患之後,接下來就是英雄凱旋而歸、教訓惡人的美好結局嗎?

不。

邵良回到村裡就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扔在村外了,幾個體格彪悍的男人堵在村口,舉着木棍、菜刀,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原來,村裏的人並不認為邵良一家救了全村人,反而認為他們一家太邪門了,怕留着他日後會成禍患。所以邵良都沒有來得及給爹娘收屍,就被趕出了村。

但他並不反抗。

他默默地爬了起來,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了村。

因為他心裏很明白,有朝一日,等他變得更強大一些的時候,他還會再回來的,到時候,他一定會為他的爹娘討回公道的!

而如今已是三年後,村裏的人們果然跪着求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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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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